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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别有深意


江枫说出这句的话时候,音调不重不轻,但字里行间里却处处透着一种无可置疑的态度。即使是以顽固迂腐著称的连渠,也不禁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虽然他没有明着否定自己的提议,但话里话外已大有一锤定音的架势。

  可能这就是两朝老臣的底蕴和气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位极人臣的两员朝廷柱石间的争论给立刻平息。

  轩辕炘原本低垂的眉睫里,顿时闪出一丝锋利的光芒,怔怔得望着江枫,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江枫作为太傅,是自己的老师,应该会在多数情况下选择帮衬自己。可实际上,提议选择两位朝臣兼领宗正寺少卿,不过是变着法子依然要对轩辕烔和轩辕偲做出惩处。

  他尽力耐住了性子,面上依旧恭敬,但说话时却拖起了长长尾音:“不知江公以为谁可担此大任?”

  顾昱看向江枫的时候,眼神里也尽是不解,谁都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南峦公肃来是对延平王府有所偏袒和回护的。即使先永王轩辕栐故去多年,可他们的君臣之谊从未因此而减少过半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十年前江枫替轩辕玄向老皇帝求情没多久之后,便选择告老还乡,前往封地梧州颐养天年。

  “没有宗正寺卿主持,是否于礼法不合?”顾昱思索了很久,还是将这话问出。

  江枫低下头,用手抚平了衣角上的褶皱:“陛下治国素以仁孝著称,今圣体抱恙,潜居章台之中,正是子孙后辈该尽孝道之时。而无论是宜王,还是永王公子,依旧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传扬出去,岂非让天下之人笑话?”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太子:“宗正寺卿历来由皇室担任,老臣以为殿下可暂领此职。至于人选,眼前二位正合适。”

  自梧州归来以后,南峦公对朝议诸事基本不发一言,但此刻倒是对连渠的弹劾之议颇为上心。

  轩辕炘想了想,忽而呵呵笑了起来:“江公所言甚是,都御史本就是永王公子的业师,既然弟子有过,做师父的岂能置身事外?右平章事位居中枢日久,行事稳妥,倒也是个极好的人选。”

  “殿下,臣……”顾昱一时有些惊慌,他想不到太子居然会允了江枫的提议。即使他一直都想对延平王府不利,可绝不是在这样的当口下。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作为太子的心腹在朝堂上一搭一唱,也是常有的事。话是这样在说,实际上太子却还给了转圜的余地。位居中枢日久?明显,符合这样条件的远远不止自己一人。

  “臣自持威望浅薄,难堪宗正寺少卿之任,不敢辜负殿下的厚望。沈大人在朝为官多年,曾入职过哀冲太子詹事,想来对皇族诸事,了解更甚。”

  开玩笑,像处置轩辕偲和轩辕烔这种事,自己能参与吗?谁不知道东宫太子在朝中最为依仗的就是他顾昱!相比对付宇王,为太子扫平登基的障碍,自己的那点私心又算得了什么?就现阶段来说,延平王府和宜王,那都是不可或缺的一股助力。

  从朝廷的角度出发,让宇王归藩,这是国政方针;从宗室角度出发,这是遵循世宗旧制。只有双管齐下,才能让老皇帝再无借口可寻。

  如此明显的转移祸水,沈春夜岂会看不出来?原以为他会寻出什么借口,类似于:身体不适,或者请陛下决断。

  “老太傅所言正是,仁孝之道历来就是陛下一贯的主张,既然永王公子与宜王殿下确实有不正范行之举,自该严惩。”沈春夜捻了一把胡须,向连渠瞥去了一个眼色,“臣愿意辅助太子和都御史教导二人。”

  “甚好。”轩辕炘不动声色点头,“那就有劳二位大人,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他二人可都有朝廷的要事在身。”

  说完,太子像是怒气冲冲一般,拂袖而去。

  中常侍见状,提高了嗓子喊道:“散朝——”

  顾昱暗自叹息一阵,退出明德殿后,就直接朝东宫而去。

  来到长信殿的时候,太子正斜身卧在榻上,背对着人,不知是在翻看什么书卷。似是听见了响动,才坐正起来,轻轻哼了一声:“元衡,你说今日南峦公是哪根筋搭错了,莫非本宫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这话好似是平常的怪责,可若细细一想,其实已经是极为严重,江枫作为太子的恩师,一直都是受他敬重和爱护的。

  “臣以为……南峦公或许是被连渠的三言两语给蒙蔽了。”

  “蒙蔽?”轩辕炘突然将手里的书册狠狠摔了出去,大声喝道,“上回他能故意将隆州听成梧州,你觉得他这是老了?”

