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章 西域乌头
时依的手脚被精铁制成的锁链牢牢扣住,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轩辕偲北苑的卧房之中。那一记手刀的力度虽不是很大,但仍有余痛,整个脑袋还昏昏沉沉。
“醒了?”轩辕偲坐在案边,手里正不断研磨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铁链固然束缚了她手脚,但并不影响行动,仅仅只是将人困在了床榻之上。时依坐起身子,伸手往腰间摸了摸,银针和匕首全都不见了。
“为什么不杀我?”
面对时依的质问,轩辕偲的目光出奇的平静:“我说过,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嫁给我或者离开南霈。”
时依脸色铁青,面若寒霜:“阁主迟早会前来追查,你有想过后果吗?”
轩辕偲默不作声,眉头紧锁,直直看着盏中的粉末,怅然若失说道:“我既然敢这样做就不怕守天阁,更不怕陛下。”
“你们父子到底有何图谋?又和宜王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时依直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身份就会被暴露,并且还是从宜王口中说出。瞬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轩辕偲抬眼看看人,若有所思般的点头:“守天阁中的炽日,一直都效命于宜王,近来所发生的一切,大半都是他的手笔。”
“包括你在楫州城中被行刺?”
“那是我父王的安排。”
时依浑身一颤,不禁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轩辕偲笑了笑道:“不想你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白白送了性命。”
“你太小瞧守天阁,以为没了我,阁主便会查不出这背后的关联?”时依努力想调息气力,想设法争脱锁链。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将一直被我锁在这个屋子内。”轩辕偲一手拿着盛满粉末的木盏,缓缓踱步走到榻边挨人坐下,“其实这些事,我是昨夜去了宜王那才知晓的。我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寻个借口将你赶走……”
突然的靠近,让时依不免惊慌的朝人远离些许距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太多力气。余光看着那盏中的粉末,她情绪有些激动的道:“你给我吃了五石散?”
轩辕偲没有否认,反而伸手攀上了她的肩头,低声细语道:“不光是五石散,这里面还加了西域的乌头草。”
西域乌头草对时依而言,并不陌生,常年与草药打交道的她深知这东西的厉害。此物只需半钱,就可令人绵软无力,再加上五石散可使药效更甚,神智昏聩。
时依的脸色发白:“你想怎么样?”
“娶你,最多一个月,你便神志不清,很多事都会忘记。即使你依旧保持清醒,但也染上了五石散的瘾,你是医师,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卑鄙!”时依开始局促不安。
轩辕偲像是自嘲般笑道:“随你怎么想,我只想救你,否则宜王绝不会手软。毕竟谁也不清楚,这么久以来,你在我身边都探听出了什么。”
时依紧张得全身颤抖起来,可不管她如何抗拒,轩辕偲已经将水倒进了盏中,一番轻轻摇晃之后,那浊白的液体送呈到了嘴边。
“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轩辕偲的声音低沉得令人感到可怕,时依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所见的那个他,不过是一张精心设计的面具。忽然,她使足了储蓄的所有力气,猛地用手将那盏液体全部打翻。
“妄想,我求你杀了我吧。”时依努力克制住恐惧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怯懦。
轩辕偲的眼神立刻变得无比犀利,伸手就朝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戾气竟是那般的重。或许是那句妄想,轩辕偲停顿了片刻以后,又甩出两记。
顿时,时依白皙无暇的脸颊上浮现出通红的指印。她没有挣扎,更没有企图还手,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冷声道:“这才是真实的你,虚伪又可怜。”
“我只是想安稳的活下去,踏踏实实在延平待上一辈子,吟诗作赋快意潇洒!是你们一直在逼迫我延平王府,要将我父子二人连皮带骨吃下。”轩辕偲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更多的却是愤恨,“你们守天阁就是什么正大光明之辈?虚伪的是那位深处章台宫中的皇帝,是人人高呼英明的天子!”
