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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章 人不如猫


冷月的视线一刻也未曾从炽日的眼睛上挪开,无形之中,整个水榭的景台上充满了紧迫感和压抑感。

炽日咧着嘴在笑,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时依,你知道我一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守天阁里的内贼另有其人。”

“此事与我无关。”

“那什么才是你会关心的?”炽日的声调扬得很高,“那纨绔混账的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冷月的眼神锋利如刀,神情却是极为淡漠:“一切皆是阁主交待,我如何做事不用你教!”

在说这话的同时,她的右手已经不自觉的摸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

有时候女人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直觉,往往这种直觉和预感总是距离真相无比的接近,炽日的武功在守天阁内是顶尖的,三光四象里,只有听雨能够与之一教高下。

烁星也就是归荑,虽然精通刺杀,但在不能偷袭的前提下,正面与炽日交手,顶多只能坚持百回合。

“你不该让情绪而左右你的判断!”炽日的白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他轻轻用手握在剑鞘的中部,整个横在冷月面前,缓缓说道,“那样的锋口,只能是善于左手持刀剑的人才能完成。”

瞬间冷月的脑海里浮现出十名暗卫的致命伤口,确如炽日所说,而他本身是右手持剑的。这一点,无法说谎,毕竟二人在守天阁内相处了近十年。

之所以会将嫌疑放在炽日的身上,只是纵观守天阁上下,能有符合身手、作案时间还有情报信息,除了他以外,暂时没有第二人。

也不是没考虑过听雨和随风,但前者负责暗中保护老皇帝的安危,而后者一直处在平川城中。

“北原世子遇刺之事,与延平王府无关,准确来说与轩辕偲无关。”

“你怎敢肯定?”

冷月将匕首收回袖中,淡淡道:“有墨玉梅花为证,试问天底下还会有第二支人马能使用这种暗器?”

炽日有些不死心反问:“永王与韩政有所勾结,而张氏余孽又和嵥人同谋,你怎知延平王府不是幕后主使?”

“永王若是有意与离恨天勾结,你觉得西川公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

冷月有些不耐烦,面无表情的问他:“为何你处处都在针对延平王府,阁中规矩素来就是不能有所偏颇的!”

“偏颇的人是你。”炽日眯起眼睛,努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罢了,今日过来不是与你争执的。”

“那你可以走了,往后若无紧要之事,别来这里。”

“为何?”

冷月瞟了他一眼:“轩辕偲身边的亲卫可不是等闲之辈,目前我还不想暴露身份。”

炽日没再说话,默默点头,脚尖一踮伸手抓住檐梁,翻身上了屋顶,继而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这边人一刚走,门外的廊道上传来的一阵稀疏的脚步,凭着节奏和声响听来,是轩辕偲到了。果然,稍后就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时依?”

“进来吧。”

轩辕偲在得到允准之后,立刻就将房门推开,探头探脑观察了一下屋内发现并没有人影,转而直接走向景台。看见冷月安静恬淡的正喝着花茶,不由面带喜色问道:“这南苑的风光是整个王府里最好的,喜欢么?”

冷月轻轻放下茶盏,抬眼看着人说:“你喜欢就好,问我作甚?”

轩辕偲有些泄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不是想着关心体贴你么,唉,热脸贴着冷屁股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

“粗俗。”

说出这两字的时候,冷月白了他一眼,不过立马又说:“又没人强逼着你,何苦在我面前邀功?”

相处也是有段时间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两回,轩辕偲已经习以为常。故意拉长的声调,重重叹气:“都是我咎由自取,一厢情愿嘛。”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冷月从木盒中捻起一撮不知什么品种的花末放进了空盏里,接着又用烧开的沸水浅浅斟上大半。

“口渴,来你这讨杯水喝总可以吧?”轩辕偲像是在赌气一样,兴致恹恹的说着,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直接将冷月泡好的花茶挪到自己面前。

坐下之后,向前弹出身子,低头嗅了嗅赞叹道:“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有话就直说。”

轩辕偲顿时苦下了脸,很是无奈的样子:“时依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这样我会很有压力的。”

冷月不禁被他的搞怪逗笑了,但笑容一闪即逝,挑眉道:“是不是在刺杀案没了结之前,京中冬和堂都无法解封?”