  顾昱皱了皱眉头,其实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可毕竟那是南峦公,是太傅。纵使身为顾家家主,当朝的右平章事,可打骨子里是不敢随意造次的。“殿下觉得,南峦公是所图为何?”

  轩辕炘平息下胸中的怒气,冷冷说道:“他?不就是父皇用来盯着本宫的一双眼睛吗?什么退居幕后,由我主理,每每一遇到重要的大事,有几回是遂了本宫的心愿!”

  顾昱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汗,太子看似无心的话,却点醒了他。

  “南峦公这是已经看出我等的谋划?”

  其实轩辕炘气得并非是江枫,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表达自己对老皇帝的不满。换做任何一个人来,恐怕也会受不了。当了十年的太子,其中正式监国理政就有六载,世人常说如今的南霈乃是东宫主事,但真正有话语权的事,轩辕炘却是少之又少。

  譬如上回与嵥议和撤军的事,老皇帝表面上没说什么,可话里话外那份讥讽却是不加掩饰的。轩辕炘感到十分窝囊,谁不想御敌在千里之外,一统山河。但南霈有这个实力和底蕴吗?就凭国库里的那点钱财,平日里能养活三镇几十万兵马已是捉襟见肘,更别说还要支撑两线作战。若不是他对世家威逼利诱,迫使士族捐款纳粮,延平那些兵士早就饿着肚子造反。

  “不至于,若是看出来了,当时就不会赞同宜王远赴隆州上任。”

  细想一下,似乎也是这个道理。顾昱扶了扶头上的官帽,说道:“有没有可能,南峦公已决心和延平王府划清界限?”

  轩辕炘顿时就睁大了眼睛,这种猜想他也有过,但总觉得不可能。江枫今年七十有七,他与永王一脉的渊源迄今为止足有六十年,从未断过。没道理说划清就划清,总得有个前因后果。

  可既然顾昱也有此猜想,说不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元衡有话就直说,这又不是在朝堂上。”

  “臣以为,是时局的变化所导致。从前的延平王府,不管是否握有军权,但从来都只是待在西陲,不出半步。可现如今,轩辕偲已被陛下封为诚议大夫,更是赐了庄王府邸给他。”

  “有什么区别吗?”

  顾昱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倘若单单只是这样,并无什么特别。可若是陛下真有过继之意,那么延平王府,可就会一门两王!一个在朝,一个在野,这样的鼎盛之势,我朝前所未有。届时,永王还需要南峦公在朝的回护吗?换而言之,若面对这样的永王,南峦公会不敢到心惊?”

  这突如其来的两问,轩辕炘浑浊的目光立刻清明起来,迟疑道:“父皇真的会这样做吗?”

  “之前也只是与殿下有过猜测,可方才在朝堂上,南峦公特意提起了宗正寺,臣这才反应过来。”

  “换爵?”倘若真如顾昱猜想的一样,那轩辕炘实在不知道老皇帝这步是妙棋,还是昏招。从长远来说,假如轩辕玄只能有轩辕偲这一个子嗣,那么等他百年之后,延平王府就将被取缔,而永王一系的血脉也将成为庄王一系;但从近期来说,也就是等轩辕炘登基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将面临一门两王的局面。

  “陛下是担心殿下忍不住对永王动手,提早布局。”

  顾昱的又一句解释,不禁令轩辕炘更为触动。

  “此话怎讲?延平王府的军权可是父皇亲自卸下的,包括设立延平太守等诸般举措,本宫自以为他是想将对付永王的!”

  “陛下要的是无声无息之中步步怀柔蚕食,亦如秦刚东出之时,占五城退三城。这是用来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也是不想将来史官做笔留下同室相残的字句。”顾昱

似是嘲弄的口气,笑了笑,“我们的这位陛下,一向极为看重君王的形象和名声,经常会为此做出些费尽周章的事来。”

  轩辕炘似是感动深受一样,撇嘴道:“父皇自己想得个贤明仁主的名头,却将我架在火上炙烤!他就没想过这样做,会留下怎样的隐患?”

  顾昱见太子有些兴致恹恹,柔声宽慰道:“殿下不必烦忧,此事尚未定局,能不能成还有待后查。”

  “怎么说?”

  “如果这样一分析,殿下不觉得南峦公此举是在有意破坏陛下的打算?”

