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章 破解死因

“自杀？”范密几乎是跳起来在说话，“就真的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么？”

仵作低头再一次将十二名冬和堂人员的尸体仔细勘验，而后摇头道：“小的入行三十多年，肯定不会判断错误！”

范密一时间心乱如麻，纵使他抓获了不法分子，但一个活口都没有，眼下冬和堂的一干疑犯又死在牢中，这样的一个结果上报给太子，真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惩处。

轩辕偲和沈放也是一同跟进了牢房，毕竟这二人也算对范密有所帮助，万一以他们的才智又能出上什么好主意，使自己摆脱困境。想到这，范密眼珠一转，很是客气的问道：“二位公子可看出了问题？”

“少尹大人觉得是有什么蹊跷？”轩辕偲白了范密一眼，若是一早就相信自己的判断，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事发生。

不过，马上又添了一句：“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有人冒充衙役在门口混入的时候才服毒，明显是收到了指示。”

范密立刻就明白过来，转身对巡防营官兵说道：“立刻召集府内所有人到院中集合，特别是狱中当差的，一个都不准放过仔细审查！”

沈放蹲下身子，将这些人的尸体挨个翻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衣领上：“你们看，每个人的衣领上都被咬破，看来毒是直接藏在了里面。”

仵作点头说道：“以小的经验来看，疑犯们服下的不是寻常批霜，而是一种致命蛇毒。”

“蛇毒？”

轩辕偲很是吃惊，通常来说蛇毒需要通过血液循环才能对人体造成伤害，而人的口腔、喉咙、胃部以及肠道都是具有很强的消化性，经过吸收之后，并不会致命。

范密和他一样，验尸勘毒并非专长，脸色稍沉：“府衙的牢狱定期就会有人打扫整理，怎么会有蛇？”

“如果将蛇的毒液收集起来，是可以混合制成药丸的。”沈放淡淡瞥了范密一眼，继而又说道，“口服蛇毒正常情况下不会中毒致死，但若是口腔或者肠道破损，那就等于是被蛇咬了一口。”

听到解释之后，轩辕偲算是明白了，自己咬破舌头或者口腔，再容易不过。“奉直你怎么会了解这些的？”

沈放笑了笑，走到盛满清水的木盆前洗了手说道：“之前去钦州时，曾在东乡侯府上做客，见识过苗医，他们就很喜欢收集蛇毒。”

瞬间，轩辕偲就想起第一次在亚夫山下遇见时依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举动，不过她是将蛇牙给剔除，而非采集。

“蛇毒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对一些常见的疾病可以起到很好的抑制作用。”沈放一边说话一边用干布擦去水渍，“他们作为冬和堂的医生，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可我没想明白的是为何要将蛇毒藏在衣领里。这分明是死士刺客们的做派！”

范密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位沈三公子嗅觉如此敏锐，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疑犯的真实身份，但能如此被太子看重，必然不会简单。

轩辕偲扭头向范密看去，垮下脸说道：“到了这个地步，少尹还是如实相告为好，否则我等也爱莫能助。”

“我……这……”范密真是有苦说不出，“这些事一直都是府尹陆大人一手经办的，我不过就是跟着后面打打下手，具体情况也不甚清楚。”

说到了府尹陆策，沈放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按道理来说如果这批疑犯很重要，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往城外跑？

范密自然也看出这二人想说什么，于是只好无奈耸肩：“有些事只能等府尹或者太子到了，才能给二位作答。”

稍作停顿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我听偲公子手下的人说到什么青年？莫非是与此事有关？”

轩辕偲也不隐瞒，点头答道：“算是吧，十有八九和他有关，丁叔曾在事发之前见到他在京兆府衙外围形迹可疑的窥探些东西。可惜，并未抓住。”

“上次偲公子带走的那名女子可还……”范密小声问道。

“放心，你既给我方便，我又怎会让你难做？只要京兆府有需要，随时可来传唤。”轩辕偲没好气的看着人，“但丑话说在前头，人你们是不能带走的，京兆府的护卫能力实在堪忧。”

范密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稍感意外：“二位是要走了么？”

沈放率先发话，瞪了人一眼冷冷说道：“少尹此话何意？是把我们当疑犯了？”

“哪里哪里……沈公子这话说的，本官哪有这样的胆子？府尹大人和太子殿下要不了多久应该就到了。”

