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医馆查封
若要论嚣张和跋扈,轩辕偲自恃在南霈上下没有谁会比他更精于此道。世家子弟多少还在乎一些脸面和风评,而他素来随心所欲惯了,若不是一直被轩辕玄压着,延平早让他掀翻了天。
听见那一声姐姐,冷月的脸上透出一丝惊异的神情,她没想到轩辕偲居然也会在此。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将音量提高了几分:“若再滋事,我不会手下留情!”
商家公子转头盯着轩辕偲看了好一会,半天才说:“你是这女子搬来的救兵?”无论是着装还是风度,他看起来都不像是门第显赫的公子。
面对冷月的警告,商家公子根本不放在心上,踱步围着人转了一圈,笑态谄媚:“只要你从了本公子,往后就是京官夫人,在平川城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岂不是好过在这做个医师?”
轩辕偲上前握住冷月的手腕,凑在耳边问道:“你可曾吃了亏?”
冷月瞪眼瞧人,淡淡开口:“松手。”说着,另一只手里已经捏住了三根银针,明晃晃亮在眼前。
商家公子对这玩意可不陌生,前日正是被这针扎在了右臂上,不仅疼痛难忍,更是封住了经脉难以动弹,在家歇息了两天才恢复过来。往后撤了好几步,招呼着带来的一众家丁将自己围住,怯生生道:“本公子告诉你,今日若从了我便既往不咎,否则待会京兆衙门来人,必然封了冬和堂,捉你下狱!”
冷月并不想搭理他,冬和堂的背后可是守天阁,京兆府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手。不过轩辕偲却不乐意了,敢这么欺负他的心上人,真以为延平王府的公子是个好脾气么。
“知道我是谁?”轩辕偲一改先前平和的口吻,将长衫的袖口一层层折叠翻上。
商家公子却茫然了,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子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总觉得是在故意出言恫吓,毕竟刚刚才叫人姐姐。好在今天出门做足了准备,这二十多个家丁,都是百里挑一的壮汉。于是底气更是十足,仰头大笑:“我管你是谁?听好了,我叫商溪,山雀也敢在凤凰面前叫嚣?都给我上,让他长长记性!”
一再不识抬举,商溪也懒得顾全什么世家风度,若不杀鸡儆猴,怎么护住自个的威严。家丁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活络筋骨,轩辕偲那单薄的身板,一看就扛不住几下拳脚。
轩辕偲丝毫不慌,他已经看到丁占带五六名亲卫过来了。
有个立功心切的家丁率先发难,怪叫一声,举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往轩辕偲头上砸。丁占眼疾手快,箭步如飞,像一阵风似的飘过他眼前。寒光一闪,只见他雪白的刀刃上挂着几缕血迹。而那个家丁的半截手臂,早已落在台阶上,断腕之处喷洒出一阵鲜血。
壮汉痛得面目扭曲,躺着地上直抽搐。这速度也太快了,在场许多人都没看清丁占是如何拔刀出手的。
这一举动,直接震慑住了其余的家丁,不敢妄动。别看这些壮汉人高马大的,但毕竟手无寸铁,谁敢和刀剑硬碰。
虽然世家都有自己的私兵,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只有极少数人家的护卫才能配备刀剑甲胄。商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明显是个硬茬。“何人?竟……竟光天化日之下,纵兵行凶!”商溪说话时努力保持平静,不让旁人听出他的心虚。
轩辕偲及早就拉着冷月往冬和堂内,退了几步,所以家丁断腕时喷出的血液并未溅到。他冷哼一声,对商溪这欺软怕硬的模样甚是厌恶,也懒得开口,掏出折扇,静静看着。
丁占面无表情,横刀立在人前,扫视一众家丁,语气冰冷:“对延平王府不敬者,罪该当诛!”
