第317章 去客族
“我糙，这年轻人。”太阳如是说，他背着莫斯挽歌，手上拎着莫斯库的下半截。
“我糙，这年轻人。”屠嘟嘟也如是说，她背着莫斯琉奇，手上拎着莫斯库的上半截。
二人正在呼呼跑，远离战场。而阿悦和罗黑手刚刚躲过了刀气， 正各自在地上翻滚。
“上去打近身！”罗黑手蹲在地上稳住身形，冲阿悦喊，“别看他拿着菜刀，可这玩意儿是个炮台！”
阿悦吼了一声当做回应，立刻蹬地弹射，跑之字形路线，每一步都带着转向，在菜刀星的前后左右疯狂奔跃。
她的速度极快，巨大的豹身拉成了两米多高的幻影墙，似乎一人便将菜刀星牢牢困住，几人完全看不清她到底在哪儿。
菜刀星漠然地看着，时不时挥出一道刀气，斩乱阿悦欲带逐渐缩小的幻影圈墙。
罗黑手狗狗祟祟地抱着他那把刀，从菜刀星的背后悄悄往前摸，还点着脚尖儿。
菜刀星偶尔扫到罗黑手一眼，便随手挥出一道刀气，将他嗷嗷叫着跑路。
但很快，便又能看见他抱着那把破刀，踮着脚尖从另一个方向摸上来了。便再赏一刀，罗黑手又屁滚尿流地跑，反复循环。
如此几次之后，阿悦受不了了，她吼道：“你有病啊？直接冲上来不行啊？”
“客族的杂碎！”
“那不得有战术吗？”罗黑手刚刚又被灰溜溜斩跑，便拍打着裤子上的灰说。
“战术你妹啊！赶紧上！老娘是豹族，耐力不行！”
“来了来了，再坚持一下！”罗黑手又点着脚尖往上摸，还是那么不急不缓。
“吼！”阿悦受不了了，咆哮一声便攻向菜刀星，这么耗下去她得累死。
硕大的豹爪弹出锋利爪勾，虚挥一下便收回，与杀来的菜刀虚影正好错过。
阿悦后肢发力，跳向菜刀星侧面，真正的杀招乃是横扫而来的豹尾。
拎着硕大菜刀虚影的菜刀星似乎失去了往日耍小菜刀时的灵活，而这豹尾又长又霸道，一扫就是好几米。
他躲闪不及，被擦中一点，踉跄着闪过了三个路灯。（幸亏用菜刀虚影支着地，不然他得叽里咕噜滚作一团。）
而菜刀星刚刚站稳，踮着脚尖的罗黑手已经悄然摸到他背后了。
那把破刀上裹缠的脏兮兮破布飞起，捆向菜刀星的躯干四肢。
菜刀星陡然被桎梏，手腕、脚腕、脖颈上，全是越箍越紧的破布，他卖力挣扎着。
而一把浑然漆黑的刀陡然灌进了他的后背，从前胸探出，并不断地探出、缩回、又转着圈儿的加大破坏。血液嗤嗤地涌着，一股接着一股迸溅。
“记住喽，夺你性命之人叫罗黑手， 别做个糊涂鬼。”罗黑手在菜刀星背后轻轻说着，但手中黑刀更用力地凿烂了他的胸膛。
阿悦也杀来了，豹爪前探，就要将菜刀星拍成肉泥。
“竟这么容易。”她有些意外地说。
“休伤我兄弟！”一轮刺眼的小太阳忽从远处升起，阿悦和罗黑手齐齐侧头，看见了太阳沉身挥拳的一幕。
但也只来得及看见这一幕。
万丈金光泫然从太阳的拳头之上爆发，如海啸一般汹涌地冲来。阿悦和罗黑手几乎觉得自己被闪瞎了，他们被冲飞老远。
“这一招我也会！”屠嘟嘟兴奋地说，“我前些天还用这一招打了垃圾山呢！”
太阳没空搭理她，也不想问明白为啥要打垃圾山。他将那半截莫斯库扔给屠嘟嘟，叫她治好，就挺身冲向了菜刀星那里的战场。
“啊？我咋治啊？”屠嘟嘟看着两截莫斯库陷入沉思。
“把……把我合在一块儿……”莫斯库眸子涣散，歪在猩红里，挺着一口气对屠嘟嘟说。
“奥，奥。”屠嘟嘟动手将他拼接在一起。
“拼……拼反了……”
“奥奥，不好意思。”屠嘟嘟将放反的下半身摆正。
莫斯库费力地抬头检查了一遍，就眉心亮起粉光，开始喃喃自语：