  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在政治上的嗅觉十分敏锐,特别是顾昱已经出言提醒。神色开始有些恼怪,不知是惭愧还是佩服:“如此说来,本宫错怪了太傅,哎,都怪我一时大意,未曾细想。”

  顾昱呵呵笑了笑:“南峦公是太傅,也是殿下的老师,想来很多时候还是更偏向殿下的。再说为君者,本就该有一些脾气,否则为臣的岂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专心侍奉君主?”

  轩辕炘听了这番言论不禁感到意外,带着几分诧异道:“元衡这是在讽谏?你要当邹忌,本宫可不做齐王!”

  “南峦公和殿下一样,亦是看出了将来可能出现的祸患,所以才急于促成都御史的参奏,更是直接将罪名提升到仁孝的高度。即使将来永王生出异心,但有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论是陛下还是殿下,都不会迁责追究到他江氏。”顾昱淡淡笑着,“臣不敢讽刺殿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轩辕炘缓缓离榻朝人走去,望着顾昱鬓角泛出几丝霜雪,感慨道:“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本宫至今还记得那日你与诸位家主立誓效忠的情景。今日早朝之前,本宫路过詹事府,才发现东乡侯离京已有一载。”

  “殿下这是想将东乡侯诏回来?”

  “有过此念,但眼下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留在南疆也不错。没了广威,南镇兵马不知还有多少将士愿意效忠本宫?东乡侯在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顾昱知道太子嘴上说不想,其实心里巴不得东乡侯立刻赶回来。即使他无数次表达过自己才是最为信任的臣子,可实际上远不如东乡侯的分量。对于这一点,顾昱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表兄弟?

  轩辕炘长长吐出一口气:“本宫心中其实尚有一层顾虑……”

  “是担心因为惩处而耽搁宜王离京之事?”

  顾昱短暂沉默之后,又道:“殿下暂代宗正寺卿,连渠和沈春夜不过是副手而已,具体如何处罚,还不是殿下说了算?”

  “沈春夜一向老奸巨猾从来不愿得罪人,今日却破天荒的毫无推辞,实在反常。本宫这心里总觉得不够踏实!”

  “殿下既然放心不下,又何故示意臣推荐他呢?”

  轩辕炘苦笑一阵:“这么大的事,不让父皇知晓,你觉得他在章台宫里能坐得住?”

  “庚子年——  辛巳月——壬戌日——巳时——”

  此时长信殿外的廊道下,一队内官踏着细碎的步伐,一边走一边敲响了铜锣。

  狄道乃是北霈最为西北的一府,府治设在柳城。就地理位置而言,柳城处于龙城、玉门关还有白龙山口之间,四通八达,乃是各处关隘之间通往的必经之路。北霈孝宗时期,因为卲王对匈奴作战成果显著,狄道府鲜有被塞外戎狄侵扰,于是柳城就成为西域、北胡、羌人以及汉人之间最大的商贸聚集地,往来贸易最是频繁。柳城集市成交数额几乎是西北诸国、部落之间贸易的总和,在这里随处可以看见来自各地的商旅,人们可也以随心所欲的交易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南霈的上等茶叶、瓷器;北霈的珍惜药材、名木;漠北草原的牛羊牲畜;西北戎族的银器金饰。

  不过,随着孝宗死后懿宗继位,北霈的国力开始衰落,直到发生卲王之乱,三镇割据,柳城往日的繁华也不复存在。以匈奴为首的北胡连年挥军南下,掳掠人口财富,同时羌人部落也伺机而动,不断蚕食曾经被北霈侵占的土地。新君继位,朝局动荡,北霈朝廷兵力短缺,于是狄道府内一半的人口都被迁徙到了临近的腹地。

  一座因丝绸之路而繁盛的城池,也因为战争而逐渐开始没落,直到轩辕柯正式亲政以后,狄道府才又重新被重视起来。可能是两霈在钦州江面的那场水战,彻底打醒了以宗国自居的北霈,故而轩辕柯掌握大权之后,首要便是缓解两霈关系,继而将所有重心放在了西北的防务上。

  当然这也是因为北霈没有的选择,当初邵王之乱不仅是弑杀了懿宗那么简单,更是将朝廷的十万精锐尽数消灭。若不是因为卲王轩辕彰的突然暴毙,加上他三个儿子窝里横,仅仅凭着翼王带领的那些地方府兵,绝不能轻易平息那出自立的闹剧。

  休养生息了数年以后,堪堪组建起皇與军,但维扬水师却一战被彻底击溃。轩辕柯是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先拿西北开刀。