商溪这才反应过来,按理说平川城里的世家公子,他就没有不认识的。轩辕偲的大名,近来已经在京中士族之间传遍了,褒贬不一,但他不敬世家已是共识。想到之前商家和他发生的过节,商溪倒也从容不迫了。
“永王赫赫威名,竟生出这等跋扈公子,呜呼哀哉!”商溪明面不敢有什么举动,但嘴上可不会服软。
丁占对延平王府忠心耿耿,听到商溪出言讽刺永王,当即眉头一皱,提刀就要砍人。
那些个家丁壮汉虽然惧怕丁占手里的刀,可更在乎自家公子的性命,何况人多势众,嘶吼着就要上去搏斗。
五名延平王府亲卫,加上丁占,皆是全副武装,披坚执锐。都是上阵杀敌的百战精兵,岂会畏惧这区区二十几人。刀光剑影之中,连连伴随哀嚎和惨叫,他们出手果决狠辣,不是削肩便是断足。
倒不是商溪的家丁拳脚不精,实在是因为肉体凡胎,根本抵挡不了锐器。一般三五招过后,便都负伤挂彩,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不止。
冷月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对轩辕偲说道:“医馆门前莫造杀孽。”
轩辕偲轻哼了一声:“辱没延平王府,就是我答应,他们也不会听。”
围观的人群见着这血腥的场面,不仅没生出恐乱,反而个个越看越兴奋。南霈民间私斗那是最常见的事了,不过京城闹事火拼倒是头一回。何况当事双方,一个是延平王府,另一个是京中权贵,怒发冲冠为红颜,多好的坊间故事饭后谈资。
这么大的阵仗,若是京兆衙门再不出面,恐怕真要酿出祸患来。
闻风火速而来的足有上百官兵,领头是京兆少尹。
“停手!都停手!”
京兆少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同时两个手下也在不停的敲锣。看到衙役到场,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少尹是认得商溪的,他满头大汗,斥问道:“不是说要等本官到场,再查封医馆么?怎么闹成了这样!”
商溪看到少尹,当即哭丧着脸,哀求说:“舅舅,你可得为小侄做主啊,这延平王府的人蛮横无理,将我许多仆从都给砍伤了。”说完,指着自己脚边的一截断臂。
少尹放眼看去,倒地的几十人中,有一半都少了手脚,血泊顺着石板,流出了好几丈远。而丁占几人,更是满脸血渍,长刀的锋刃上依旧在滴血。
丁占抬起袖子,将手中的战刀来回擦拭了一遍,抬眼望着少尹,说道:“寻衅永王公子在先,出言侮辱我王在后,既然京兆府到场,那阁下便看着处理。”
众人心头俱震,这就是延平王府么?竟有当众威吓之意。这些世家子弟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何曾遇到比他们还要嚣张的。毕竟历代皇帝,都说南霈是君与士族共治的天下。少尹很是愤怒,但根本不敢发作,凡是京官任上待上几年光景的,都知道永王一系是游离在士族体系之外的。除非皇帝发话,否则谁敢指摘。
何况,他的主子,也就是东宫太子都对永王公子多加恩宠拉拢。
“范密管束后辈不当,冲撞了延平王府,还请偲公子高抬贵手。”少尹对着商溪反手就抽了一个大嘴巴,“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这一下打得商溪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原以为自己舅舅是来摇旗助威的,哪成想竟然先倒戈相向。身为世家子弟,自小便在宦海中耳濡目染,脑筋一转就明白了。反正今天已经失了威严,也没有面子可提,招呼着仆从,连滚带爬得跑了。
轩辕偲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给面子的世家官吏,收起折扇,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都是太子殿下肱骨,往后少不了接触,算是结个善缘。”
这哪是善缘?眼前的这位永王公子自从入京之后,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扫着世家的颜面,可那些大人物都不曾动手,范密就更犯不着做出头鸟。正了衣冠,平和说道:“在下京兆少尹,奉上官之命前来查封医馆,带走疑犯。偲公子若无他事,还请移步。”
原来之前商溪并非是在出言恫吓,乱扯虎皮,可京兆府为何会突然要查封一家医馆?不但轩辕偲觉得奇怪,围观人群也是议论纷纷。
轩辕偲眉头紧锁,毕竟冷月来了平川,而她是冬和堂的医师,若被官府查封,难免遭灾。于是上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问:“敢问少尹,是犯了何事?”
范密也不隐瞒,照实回答:“之前楫州行刺公子的案件,已经有了眉目,我等是遵从中书省的命令办事,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冬和堂被查出,与刺客牵连。”
“这……”轩辕偲有些难以置信,回头看了看冷月,沉默了片刻,“那位姑娘与此事应该无关,不知可否网开一面?”
范密刚到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冷月,凭他多年流连风月的阅历,似这般的青娥尤物也是少见,更是能看出轩辕偲的心思。点点头,应道:“以偲公子的身份,自然可为之作保。不过若是案件进展需要,还望配合。”
“如此便多谢少尹!”轩辕偲郑重向人拱手致谢,歪了歪脑袋,示意丁占带人先离开。冷月想张嘴解释,直接被轩辕偲一把拉走,眼睁睁看着京兆府的衙役官兵,一股脑的冲进冬和堂。
想到宜王可能还在此乐间等自己,轩辕偲暂时耐性并没和冷月叙谈,让亲兵腾出一匹坐骑,一同往东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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