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神罚落下

苏格看着安斯纳·塔西亚离去的方向，大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苏格突然尖叫起来，“安斯纳小姐为什么会跑过去？”
  “我也不知道，”昂都摇摇头，“但我更关注的是，为什么她能跑进去？这里是‘领地’啊？”
  “嗯？您的意思是？”
  “皇帝领域的‘领地’，”昂都道，“没有主人许可的话，是不可能有任何人可以进去的，除非是位阶上的碾压，或者是你用‘隐匿’的能力......”
  “但这些也只是限制于中低位阶的‘领地’，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位阶一的领地，是马上就要接受神罚的领地，以她的水平，完全不可能进去才对。”
  “但她确实进去了。”苏格道。
  “对，所以，”昂都道，“大概只有几个可能，一个就是‘领地’的主人给她的许可，虽然将我们排斥在外，但对她并不起任何作用的许可。”
  “另一个，就是‘领地’的主人，也没有考虑到她，她的存在，是‘领地’主人限制的规则之外的。”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家庄园只有你认识的朋友才能进去，但你家那匹拉车的马也可以通过，原因就是这个，在你的意识当中，你没有将马作为一个陌生的个体，而是一个认识的朋友。”
  “你知道的，因为个人意识而产生的定义，是会影响很多限制的规则，我不知道黎叶多尼希是怎样看待刚刚那个家伙的，但......恐怕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感情。”
  苏格看着安斯纳·塔西亚离去的方向，心说这个冰冷的女护卫，在黎叶多尼希心中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呢？
  忽然，苏格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昂都，嘴唇哆嗦道：
  “神罚。”
  “神罚......”昂都也反应过来了，抬头看着上方的堆积的云层，“神罚，一分钟之内就会开始，如果那个女的不在一分钟之内出来的话......”
  “不在一分钟之内出来的话，会怎么样？”
  “会死。”昂都的声音中没有什么语气。
  “会死......”苏格重复着昂都的话，“依靠黎希‘领地’的力量也没办法吗？还有神域，黎希他还有神域......”
  昂都摇摇头道：
  “没用的，神域虽说能够从一定程度上抵抗神罚，当然，这是我们推测的结果，但就算真是这样，也只是一部分，不然所有拥有神域的个体，都会百分百成就神灵的位格，不是吗？”
  “神域只是抵挡一部分，但剩下的那部分对她来说，依然致命，除非她也是融合了四个位阶一灵质的超凡者。”
  昂都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答案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那‘领地’呢？”苏格道，“黎希的‘领地’是可以保护里面的主人，对吧？依靠‘领地’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抵抗神罚？”
  “‘领地’只能保护一个人，”昂都道，“‘领地’的力量是由主人掌控的，破坏，或者保护，但归根究底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看向即将落下的神罚。
  在他们不远处的位置上，莫德里西还抱着冰冷的艾莉娜，仿佛石化了一般。
  ······
  皇城中心。
  黎叶多尼希坐在王座上，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记忆中的景象。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么多事情，但那些已经被他忘记许久的记忆，确实能在这个时候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神罚......”黎叶多尼希淡淡说了一声，看向落在地上的皇帝领域位阶一灵质。
  那是瓦图恩给他的灵质，据说是包含了人王的意志。
  瓦图恩曾经想让他融合这个灵质，从而让其中万物神的意志夺取他的身体，然后以这种方式重新回归，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复活。
  接着，就是利用这具身体开启成神之路。
  只是，黎叶多尼希并没有让瓦图恩得逞，早在他第一次见到瓦图恩的时候，他就知道瓦图恩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他不在乎对方的目的，他只在乎自己是否能通过这样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比所有人更强，直到他能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
  “旧时代的遗物，”黎叶多尼希用脚踢了一下那块灵质，“就在神罚之中彻底毁灭吧。”