  从龙城向南需行进二百里,才能到达柳城,为了实现互相支援快速运兵抵达战场的战略,轩辕柯将北霈朝廷年赋税的一半拿出来,修建了三条驰道。这三条驰道中,两条可直通皓京,一条直抵塬山,交汇之处正是柳城。为此,还组建了一个庞大完善的驿站系统,专门储存了粮食军械,以供随时补给。

  这夜已三更,月亮挂到了西北角,可是柳城的驿站依然灯火通明。很远的地方便可看见驿站里来往穿行驿卒,驿丞手拿着账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虽然工作到了深夜,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疲倦之意,反而个个眉开眼笑。

  按照时间来算,这帮人已经在柳城驿站快待满了一年。只要度过今日,就能有一批同僚前来接替,而他们则可以开开心心拿着俸禄返回家中。

  “你们动作给我麻利一点,听见没有啊!”驿丞恶狠狠的对着几个正在收拾马匹的驿卒叫道,“磨叽磨叽的,我看你们是打算还留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吧?”

  此言一出,十多个满面尘土的驿卒吓得一惊,纷纷开始加快了手脚,生怕再让驿丞挑到了毛病。让他们再留在这个地方,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啊。驿站是设立在驰道旁边,距离柳城尚有十多里路,一年到头进城潇洒的机会屈指可数。大部分的时光,他们都是顶着漫天的风沙,与马匹、粮食还有各种军械为伴。

  驿丞见自己的随口之言有如此大的效果,不由沾沾自喜起来,骂骂咧咧的道:“这些个笨蛋,不吓唬吓唬还以为本大人没脾气呢……”驿丞一边嘀咕着些碎语,一边开始走向驿站的客房去视察。

  驿站的客房里显然比外面要更加的忙活,天亮以后,他们就要迎来新的一批倒霉蛋前来接替。所以这些驿站的驿卒们哪敢有所怠慢,恨不得把驿站的房间打扫成豪宅府邸才肯罢休,要是被挑出了毛病,想走可就难了。

  对于驿丞来说,这可是一个巴结讨好上官的时机。每到换防之时,他的顶头上司总会亲自过来督促事务。所以,对于房间这一块他的重视程度是最高的。两只小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个角落,生怕会遗漏一丝一处。

  这时,一个驿卒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一把抓住驿丞的袖口,气喘吁吁道:“大人,来了……来了……”

  驿丞一把抽出袖口,愤愤的等了那个驿卒一眼道:“我的这件官服还是新的,别用你那脏手把我拽脏咯,待会可是要见上官的。对哦,你这么急匆匆的跑来,什么事这么紧急?慢慢说……”

  驿卒擦了擦脏兮兮的双手,咽了咽口水,说道:“刚才在驿楼视察的兄弟报告说,有一队人马从龙城的方向的官道上朝这边来了。”

  听完驿卒的话,驿丞刚喝进口中的茶水被喷飞了出来:“什么,龙城?”

  龙城军历来都是整个狄道府里最精锐的战力,哪怕是狄道都督碰到这些人都得客客气气。不为别的,就凭这支两万人马中所有伯长以上将官,都是出自皇與军中。皇與军意味着是精锐,而且是道君轩辕柯亲信中的精锐。

  “大人,该怎么办?”驿卒疑惑的道。

  “你这个蠢货!”驿丞不由跳起来赏了驿卒一个脑瓜蹦,“老子怎么有你这么笨的手下,还不快点吩咐下去,全部到驿站门口集合,腾出所有上房!伺候好了这群爷,咱弄不好也能飞黄腾达,哪用天天再瞧那些普通府兵们的脸色!”

  驿卒委屈的摸摸脑袋,正欲转身离开,只听到驿丞又道:“记得把衣服给我穿整齐了,别给我在龙城军爷面前丢人。”说罢,驿丞一挥手,示意驿卒下去办事。

  驿丞带着几十个驿卒,恭恭敬敬的站候在驿站的门口。不一会儿,一阵碎乱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夜色中只能看见许多白色的光亮在不断的上下闪动着。

  一共十八骑,这些人皆身穿黑色的夜行衣装,手握月牙弯刀,身后背负着一把短弓,每个人都蒙着面纱,只露出两个眼睛。为首者,手持一柄长槊,披着一件连头黑袍。

  “在下柳城驿站驿丞,率所有驿卒在此恭候军爷们的驾临!”驿丞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起过头看这些人一眼,至于他手下的那些驿卒们更是紧张得一个个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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