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先登之威

泬水东岸的三千铁骑早已整装待发，巳时的太阳虽算不上毒辣，但照射在铁甲上已是微微发烫。南疆的天气就是这样，越往南越是热的离谱。

在听见西岸传来的急促鼓声之后，代煌兴奋得扬起马鞭，大手一挥，命令众骑渡河。因为江寒在大明山阻截水势，此刻的泬水也就只有两三尺深，战马轻而易举就趟过水流。

他命令士卒勒马缓行，尽量减小声音，毕竟这是轩辕烨精心设计的第一步杀招，千万不能让蛮人提前有了警觉。

而前方的先登卫，此时已经损失了有上千人。虽然鼓声急促，但他们知道还有一刻左右的时间可以准备撤退。

董阳在一阵冲杀之后，不仅没靠近那骑虎的壮汉，反而身边的死士又战死的两名。

是进是退，在他心里不断反复衡量。

好在这时，从自己后方，有一队先登死士冲破了对他的包围圈。领头的，是他手下的一名校尉。

“将军，我来接应你撤军！”

望着这满身血污的校尉，董阳摇头说道：“不杀了那个蛮将，我等难以全身而返！”

校尉顺着他刀指的方向，看到那骑虎的蛮人正在竭力吼叫，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明显是在指挥手下战士，要合力将他们这一伙人围剿。

“好！我们为将军开道！”

校尉二话不说，果断带着数百人将董阳围在中间，列为锥形。

箭头所指，正是骑虎蛮将的方位。

赤黎部落的战士，自然能看出他们的意图，纷纷聚集保护己方将领的安危。可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拿的长兵器，阵型一旦密集，根本施展不开。除了突刺，就连小幅度的挥舞，都会打到自己人。

而这边的先登死士，不仅身形灵巧，手里的战刀更是锋利。那些青铜制成的兵器，往往没几下就会被折砍断裂。

为了能掩护董阳接近蛮将，校尉带来的上百死士更是奋力拼杀，往往在身受重伤之后，会抱着蛮人滚倒一片。虽然下场会被顷刻乱刃分尸，但却义无反顾。

大约相距只有十来步时，校尉和几名死士手挽手，搭成了人梯。

董阳心领神会，踩着人，跃起有一丈多高，落在了包围外，而那骑虎蛮将就在十步之内。

蛮将使得是一柄开山大斧，除了裆部围着一片草裙，浑身赤裸。胸口处，用红色的颜料画出一头牛形的图腾。

他甚是兴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的嘴唇，伴随一声叽里咕噜的怪叫，身下的猛虎扑跃而起。那跳起的高度，足有一人的身量。

虎口张开，露出层层锋利的牙齿，有些还挂着碎肉和血迹，想必是刚刚撕咬过人体。

同时蛮将左手持斧，拎在手中，待靠近董阳时，方奋力提起，意图由下自上，将其撩杀。

董阳肌肉紧绷，在老虎前爪就要按到他肩头的时候，突然向侧方倒下。这记闪躲，不仅避开了猛兽，更让蛮将的斧头落空。

一人一兽从身上跃过的时候，带起一阵腥风，腐臭扑鼻。

老虎刚一落地，董阳就将手里的战刀贴着地面甩出，速度之快，不过是电石火光之间。

蛮将眼看一击扑空，正想调正方位，再度冲杀，却听见身下猛兽发出一阵凄厉的咆哮，身子一歪，被甩下了虎背。战刀旋转，生生切断了猛虎的两只后足。

董阳和蛮将同时爬起，四目相对。

断了两肢的老虎，再无先前的威风，疼得在地上连连翻滚。蛮将竖起大斧，缓缓站起，他知道自己的坐骑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董阳咧嘴一笑，从腰间拔出最后一柄战刀，整个身体犹如一张拉满的长弓，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刀刃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蛮将显然是愤怒的，一手连着锤击自己的胸口几下，接着双手持斧，横跨为立，卯足的劲头，想再冲击一次。

战刀折射出的光线，引起了董阳的注意，当下心生一计，稍稍调整站姿。

伴着一声大吼，蛮将光着脚板，将斧头举过头顶，像一头疯牛似的，跑了过来。董阳突然手腕轻抖，刀刃微微向下翻转，一束刺目的光线直击蛮将的双目。蛮将只觉眼前发白，眼睛刺痛，什么也看不清。

董阳毫不犹豫，抓住机会，一个前探，就将刀刃直接捅进蛮将的腹中。

蛮将痛得面目狰狞，手里的斧头也拿不住了，但还是运起全身的力气双手握拳，直直砸在他的后背上。这下的力道很重，震得董阳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碎裂了一般，喉咙一痒，嘴角流下血迹。

