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什么？我哥回来啦？”周唯晏站在学校正门，这时正值放学时段，周围全是些小车鸣笛声、家长们对孩子的关切问候声，以及同学之间互道再见的声音，幸亏她的手机是按键机，声量也不小，成功地捕捉到了电话另一端的重点信息。
得到对面的肯定答复，周唯晏瞬间兴奋起来，立即问道：“那我这周放假能到哥那边玩两天吗，妈妈？”
女生这边刚说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决定先发制人：“反正妈妈你这两天要去出差，我在家里了也无聊，大哥刚好回来，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我就到他家蹭饭。怎么样？”
似是还不够力度，周唯晏再次开口从对方有可能反对的角度来说：“不会是要说我跨市去玩两天……”
女生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声音笑着打断她：“等等，我有不同意吗？我是无所谓，但是你过去不得麻烦你哥？诸多不便，这总要看你哥他的意思，对吧？”
“好好好！那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事不宜迟，今晚就过去嘿嘿！”
等待交通灯的节点，坐在车内副驾座上的施雅手上拿着手机贴近耳边接了女儿拨来的电话。施雅对女儿那一刻也安定不了的性格算是深有体会的了，料定她听了何之临回来绝对要凑一番热闹。
听到女儿要打电话给何之临，施雅为她兴冲冲的行为感到好笑，及时制止道：“不用打了，你哥啊，就在我旁边，开着车呢。在去接你的路上，等会见了，你再问也不迟。”
电话挂断，何之临将看着前路的目光稍移到身旁施雅处，笑问：“小晏的电话吗？”
“是呀，待会儿你就等着她随便吵着你吧。”施雅失笑。得亏兄妹俩感情好，随他们去吧。
在周五，校园内三分之一的学生会选择回家，剩下的三分之二不是因为家里离学校远就是想要在校内通过假期更好地学习。因而周五傍晚的杏冬中学不比往日热闹，有点安静。
走在通往第三教学楼的校道上，偶有微风拂过耳边，还有抬眼便能沉醉其中的晚霞，司予毕业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想起了过去。有些莫名奇妙，毕竟那时候是冬天，是寒风来袭、冰天雪地的北方，而现在是春天了，在雨后放晴还有柔风的南方。这毫不相干的两处是如何联系起来的，司予不清楚。或许是最近重新见到了何之临，今日无端端又想起了他，接着又被小樹提起男朋友的事。
真难。
司予到了12班才发现，12班的学生竟然绝大部分都留在了学校，今天上午还听见班上男生讨论周末到哪里打球来着，没想到晚上就差不多都决定留校了。
按照学校规定，留校就必须根据学校的作息时间表来进行，司予就是来督促他们遵守规则的。此时，晚读时间已到，科目安排同样是司予所教的生物。
其实上个学期的司予任教的是高一的班级，这一学期因配合学校关于学业水平测试的相关复习工作安排，成为了高二历史班的生物老师。也就是说，司予在这毕业后未够一年的时间里，担任了不同年级的教学任务。对于一个总体的复习范围而言，司予所熟悉的高一内容很能起到作用。只是引领学生复习备考的节奏，令司予有些不太适应。尽管在开学前期司予已获知新学期安排，备教工作方面还是应验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的老话。司予也只好每日督促自己，一天比一天进步，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例如每一阶段的细化学习任务的下达，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今早的早读时间，司予只是站到教室前面看了两眼就因别的事情给耽误了，现在司予决定绕着教室巡查一遍。事实证明，学生乖不乖这事暂且不提，小聪明倒是耍得不错。
司予在课桌与课桌之间的过道停下，用右手轻敲班长李贺文的桌子。
……嗯，学生太过认真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以致于没有听到司予的提示。
司予想要再次提示的时候，好心同桌用手肘戳了一下李贺文，李贺文有点气了，转头就想问些什么，结果同桌直接接着读书了。李贺文感到气氛古怪，再想重算眼下的数学练习题的时候，眼光总算看到了一直站在身边的司予。
有点尴尬。
李贺文咧嘴向司予笑：“老师，我这是忘了时间，我马上收拾好！”手下动作也不断，一下子桌上的东西全塞桌肚里去了，而后在桌面上摆上生物必修三，开始朗声读起书来。
走着走着，司予发现还有光明正大地读历史的……司予在这一次巡查中恍惚梦回自己的高中时期，在语文早读时间做化学的经历。司予拿出自己曾经做学生的心态进行分析，语文一大主科的地位且不说，更何况是生物，还是文科班级里的生物。可见，学生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这文科班里理科科目的地位就如同理科班里文科科目的地位，可有可无。老师往往只觉无奈，能做的也只是提醒，剩余全靠学生自觉。
“一年左右的时间不见，小晏都从初中生升为高中生了。”何之临与周唯晏并排走着，跟在施雅身后。此时，何之临正侧过头看向这个小表妹，对她开玩笑。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周唯晏心里面这样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何之临不在意，但他说了一句比较有威慑力的话：“怎么样？周末有什么安排吗？”说罢，附加真诚的笑。