“丁叔今天去问过了,京兆府是说会尽快结案。”

“丁统领伤势未愈还不宜走动,你这做公子的怎么一点也不会体恤下属?”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似有恼怪之意,就像主家的夫人在抱怨自己的夫婿一样,轩辕偲露出狡黠的笑容,低声说道:“可能丁叔会愿意听夫人的话。”

场面一时尴尬,冷月原本白皙的面庞上火速变得绯红,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压制下,杏眼一瞪:“医者仁心,懂什么!”

轩辕偲将脑袋凑近了一点,将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仰头笑道:“时依所言不虚,你妙手回春,竟将我的旧疾也治好了。”

话音刚落,冷月就身子挪开,面朝湖心:“偲公子还是将这些话说给别人听比较合适。”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来来回回就那些花言巧语,有什么可稀奇?”

轩辕偲一时语塞,想了好一会才说:“你会炼制蛇毒吗?”

前一刻还在嬉皮笑脸的轻佻,转眼就一本正经面带凝重,冷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这个来。

“蛇毒本就是极为名贵的药材,行医之人大多都会采集,怎么了?”

“之前我没和你说实话,京兆衙门大牢里的疑犯,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服毒自杀。”轩辕偲怔怔的望着人,慢慢补充道,“服用的正是蛇毒。”

冷月陡然明白,他这根本不是随意攀谈,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旁敲侧击些什么。

可此时她的脑中并无多余的心思去想轩辕偲在怀疑什么,反而是瞬间感到一阵恶寒,京中冬和堂被羁押的一干人等,都是随她一起刚刚被换调来的平川。而且,全是职司暗卫或者医药情报,并非阁中暗杀人员,暗里来说是不会随身携带毒物,更不会像死士一般自杀。

守天阁是怎样的存在,旁人不知晓,京兆府尹作为太子的岳丈岂会不懂?

于情于理来说,他们是不会有任何事的,无非就是配合自己,或是配合太子进行布局或者谋划而已,完全没必要自杀。除非这些人真的和楫州刺杀轩辕偲的事有关,但事发时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在楫州境内的。

“当日不说,现在提起又是为何?”冷月偏过头,静静的看着轩辕偲。

“我有个不确定的想法,眼下还无法证实,可总觉得逻辑上有几环是行不通的,故而问问你。”

轩辕偲语气悠然:“总觉得自从我离开延平直到入京乃至此刻,发生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或许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件事。”

冷月很是吃惊,如果假设成立,那么此事背后将会关乎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她不知道轩辕偲怎么会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面上装作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漠不关心:“我对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之间的争斗没有兴趣,我只想还冬和堂一个清白。”

“时依你别误会,我并非是在怀疑你以及冬和堂,你们不过都是被有心人无辜卷入,做了他人的替罪羊。”

明显,这句话还有话外之音。

冷月很是敏锐的问道:“你是有什么主意吗?”

轩辕偲点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目前还没有实质上的证据,一切不过是我的凭空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幕后执棋者来头很大,且牵涉甚广。依我现在的能力,是不能介入的,你也一样。”

“应该主要是对付太子!”

冷月沉默不语,不是她不想接话,而是不能。比较轩辕偲还尚不知晓,自己是守天阁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轩辕偲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可心思却是无比的细腻,一旦自己表现出任何不符合医师身份的见识或者观点,是极有可能露出端倪的。

见人半天不说话,轩辕偲疑惑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以你的才思明明可以成为一位贤名远播的公子王孙,为何偏偏要故作纨绔?”

“当聪明人会很累,也会少了许多的情趣。”

轩辕偲微微一笑:“你是在夸我?难得啊,是已经折服在本公子的聪明睿智之下?”

有时候冷月是真的不明白,为何一个男人会自信且无耻到这等地步,什么事都能拐着弯自卖自夸。

“我去遛猫,你自便!”

“咪咪还需要你遛?”轩辕偲小声嘟囔了一句,“还不如一只猫,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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