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混水摸鱼

在哈吉力的精心设计下，兆荚二位家主的尸首，已经让看似紧密的各家出现了嫌隙，何况兰期的出现更是将章氏一门彻底推向了对立面。

章则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对同行的其余家主下手，各家领兵前来营救的公子们可不会思考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突然，兆家公子冷不丁的拔出佩剑，以极快的速度从章则背后刺去。

贺行眼疾手快，一掌将人推开，大声喝止住：“兆公子！不可鲁莽！”

“没听见兰家主说吗？是章裕害死了我父！”兆公子怒目圆睁，丝毫不理会贺行的相劝。趁着说话的间隙，兆家曲长已经开始召集自家私兵，与章家的人马拔刀对峙。

兰期一瘸一拐，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好不容易逃出了宇王府，在一众公子的搀扶下，逐渐恢复了神色气力。

“兰家主，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对啊，家父是否安全？”

……

众人的神色皆是无比的焦虑，言辞之间甚是担忧。

好在贺行反应神速，于刀口之下救了自己一命，章则不免心惊肉跳，但对于兆公子的行为他却没有感到恼怒，反倒劝慰：“兆兄，我以为这中间必有误会……”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腹部一凉，半截长矛已然自背后捅穿了身躯，出手的竟然是一直默不吭声的荚公子。

“你……”章则缓缓转头看去。

荚公子双目如电，平静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章则十分冤枉，可事已至此，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消逝。再怎么解释，也不过是徒劳的。长矛拔出，连带着滋出一股喷薄而发的鲜血。

贺行赶忙上前将人瘫软的身躯扶住，一手捂住那血窟窿，转而对自家的曲长喊道：“快请医师前来救治！”眼看，章则气息渐弱，应是无力回天。

贺行心乱如麻，猛然抽出章则的佩刀，指在荚公子的鼻尖上：“你是想挑起内乱吗？”

“蛮人和兰家主的证词都能说明，是章裕伙同贼人，欲将我等除之而后快。若不先发制人，难道坐以待毙？”荚公子冷声反问，同时指了指不断从府邸内向外涌出的蛮族士兵。

这时，兰期颤颤巍巍得指向贺行：“章裕与贺易老贼是一伙的！今天这事，就是他们两家联手布下的局！”

“血口喷人！”贺行一时方寸大乱。

兰期继续声泪俱下的控诉：“章贺两家野心勃勃，意在平分越州，我等不从，便惨遭杀戮。”

说着，他又紧紧的拽住两名世家公子的胳臂，带着哀求的语气道：“若不是拼死差人送处消息，怕是我等将在今夜死得悄无声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带着仇视和惧怕的目光看向贺行，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不断向后退却。正门附近，除了蛮人士卒以外，都是章家的私兵。若是兰期所言不虚，此时这一行人乃是正处瓮中。

对于兰期的指控，贺行当即矢口否认。以贺易的品行来说，是绝不会有这般下作的手段。况且什么平分越州之类的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两军对垒，大战在即，纵使再有野心，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

贺家曲长感觉出场面局势已经是贺行无法控制住的了，果断命令所有部曲私兵，将那二十一家的公子嫡孙团团围住。

“二叔，你这是做甚？”原本贺行就难以洗脱兰期泼来的脏水，现在再如此作为，分明是坐实了自家与蛮人勾结之说。

“你觉得解释会有用吗？”贺家曲长指了指远处无数攒动靠近而来的火把，显然这是各家私兵已经赶来护主了。

“杀——”

电石火光之间，贺行作出了决断。眼看，一场混战即将展开，这个时候若再将各家的少主公子们放走，无疑是会让自己面临更加为难的局面。

与此同时，哈吉力已经带着牛尾出现在贺家宅院的正厅里，一队队精锐部落战士正有条不紊的将钱财宝物收集装箱。看着蜷缩在角落里那一帮花容失色的女眷，哈吉力的笑声更是放荡和得意。

借故将各家主事之人集中，再放出消息，使他们的私兵尽数而出，挑起矛盾制造误会。哈吉力的诡计是环环相扣，联系紧密。正是所有世家贵族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宇王府那边，他才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冲开各家的大门，大肆搜刮钱财。

恐怕此时此刻，仍然没有谁能料想到哈吉力的意图竟是在此。

“首领，除了一些体型巨大的摆件，能带走的东西我们全部装上了车。”

听着手下的汇报，哈吉力满意点头：“一家都没漏掉？”

“是的，儿郎们手脚麻利。”说话的是个领头模样的蛮人，言语之间神色自豪，带着些沾沾自喜，“顺便将一些姿色不错的女人也一并掳上了。”