路上小姨就跟何之临说了周唯晏的请求，何之临自然是无所谓，以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这小表妹也没少过来。
周唯晏认输，与此同时一个困惑了她一整周的问题再次浮现脑中，于是语气多了几分讨好，问何之临：“哥，我能到你那儿玩两天不？”
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早已预定好的座位，施雅吩咐何之临两人坐下看看吃的，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何之临边翻看菜单边自然而然地答：“当然可以。”
“什么嘛，原来不是要结婚……”周唯晏听了她哥极为迅速的回答后，对自己心目中的问题作出了答复。
……
何之临不看菜单了，抬头看向周唯晏，向她输出无尽的问号和关心。
现在的高中生的压力都这么大吗？已经出现神志不清的现象了吗？这话与话之间的联系怎么一点也不明了？还有，谁造谣他要结婚了？不对，上周确实有几个小家伙在他面前直接造谣生事。
“是我的听力有什么问题吗，小晏？”何之临认真问道。
周唯晏忽略掉他的问题，在失落。这一周以来她都在想着能有个嫂子一起玩耍来着。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而她老哥居然还在跟她讨论什么听力的问题，他但凡上心一点点，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在何之临眼中，周唯晏似乎是在向他展现青少年的情绪多样且尤其不稳定的特征，先前还雀跃不已，当下却是有些小难过的模样。
何之临在反思自己的那个问题是不是太敷衍了，不太尊重高中生的尊严，正想再次开口，被周唯晏抢先回答的声音打断。
“上周打电话给姐姐，碰上几个小朋友在旁边，就乱哄哄地跟我说小舅舅要结婚了，”周唯晏有些失望，意有所指地看了何之临一眼，“那我肯定要问姐姐到底是不是真的，姐姐跟我说是小朋友在调皮。然后我急着上课，就和姐姐说下次再仔细问她。”
“我没在姐姐那里弄清楚，反而直接在你这找了答案。我以为你在外国找了女朋友呢，没想到你回来了还是一个人，我白高兴了。”梦想破灭了。
“嗯，基本情况我是明白了。但是小晏，你找到的答案？你的逻辑？我完全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好奇。”何之临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背负上了他人的梦想，这多多少少有点扯。
“……我要对你的本科学历表示怀疑了，大哥。我问你我可不可以到你那儿玩两天，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就说明什么？说明你没有和别人同居，也就是没有未婚妻，换言之，那就是没有结婚对象，即是你要结婚了，是个绝对的谣言啊！”周唯晏悔恨自己居然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想象自己未来的嫂子，吃大亏了。
何之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挑她的漏洞，最终选择了一个相对重要的提问。“所以，谁告诉你，决定要结婚了就要同居的？”
周唯晏看到她哥的眉头皱起，突然发现自己讲得太多，暴露了。正要糊弄过去，施雅回来了，周唯晏及时地招呼：“妈妈，我和哥都等着你吃饭呢，快快快！”
施雅讶然，小姑娘今天挺积极的嘛。视线在兄妹俩来回，用眼神询问发生什么了。
何之临也不提，只是笑：“没事，等着小姨一起吃饭呢。”
全是些机灵鬼。
周末。何之临在书房看助理发过来的文件，而周唯晏则在客房里捣鼓自己的东西。午后，何之临和周唯晏才在客厅进行了今天的第一次会面活动。
何之临坐在餐桌前，问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剧的周唯晏：“你昨天出去玩了一天了，你的作业都做了吗？”
“那是肯定，你要检查吗？”周唯晏表示毫无压力，并且不管她哥愿不愿意，直接回房把作业一股脑儿搬到何之临旁边的椅子。
“我不检查，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就行。”何之临目光扫了一眼作业，有点无奈，最后看回自己的手机。
微信上收到了施雅的一条消息，何之临看过之后，在思索如何回复。紧跟着，施雅再次发来了一条消息：阿临，你可别忘了去年出国前的承诺，难不成你要欺骗老人吗？
“小姨，还不至于这样。而且，小姨您是中年人，还年轻，好吗？”
“别转移话题。人家姑娘愿意，你也去？一起吃个饭也挺好。”
“我寻思着，你当我没提是想开了吗？”
对面连续来了两条消息。
……何之临确实是这样想的。按照小姨以前的作风，这边他前脚刚踏进家门，那边他就会收到相亲通知。这次回来快一个多月了，毫无动静，何之临真以为她想开了。
至于那所谓去年的承诺，其实是小姨与外甥之间的约定，一年为期，作为外甥的何之临应以自己的标准和个人意愿去寻求对象，而作为小姨的施雅在这期间则不能以任意由头催促何之临找对象。但这是何之临缓急之计，实则他丝毫没有与自己所约定内容相符合的心思，于是在小姨心中，何之临就是个交白卷的。
“好，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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