“我……莫斯库……有世间最强大的肉体……”
“我……坚无不摧……我……恢复力惊人……可滴血再生……”
“此方天地……是我一口唾沫喷出来的……我……滋养万物……我……无所不能……”
随着莫斯库的喃喃，他的躯体上真的出现了长合的趋势，断面上的血肉在轻轻蠕动着。但看起来弱不禁风，轻微，缓慢。
“你为什么在吹牛逼？”屠嘟嘟问。
莫斯库差点一口气没绷住死过去，刚刚有好转迹象的伤势又出现了一次大血崩。
“带我去……客族……借治疗药剂……”莫斯库艰难地说，“我能撑一会儿……”
“奥……”屠嘟嘟左右看看，将莫斯琉奇的上衣脱下来撕碎，扯成绳子，将莫斯琉奇和莫斯挽歌捆成粽子，绑在后背。
又将看似粘在了一起、但实则还是两截的莫斯库小心捧起，就迈着不算颠簸的小碎步跑动了起来。
“客族在哪儿？你给我指路。”
“跑反了……东边……”
“奥……”
屠嘟嘟就这么扛着一身“装备”离开了这里。
但无人注意到她。因为那边打得太激烈了。
“休伤我兄弟！”太阳一头茂盛金发如披风般飘动，他左一拳狠狠打飞阿悦，右一脚踹得罗黑手哭爹喊娘。
菜刀星躺在他背后，一动不动。肥胖的他看上去有些轻飘飘，好似浮在身下汇聚的血泊之上。菜刀虚影已经不见了。
“太阳！”阿悦趴伏在地上，蓄势待发地对准太阳，恼火地低吼道，“是他先动手的！而且出手即杀招！你无权干涉！”
“他已经是老娘的战利品了！你是想和豹族开战嘛！”
“呵，”太阳嗤笑，“豹族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小族？”
“你阳族比豹族还小！”阿悦发出阵阵豹吼。
“啊？是嘛……”太阳愣了一下，“阳族这么小嘛？”
“亏你还是族长！滚开！”阿悦危险地前探两步。
“哎！我客族可是大族！你敢打我！”罗黑手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碰瓷儿似的哎呦着，表示他受了需要太阳裤衩子都赔干净的严重伤势。
“你客族算什么族？谁承认你们客族是种族？”太阳冲他吐唾沫，“要我说，你们连豹族都不如！”
“你什么意思？敢侮辱豹族！”阿悦先怒了，弹射起步，硕大的豹身攻城锤似地砸向太阳。
“你在狗叫什么？”太阳大力神般地接住这巨物的冲锋，左臂箍住她的脖颈，将她牢牢牵制住，右手握拳，捣蒜似地不断轰击硕大的豹头。
阿悦恼怒地低吼，豹脸很快便皮开肉绽了，连豹牙都被砸断了好几颗。
“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太阳明显是想一口气把她打服。
阿悦的四肢使劲儿挣扎着，不断试图抓向太阳。但太阳干脆身子一转，用双腿盘住了阿悦的肩膀根儿，类似于半骑在她脖子上砸击。
妙就妙在这个“半骑”。贱贱地坠在破坏平衡的基点上，让阿悦无法发足狂奔，又让她无法攻敌以自救，只能被动挨揍。
“吼！”阿悦转着小圈儿，蹬碎了大量街道上覆盖的水泥路面，星星点点的血花不断自豹脸上炸出，染红了方圆几米的土地，仿佛唯美的泼溅艺术画。她痛苦地低吼。
“你有点儿嚣张了奥。”罗黑手的声音忽然在太阳的背后响起。而这时阿悦正好半跪在地上，豹头虚弱地杵着地，太阳近乎于坐在地上。
不用想，这一定是罗黑手和阿悦的配合。
那些肮脏的破布又飞了起来，它们簌簌地缠裹向太阳的关节躯干，甚至连嘴巴眼睛和鼻子都覆盖了。
嗤！
