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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祸不单行(七)


温离坐倚在矮窗前,听廊道外雨声潇潇,苑里植被葱郁映眼,簌簌雨幕也遮不尽绿意。长廊上近来脚步,一角袍摆入了眼眶,温离仰颈正贴一双俯视的凤眸,梅鹤卿手端吃食和汤药,挡全视野,勾身亲了温离桃眼。

        “等我还是听雨?”梅鹤卿就着姿势问他。

        温离手撑窗户直起身回吻,柔声说:“我等一心爱之人自长廊经过,他俯身吻了吻我,与那雨声吃起了醋。”

        “对,酸死了,你尝尝?”梅鹤卿眼眸促狭,不待温离凑近先挺起身,托木盘进屋换鞋,把碗筷往案上一搁,拉过温离指尖衔到怀去,欺身就是唇枪舌战。

        太灵活了。

        温离揪紧衣襟,舌尖将他缠得浑身麻意四窜,动情地蜷曲脚趾,迎合承受着侵占。他节节败退,唇瓣的喘息统统被吃得干净,津液流动唇齿,他来不及吞咽,粗喘间溢出丝丝,潋滟在咬得红润的唇边。

        潮湿的风不识时务,偏要冲撞进愈来愈浓的潮热里。梅鹤卿硕臂托拥人儿的臀旋身背抵窗前,隔断来风,温离顺势手撑结实的胸膛,膝头挤着腿根,倾身热烈地回应。

        嘶——

        梅鹤卿忽然松了嘴,英眉微攒。

        “怎么了?”温离眉眼撩情挑欲,桃红一片,波光粼粼地望着人,他双手乱拂胸前衣衫,急切说:“可是有伤瞒着我,给我瞧瞧何处伤了!”

        梅鹤卿有点吃痛道:“无事,你挤着我了。”

        温离循梅鹤卿目光低眸看下,既好笑又心疼地探手,说:“我给揉揉。”

        “不必!”梅鹤卿一把捉住温离的手腕,苦恼道:“你再揉便包不住火了。”

        温离憋不动了,放声笑说:“不想你还有窘迫的时候,那你可得好好等了,这段日子啊,忌荤。”

        梅鹤卿瞧人笑得欢乐,心底颇恼,手掌直接贴压温离的脸颊,眸子一眯说:“再笑。”警告完,就可劲地搓。

        温离脸蛋遭恶人揉搓,嘴唇鼓圆了,当即笑不出来,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摇首吐着字,“不笑了。”他指着案上的汤药,“该凉了。”

        积极喝药这招最管用,梅鹤卿放了人,看着温离两颊粉红,爱惜地又圈进怀中,从背后环着人说:“填好肚子再喝。”

        “嗯。”

        温离醒来两日,还不进饭食,填肚子的都是固本培元的药膳粥。梅鹤卿与他说,他这副身子好时极好,坏时便十分难养,是半年前那场劫难将身子骨毁坏的,身体底子变薄,所以受伤染疾特受罪。

        温离必然好奇是何种劫难将他毁成如此,梅鹤卿却只字不提,只安慰道,等时机成熟,回忆自然而然失而复得。温离知晓恢复记忆急不来,也未急着追问,安安心心待着就是。

        温离咽下汤药,梅鹤卿给他嘴里递了蜜饯,他舌尖由甜蜜驱散苦味,梅鹤卿在案头摊掌,放下枚物件,温离见之便心知是何物。

        温离含着蜜饯,背挨梅鹤卿胸口,微仰侧目说:“我藏得极深,就这两日浑噩便记不起来。此物乃是离宅时,祖父在马车内交予我的,它是何物,有何作用?”

        “清客印,梅纹做底,也是梅家家徽,用处大抵是在灵朔行走方便,去何处皆不受阻碍。”梅鹤卿捏着温离柔韧的手腕说:“老爷子想来是家中其他人都用不上,才交给了你。”

        温离狐疑,“祖父当时所言与你方说的无二,但我仍觉得还有何事没告知我。”

        “当真如此,并无其他。”梅鹤卿下巴枕着温离脑袋,“若再说得严重些,它应是交由梅家家主之物。”

        温离意外,低声惊呼说:“那岂能给我!”

        梅鹤卿眼尾轻翘,“这物儿我与大哥提过几句,他遵从老爷子的想法,所以你安心收着就是。”

        “清客印寓意深重,托予我不好,还是还给大哥罢。”温离推脱说:“毕竟是家主之物,我即便嫁入梅家也不足这资格的。”

        “你怎与我执拗起来了,”梅鹤卿不耐,好气地蹭乱温离头发,“老爷子愿意将它交给你,许是因我的缘故,你便当是替我保管,勿要再说别的。”

        温离发顶被蹭得燥乱,脖颈搔得发痒,他含笑应下,“是是是,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他回想着事,“你说的是,祖父那日确实与我提了颇多你的事。”

        “都提了何事?”梅鹤卿停下折腾,问道。

        “嗯……容我想想。”温离扇子点着下巴尖,听窗外春雨间隐隐的闷雷,缓声道:“祖父说你欲要谋朝篡位,居心叵测,又疑心我受你之意潜伏御前,蓄意弑君。”

        他扇子敲了敲下巴,“嗯……夫君……”

        “我在。”梅鹤卿捉住扇儿。

        “祖父知你手底里干的事,他所有揣测,对与不对?”