这对哈吉力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其实他正有此意，只是先前忘记了吩咐，好在这个手下留了心眼。“你先带队去北城门集合！注意隐藏，不可让守城战士们看见。”

说完，他和牛尾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

蛮语在这些女眷耳中听来，那就像是鸟兽之间发出叽里呱啦的叫声，压根听不懂。不过人的表情神态还是有共通性的，尤其是此刻哈吉力两眼冒出的色迷迷的目光。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是从此服侍本大人左右，还是成为刀下死鬼！”哈吉力的语言天赋实在是高，从蛮语到南霈官话，切换自如。

厅里的女眷包括有贺家的小姐，各房的夫人，以及随侍婢女。虽然身份不一体态各异，但年轻貌美正是妙龄。像那种上了岁数，或是长相不够标志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让底层战士们当作战利品给掳走。

“钱财你们已经拿走了，莫非还要对我们这些女流下手？”女眷里，站起一位容貌上乘的年轻女人，从其装扮来看，应已是个妇人。

说是妇人，可她面庞甚是姣好，身段也足够妙曼。哈吉力看得眼睛发直，恨不得当即就扑上去采撷一番。入主越州城这么久，他从未体会过中原女人的滋味。虽然他是蛮人不假，但毕竟也是云泽部落的首领，一族之长，该有腔调和格局还是有的。

姿色平平的普通女人，难以入眼；可世家贵族们的女眷，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是如今哈吉力已决心弃城逃往珒国，也就不在顾忌蛮王达撒比曾下达的禁令。

不知是他懂得怜香惜玉，还是注重风度，按捺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色心，努力摆出一副和蔼的姿态：“城池即将告破，不忍看到你们受难，于其便宜那帮中原人，不如跟着大人我。美人，你说是不是？”

年轻妇人自然知晓哈吉力在颠倒黑白，可她一介女流又能如何？家族里的私兵已经全数被自己的丈夫贺行带出，而家丁们则早被屠戮殆尽。“能跟随大人左右，是小女子的福气！”

接着话锋一转，瞥向身边其余女眷：“可小女子素来心胸狭隘，见不得有旁人与我争风吃醋，大人可否放过她们？”

哈吉力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仔仔细细将在场的所有女人都一一审视，最终发现似乎真的再没有一人的姿色能比上这个年轻妇人。可女人这种东西，在蛮人根深蒂固的思维里就是财富的象征，多多益善。不管是自己享用，还是买卖送人，都是大有好处的。

“不行，你们可都是我的战利品！”

年轻妇人闻言后，立刻从发间取下一枚簪子，直接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神色凝重：“这是一笔交易，大人若是不从，我立刻自尽。”

她的目光很是决绝，不像是在故意恫吓：“你也别想着诓骗，先放她们离开。”

这个年轻妇人举手投足间的风韵确实叫人沉迷，哈吉力立刻连连点头应下，一颗珍珠的价值远远抵过上百的贝壳。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是懂得。再者，今夜洗劫的可不止一家，另外那二十二家的女眷想来数量也不少。

“好好好，都依你。”哈吉力大手一挥，几名手下立刻撤去了看管。女眷们见状，纷纷逃散出宅院。

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年轻妇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哈吉力乘机靠上前，笑嘻嘻的从她手中抽出发簪，仍在了地上。“你瞧，这些中原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谁会管你的死活？”

一直没流一滴眼泪的年轻妇人，突然眼眶湿润，不知是因为心寒，还是想到即将委身于眼前的蛮人而感到委屈。一双素手，被哈吉力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她并没有生出任何的反抗。

女子细腻光滑的皮肤，好似羊脂一般，哈吉力忍不住把玩起来，同时不忘宽慰道：“放心，跟了我你将受尽恩宠。”

在一阵得意放肆的笑声中，哈吉力怀抱美人，走出了贺家宅院。

半个时辰之后，北城门方向的所有蛮人士卒，接到了支援中军大帐的指示。万余世家私兵，在宇王府内外激战正酣。起先是贺章两家以寡敌众，接着守卫王府的云泽部落战士加入战团。

随着蛮人的加入，贺章两家挽回颓势，两方人马势均力敌。不过纵使如此，在人数上依旧占据劣势。以兆荚为首的世家私兵，同仇敌忾，基本牢牢占据住了府邸外围。

得到消息的北城门守卫，还以为首领正深陷重围，马上尽数点齐人马，前往援救。

殊不知当他们前脚离开，哈吉力就带着最为亲近的五千近卫，悉数悄然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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