轩辕偲有些烦躁得摆摆手，轻哼了一声：“之前还不情不愿，现在倒是舍不得我们，我若是少尹，首要之事就是细细审查人员。方才门口发生打斗，吸引了很多注意力，那时若有人潜入一定是个极好的机会。乘着时间过去不久，或许真凶还未逃走。”

说完他就和沈放自顾走出牢房，不再搭理范密。

走出京兆衙门之后，轩辕偲主动邀请沈放去歇风庵坐坐，丁占因为受了伤，已经先一步回去治疗。路过小吃摊子时，轩辕偲还特意买上了许多糕点和糖葫芦，沈放有些好奇，广明苑中应该不缺美味佳肴。

相比于其他处的城门，长林门口的人流量就明显少了许多，毕竟北面不是皇宫就是皇家园林，寻常人等轻易是去不了的。整个平川城的防务，是交给巡防营负责。从编制上来说，巡防营并不属于军队，而是直接隶属于京兆府管辖。可自从老皇帝设立了枢密院之后，宇王就逐渐将巡防营的节制权划归到枢密院，东宫一党虽多加阻挠，但实际上却很难遏制。

对比东宫六卫和禁军来说，巡防营的人数并不多，堪堪一万。巡防营的工作职责也是分为两个部分，其中大部分官兵用来平川城内的治安，剩下的人马才是用来看守各处城门。也就是说，真正听从宇王号令的巡防营只有总人数的四成。

轩辕偲经常路过这里，一来二去的，长林门守卫对他也很是熟络。看见延平王府的马车和旗号，兵卒们只是象征性的盘问了两句，就放了行。

沈放对朝局了解不多，但关于太子和宇王的斗争，以及双方的势力归属大致上还是知道的。毕竟他也算是楫州沈氏的当家人，这些信息都弄不清楚，那可真是枉费了沈春夜对他的一番悉心栽培。

马车经过城门时，当值的所有官兵全都躬身见礼，像轩辕偲这种同时被太子和宇王的人礼敬有加，整个京城也没几个。再想到当初自己对他的轻视，不由感到一丝丝惭愧，延平王府的份量可没想象中的那么轻。

“偲公子真是体贴之人，将来不知会是哪家的小姐能有这么好的福气。”沈放笑眯眯的看着他手里拿的食盒。

轩辕偲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故作夸张的叹气：“若是女人们都能像奉直这般懂得欣赏，我还有什么好苦恼的。”

沈放被这话勾起了兴致：“苦恼？莫非那位时依姑娘未曾应允你？”

“没呢，我俩的关系进展也就稍微比先前好一些，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了。”

沈放还没见过这么言语颓唐的轩辕偲，忍不住打趣道：“都愿意暂居在你的住处，却还没与你定下婚事，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啊。”

轩辕偲瞪大了眼睛，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都哪跟哪？我只是怕她没地方去，又不想她被京兆府带走，怎么就扯到了婚事？”

看他表情，似乎并不像说谎，沈放拍着额头说道：“我忘了公子之前久居延平，对江南风俗或许尚不清楚，女子若是并未与男子定下婚事，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可同居住处的。当然，以公子的身份那倒是另当别论。”

轩辕偲听后，忍不住笑道：“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沈放会心一笑，猜测两人关系应该并不一般，于是也不戳破，永王公子纳上姬妾或是通房，再正常不过的事。在世家大族中，很多年轻公子十三四岁便已启蒙。

“那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得给她也准备上一些礼物带回去。”

“这些吃食不是买给时依姑娘的？”

轩辕偲摇头，平淡开口：“这都是丁叔爱吃的东西，这回他也算因为我办事受伤，于情于理都该慰问一下嘛。”

听到他称呼自己的亲兵统领为叔，沈放表现得很意外，这种主仆之情很是少见，心中不免对他更是亲近。身份高贵，却还重情重义的人，古往今来也是少有的。

“你说买些什么好？”

沈放苦笑起来：“我一个糙男人，哪会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无非胭脂水粉之类的，或者锦锻布匹。”

轩辕偲摇头，咋舌道：“时依不是寻常那些胭脂俗粉能比，你说的不错，男人哪会猜到女人的心思？你倒是提醒我了！”

看来这是已经有了主意，沈放好奇道：“想到什么好东西了？”

“先去此乐间！”

轩辕偲对着驾车的亲兵吩咐道，继而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看着沈放：“正好不是说闲来无事？本公子今日带你见识一下全天下最好的去处，奉直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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