        “不对。”

        温离桃花眸露出笑,他晃着小折扇,又眯眯眼道:“休要拿我扇儿。”

        “连你都是我的人,还不许我拿你小扇子?”梅鹤卿随他晃,就是不松手,“倘若南晋要崩,便是气数该绝,死了谁再登上谁皆无力回天。”

        温离看着眼前的手,修长细腻便不由腰下一紧,哪有心思再争扇子,只握着不放,提道:“你手中掌暗铺,往后私库年年进账银两百万,你又将其重铸碎银耗费在灵朔军的采办中,那就是军资。这笔账瞒天过海,任谁想来都是图谋不轨。”

        “未雨绸缪罢了。”梅鹤卿抽出折扇扔去案头,两手都贴紧温离手背,十指相扣着,“眼下唯有两件事需要这么做。”

        “其一是皇帝。京四家迟早会被拔净,届时皇帝便不需要所谓的铁壁,不会仅留梅家一族独大,势必分化大哥手中军权。你可听过京畿守备军,这支军队是由上一年在西北西南驻扎的精兵强将组成,他们骁勇善战,杀敌无数,军功累累,最适接替军中要职。”

        “皇帝每年年后开春皆要例行军巡,打的便是这主意。旧势已除,他自要为巩固皇权再栽培可信之臣,尤其是常年驻守在外的武将。一旦梅家权势削弱,皇帝不再忌讳,生杀大权便皆在他手。我有一心愿未了,如此我如何心安神定,任人揉捏股掌之间。”

        温离在怀里蜷缩成团,闻言问他:“是何心愿?”

        “九州兴盛,四海来朝。”

        “岂不是天下一统。”

        “嗯,对。”梅鹤卿也略微前倾着身,枕在温离的肩头,耳鬓厮磨地说:“我要带你去看。”

        “道阻且长。”温离轻声道:“歧路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不愁,莫愁,我愁。”

        梅鹤卿的鼻息喷洒颈间,似在温离心尖搔挠,不止痒还爬上红。

        “何况,京畿守备军一半虎符原应在皇帝手中,却不知何故出现在季家手里,这事不得不防,若有朝一日皇帝真下狠手,其二便成依仗。”梅鹤卿瞧着红,心头愉悦,“其二就是钱财。”

        “钱财与权势向来缺一不可。天下纷争涌起,战事打响,打得便是钱。军队是权,钱财就可算作势,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便有兵。灵朔军队百年来主帅皆姓梅,要想笼络军心其实不难。这便是在作足反叛的准备了。”

        “大哥知你想法吗?”温离歪头问。

        梅鹤卿说:“知,大哥并非愚忠之人,皇帝如若坐昏了头,梅家定不忍之受之。”

        温离手心被捂得热乎乎的,“我想来,皇帝经过皇城之变,对于梅家的心思该收敛些了。武朝胆敢在京城潜伏撒网,意欲夺城怂恿尹卫杀帝,估摸是留有后手,位于与武朝分割的边境一带恐怕近来不得安宁,我这般猜想,皇帝也当有所揣摩。如今已至用兵关头,再动梅家不妥。”

        梅鹤卿脊背靠着窗,挡下所有侵来的湿冷,“在暖阁时我们便对细作一事做过商酌,眼下得以确凿此事,他们的介入,也无非是个契机。”

        “契机?”

        “你方也说,已至用兵关头。武朝此次若真发兵南上,北楚保不准也伺机而动,届时皇帝岂还有心思在削弱梅家兵权这件事上。外患袭来再生内忧,若有,那就是真昏头了。”

        温离盘腿累了,伸直脚来舒缓,“这便是天降契机,再缓解了皇帝与梅家间的焦灼形势。而你今日与沙月说,要留住季家的性命,是还想再拖延时间。”

        “脚伸来,我摸摸冷不冷。”梅鹤卿没答话,盯着那玉足说。

        “冷。”温离折回膝盖收了脚,给梅鹤卿摸。

        梅鹤卿掌心温暖,覆在温离泛白的脚背抵消传来的冷意,他捏着脚底板,怪道:“怎地这么冻,你是冰块做的吗?手冷脚也冷,没我暖被窝你如何睡得着?”

        温离摇摇头,“睡不着。”

        “睡不着怎么办?”梅鹤卿指尖故意划过脚底,温离便犯痒一缩,他又捉住不给缩,“嗯?你说。”

        “幼稚!”温离发笑,嗔怒说:“你多大人了,幼稚!睡不着那便不睡,夜夜想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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