黑刀钻入太阳的背后，如袭杀菜刀星那样，从前胸上探出。
太阳的五官被脏布裹缠，无法视物，无法呼吸。但他的应对堪比教科书级别。
只见他一手攥住自前胸冒出的黑刀，另一只手继续挽着阿悦的脖颈，双腿盘得更紧了，他几乎粘在了阿悦身上。
然后他砰砰用脑门儿撞阿悦血肉模糊的豹脸，每一下都使足了力，血花炸得更大，阿悦的低吼也更凄厉了。
“快点！”她只感头晕眼花，脑子都要被凿开了。
“他捏住了我的刀啊！我没他劲儿大！”罗黑手咬牙去转刀，想把太阳的胸膛破开。可一端被太阳握住的黑刀却纹丝不动，像嵌在大楼水泥主体里的露头儿钢筋。
“快想办法！”阿悦被撞得摇摇欲坠，“我要撑不住了！”
“你这么大个豹子脑袋撞不过他？”罗黑手喘着粗气，“他没法呼吸，一会儿就没劲儿了。”
“他没脑子！我怎么能撞过他！”阿悦又被撞掉了一根豹牙，还是左上角的獠牙，又痛又急地说，“快点想办法！”
“糙……”罗黑手用脏布缠住太阳的脖颈，用力绷直了，就双脚踩上太阳宽阔的脊背，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憋红了脸喊，“老子勒死你啊！”
砰！砰！砰！
太阳还在撞，好似不知疲倦的夯地机。
“吼……快点儿！”阿悦已经站不稳了，她几乎瘫软在地上，钢筋般的豹尾徒劳地砸着水泥地面，不断溅起碎石和尘土。
“我特么……最大力了啊！”罗黑手完全在太阳的背上站直了，死命地去拽勒在他脖颈上的破布。
纷争还在继续，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苦熬和苦拼，毫无保留地倾注力量。
但这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菜刀星忽然站了起来。他一如之前那般面无表情。胸口上破着大洞，但诡异的不淌血了。
菜刀虚影无声无息的浮现，又无声无息的融入他的身体。
他矮胖滚圆的身躯莫名的展现出锐利嗜人的气质。他今日几度染红几度清冷的眸子再度染红，但这次深邃了个彻底，仿佛是永恒的、不再变化的定格。
他嗜血残忍地笑着，嘴角咧得夸张，有些泛黄的牙齿闪着金属般的幽光。
“我特么……勒死你啊！”罗黑手的身子使劲儿往后仰，几乎是夸张的一百五十度，看起来就像是在太阳的背上下腰。
砰！砰！砰！
太阳还在砸。阿悦有一声没一声的低吼着，不再浪费力气去挣扎。
嗤！
罗黑手缓缓睁大了眼睛，握住破布的双臂不再用力，被太阳向下砸击的动作带动着挺直了身子。
他低头看向胸口上冒出的手掌。
然后一股大力带动着他向前，和太阳的后背紧紧贴在了一起。
嗤！
太阳砸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面庞上裹缠的脏布顽强地不断鼓起小包。他的呼吸系统渴望空气。
他松开抓着黑刀的手，去攥住从胸口前冒出的手臂。他认出这是菜刀星的手。
“额哈！”脏布下的太阳在说话。
罗黑手听懂了，他这是叫自己松开脏布。
罗黑手松开缠在太阳身上的所有脏布，太阳被扭曲的关节不再别扭，身体一下子自由了。他顾不上别的，先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捏住菜刀星手腕的大手亮起金光，就要将其捏碎。
但他的大手却立时破破烂烂了，鲜血迸溅。