他强行压制下自己失态,伸手又顺着时依脸上的指印慢慢摩挲:“父王已然踏出那步,我又能如何?终究是为人子而已,就像你本不愿接近我一样,每个人生来就背负着属于自己的使命。”
时依很想拨开轩辕偲,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我们不一样,至少我懂什么是忠君。”
“文不思政,武不思战,疲于内斗,士族祸国,南霈需要的是这样的朝堂?忠君,忠君,为君者若值得所忠,才是天下幸事。否则,便是祸国殃民,助纣为虐!”
“难道永王就合适?还是说宜王天命所归?”
轩辕偲听出她满是讥讽的意味,站直了身体,倨傲的看着人:“这个皇位本就是属于我们父子的,可惜当时上苍不曾睁眼看过!”
“真让我感到恶心。”时依的声音不大,但无疑是在人的心口上狠狠剜了一道,“我若是你,绝不会瞻前顾后,像个妇人一般扭扭捏捏。”
说着,时依慢慢用胳膊支起身子,定定看人:“当断不断,准定不会成事。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这话像是一只蜜蜂,在轩辕偲身上猛地蜇咬一口,他整个人扑倒在时依身上,两手紧紧抓住人的手腕。“我愿娶你为妻,不在意你的身份,护你周全,难道这还不够?”
时依纹丝不动,清冷的脸上毫无波澜:“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副面孔和皮囊吧?”
气氛有些凝结,轩辕偲出神望着时依的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即使我随了你又如何,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连让我保持清醒都不敢。”
轩辕偲陡然泄气,挣扎着从她的躯体上爬起,颓然坐下,余光瞥了瞥打翻在地的木盏,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又回到案边,重新拾起半株西域乌头草,小心翼翼的将它打磨成粉。
这一刻时依的眼角滑落下了泪水,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哭,可就是感到十分难过。
“五石散我不会让你吃了,这西域乌头草每日半钱,虽让你气力尽失,但不至于神智昏聩。”
时依扭头楞楞望着他:“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爱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轩辕偲无动于衷,丝毫没将这话放在心上:“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永王夺得大位之后,守天阁怎么办?”
轩辕偲没想到时依会问出这样的话,略略皱了皱眉头:“父王应会将他们全数除尽。”
时依眼中浮现出一丝悲伤:“归荑呢?”
这一问,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轩辕偲平静的心湖中,手上的动作也为之一顿。他想到了那个飞扬洒脱的女子,自己还欠着她两个条件。“不知道。”
“她若是知晓这样的你,一定会失望吧。”
“什么意思?”
“她从平川回楫州的时候,告诉过我,她想退出守天阁。”
轩辕偲莫名感到心头一紧:“关我何事?”
时依惨淡的笑了笑:“她说喜欢上了一个人,我知道她说的是你。”
抬头时看见她眼睛里闪动的光亮,轩辕偲无法忍受般的提高了音量:“你想多了。”
“我和她在一起十年,也喜欢了她十年,你能明白那种失去的感觉吗?”
轩辕偲惊愕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世上竟会有女人喜欢女人的事,他急躁的说:“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时依耐心的看着他:“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杀了我,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人知晓你的秘密,归荑比我更适合你。”
轩辕偲就当作没听见一样,只顾将研磨成粉的西域乌头草和在水中,接着将木盏端到了时依面前。他粗暴的撬开时依的嘴巴,想将这液体通通倒进去,可任是他如何强迫,楞是一滴未曾被人咽下。
“这是你逼我的!”说完,轩辕偲仰头饮下半口含在嘴里,接着对准了时依双唇就俯身迎上。
几番渡过之后,他才低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对的!”
直到轩辕偲离开屋子,将门缓缓关上,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才开始响起时依的抽泣哭声。
泷鸣就一直站在门外的廊下,见人出来以后,轻笑起来:“对付这样的女人,偲公子何必好言相劝?”
“你该走了。”轩辕偲明显不想搭理人。
泷鸣不气不馁,意味深长的道:“那不行,万一炽日过来强行将人掳走,可是会出大事的。他可是那位小娘子的同门师弟哦。”
“他敢来,我保证他出不了这个王府。”
“偲公子的修为的确不凡,但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
轩辕偲偏过头,将人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愿意待你就待着,但你敢杀她,我保证让你后悔!我是我,父王是父王!”
泷鸣倦怠般得打了个呵欠:“都一样,你不就是下一个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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