抗住这下重拳，握着刀柄的手再度发力，直接将蛮将的腹部剜出一道五寸有余的口子来。鲜血和肠子，霎时流出一地。

周边的先登死士瞬间爆发出欢呼之声，而赤黎部落的战士则惊恐交加。一传十，十传百，没几息的功夫，整个战场都知道了蛮将阵亡的消息。

没了指挥和领头的，蛮人开始躁乱，先前那股野蛮喋血的劲头也消失了。校尉轻松杀出包围圈，一脚踢开蛮将的尸体，单手扶住董阳。“将军没事吧？”

董阳吐出小半口血，笑道：“小伤而已，带着弟兄们撤！”

站在中军将台上的轩辕烨，看到战局改变，嘴角泛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能看出赤黎部落的势头大为削弱。先前还能看见黑白二色互相绞杀，但此刻已经如潮水一般往己方阵营后撤。

轩辕烨故意提高了声调，像是在炫耀一般，对田舜说道：“同为南镇将卒，田护军是没见过这等战法，还是没领略过先登死士的英勇？”

万人为一军，而中护军就代表着是万人之将，而且是护卫主将的中军将领。作为南镇戍使手下的三位中护军之一，田舜是第一次跟着这位宇王作战。虽然他很佩服董阳，以及先登卫，但不代表他赞同宇王的临阵部署。

平心而论，这场战斗根本谈不上输赢，不过是振奋了士气而已。何况从情形上看，先登卫的损失也不小。

田舜对着轩辕烨抱拳，面色平静：“上将军用兵诡谲，末将岂能尽知？但此一阵乃是蛮人立足未稳，仓促应战，若其规整兵马再全数压上，则……”

蒋芝知道这位耿直的同僚想说什么，连忙咳嗽了两声，将他打断：“上将军，依计该是鸣金收兵了，敌势已退。”

“是否想说胜负难料？”轩辕烨扭动了几下手腕，不屑的哼了一声，“看好，这只是开始而已！”

说话间，牙门将军代煌已经走上了将台，只见他浑身穿着重甲，步伐之声极为厚重。“殿下，三千铁骑已经就位，只待下令，即可冲杀！”

轩辕烨满意的点头，一切正有条不紊的按照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董阳在校尉的护卫之下，将分散作战的先登死士慢慢聚集靠拢，粗略统计人数，应是还有六成。对比之下，赤黎部落的死伤人数，则有大半，此刻战场上还有不少倒在血泊之中哀嚎的伤兵。

看样子，这股先头部队已经被先登卫杀破了胆，眼睁睁看着他们撤退，不敢上前追击。毕竟那骑虎的指挥官已经阵亡，赤黎部落的战士陷入群龙无首的慌乱里。虽然他们也有次一级的统领，但明显因为意见不统一，正在唧唧歪歪，吹胡子瞪眼互相叫喊。

可惜了，竟然没能成功将这些人引进南镇军队的主阵里，董阳有些泄气。开始后悔斩首蛮将，但若是不杀，先登卫的死伤将会更为惨重。毕竟是蛮王最精锐的部队，战力确实不俗，尤其是那些使狼牙棒的蛮兵，简直就是人形野兽，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随着中军传来鸣金之声，先登死士缓缓从两翼撤回，至于那些战死的尸首，只有等两方都退回营寨之后，才能过来收殓。

赤黎部落的首领立在牛背之上，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不满足于当下的战局。为了争抢到这个先锋的位置，他可是在蛮王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要一战立威。可这刚一接近泬水，就先败下一阵，折损兵力不说，更是少了一员大将。

南霈军队鸣金，赤黎部落反而将手里的号角吹起，听到本部传达来的命令，先前与先登死士交战幸存下的两千余战士，立刻整合队伍，重新排列。其身后的一万五千余人，更是全数从缓坡下来，与之会合。

赤黎首领骑着涂满红色颜料的牛，光脚踩在牛背上，一边巡视着自己的士兵，一边摇晃身上的铃铛，跳起怪异的舞蹈。像是祈福，又像是祷告。

几番折腾过后，蛮人一个个重新容光焕发，将手里兵器举得老高，疯狂嚎叫。

南镇士卒自然也不甘落后，在诸多伯长的号令之下，逐一高呼“杀”字，自左而右，从前至后，一浪高过一浪。齐整而又威严，冲天的杀声，将十里之外树林里的鸟雀惊走了一大片。

“传令下去，等敌兵攻至五十步时放箭！十轮长弓速射！”

轩辕烨一拳击打在案台上，指着坐下的一名裨将命令道。


　　https://www.lingdianksw8.cc/48101/48101928/592316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