他低头，看见菜刀星的血肉之手上泛着金属的寒光，缕缕刀气扎得他伤口内持续刺痛。
太阳低吼，金光从他躯干处轰然绽放，极尽璀璨。
“全特么给老子飞！”
贴合在一起的四人霎时分开。太阳跪在原地，阿悦飞向前方，罗黑手和菜刀星飞向后方。
太阳赶紧喘气儿，他差点儿憋死了。眼下顾不得伤势，只贪婪地摄取着空气。
“我糙啊！是不是故意的？凭啥老子和他在一起飞？！”太阳听见惨叫声，就转头看去。
只见罗黑手耷拉着一条染血 的软哒哒胳膊，上面自肩膀处蔓延着一道狰狞伤痕，正拎着那把黑刀玩命儿地跑来。
他身后菜刀星正在狂奔，他癫狂地笑着，时不时张嘴吐出一道刀气，将罗黑手打得只能滑稽地跳起躲避。他连连吐，他连连跳。
“造孽啊！”罗黑手悲愤地叫，又手忙脚乱地来了个大跳，被刀气炸起的土石溅了一脸的渣灰。
“上来！跑路！”太阳骑上阿悦的脊背，给了阿悦一脑拍催促道，“愣着干啥？快跑！”
阿悦懵了一下，这人居然敢理直气壮地把她当做赶路的牲畜。
刚要发怒，罗黑手就也跳了她的脊背，火急火燎地叫道：“快跑啊！他来了！”
四五道刀气从背后凌厉地袭来，还伴着菜刀星颠颠的笑声。
阿悦顾不得别的，只能跳起躲避，狂奔起来。
“我耐力不行！已经快没劲儿了！”她先是急急地说。
“去客族！客族最近！”太阳龇牙咧嘴地趴在阿悦的脊背上。
“你特么礼貌吗？咋不去阳族和豹族呢？不许去客族！”正在用那些脏布给自己包扎的罗黑手陡然咳嗽起来，气急败坏地反对道。
“那老子现在把你踹下去！”太阳呻吟着威胁。
“我可是在你背后！我先扎死你！”罗黑手回怼，并利索地将他动不了的胳膊漂亮地绑好，在脖颈上吊起。
“我把你俩都甩下啊！到底去哪儿！？”阿悦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底气，她豹族只是小族，闯他族祠堂这种事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去客族！”太阳说完，又回头对正给自包扎的罗黑手说，“你这玩意儿消毒了吗？这么脏能用嘛？”
“关你屁事！不许去客族！不然老子扎死你！”罗黑手亮亮手中的黑刀。
“你扎我我就把你踹下去。”太阳撇撇嘴，“你给我也包扎包扎，我的血止不住。”
“滚！死去！”
“你不给我包扎我就把你踹下去。”
“那老子先扎死你！”
“别吵了！”阿悦吼道，“那我去客族了！我快没劲儿了！”
“不许去！”
“就去！”
“不许特么去！”
“就特么去！”
“给个准话！”阿悦要疯了。
“那就去客族吧，你们两族记得准备好赔偿，不然这事儿没完。”罗黑手使劲拍打着太阳的大手，因为太阳正在抢他身上的充当绷带的脏布。
“我特么都缠好了！你要脸吗？”
“不要！快点！分我一半！”
“你特么……”
阿悦苦涩地奔跑着，奔向客族祠堂。还是那句话，豹族是小族，大族一次寻常的扒皮，对豹族来说都很沉重。
“吼！”她吼了一声，不断躲避着菜刀星打来的刀气。
“嘿嘿嘿嘿嘿……”菜刀星追在后面撒足狂奔，时不时甩出刀气杀死行人，击毁房屋。惊恐的悲鸣响个不休。
一条鲜血之路自四人背后蔓延，不断伸向客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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