  “总要有什么东西，来清除世界上的污秽，对不对？”
  黎叶多尼希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张开双臂站起来，以一个拥抱的姿势面向神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串密集的脚步声忽然在宫殿中响起，黎叶多尼希愣了愣，看到安斯纳·塔西亚正站在宫殿门口，很少见地扶着膝盖大声喘息。
  “你......”黎叶多尼希目光复杂地看向安斯纳·塔西亚，过了许久，才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安斯纳·塔西亚回应着，一如他们平时的样子。

  “你是怎么回来的？整个皇城的区域应该都被我用‘领地’的力量同化了才对，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可能进来的。”
  “或许，在殿下心中，我已经不算是一个‘人’，又或者说，您是用特殊的目光看待我的。”安斯纳一步步朝黎叶多尼希走过去，“我们有过约定，不是吗？你帮助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确实是有过这样的约定，但你也不必在这个时候过来，”黎叶多尼希忽然露出了一丝窘迫和困扰，伸手挠挠头，“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是这样看你的啊，居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殿下以什么样子的目光看我都无所谓。”
  “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吗？”黎叶多尼希苦笑着，“这是我第一次感觉你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虽说你其实比奥尔森大不了多少，但你平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会让其他人忽略你的真实年龄。”
  “我无所谓，”安斯纳·塔西亚道，“我连殿下的目光都不介意，还会介意其他人的目光吗？”
  “这倒也是，所以，你回来是要做什么？现在想要离开......”黎叶多尼希看向上方落下的炽白的电光，嘴角无奈地咧了咧，“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
  安斯纳·塔西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过来站到黎叶多尼希的身后，一如他们平常的样子。
  那个时候，黎叶多尼希还是皇子，安斯纳·塔西亚是护卫，他们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着，不知道一起过了多长的时间。
  “我觉得，”安斯纳·塔西亚站在黎叶多尼希身侧后方，抬头目不斜视，“殿下需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可是，你会死的。”
  “我觉得，殿下需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明白了，”黎叶多尼希叹了口气，似乎是感觉自己拗不过对方，“你说得对，我需要你。”
  说着，黎叶多尼希抬起头，如今神罚已经落下，二人的目光中，所有物体都被镀上一层耀眼的炽白。
  “一个人，总是太过孤独啊。”
  神罚落下。
  如同千万簇雷电聚集而起的巨量神性，轰击着黎叶多尼希制造出来的“领地”，这是即使位阶一的强者也无法抵御的力量。
  它会将一个个体彻底改变，灵性重新塑造，神性充盈身躯，至于个体内部那最后一丝残余的人性，则会伴随着神罚无声地消散。
  从世界开辟之初以来，经历过神罚的个体有许多，可是能够撑过神罚的个体数量极少，这是超凡世界中最神秘的部分，也是窥探世界奥秘的手段。
  能够撑过它，就能成就神灵的位格，从此摆脱常人的躯体，以一种全新的形态存在于世界。
  炽白的雷疯狂地清洗着一切。
  苏格站在靠前的位置，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封印仪式阵中溢出的澎湃灵性。
  同时，他也发现了，在整个皇城周围，其实是有无数道繁琐的仪式阵存在的，这些仪式阵散发着不同的灵性，有些是天空领域的，有些是黑夜领域的，有些是秩序领域的......
  原本他以为黎叶多尼希准备成神这件事诸神并不知晓，但此时看来，在黎叶多尼希准备成神的同时，诸神也用各自的手段降下神旨，让各个教会在此布置收束灵性的仪式阵，以防神罚的余波危及到周边的环境。
  这样看来，黎叶多尼希的成神仪式不但早就被诸神知晓，甚至还是在诸神的默许之下的。
  昂都就站在他身边，也以同样的姿势抬头观看。
  能亲眼鉴证神罚的机会可不多，他不愿意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场面。
  “黎希......和安斯纳小姐......”苏格喃喃道，“他们会没事的，对吗？”
  “很难说啊，”昂都撇撇嘴，“不过对那位护卫来说，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不是吗？能够在近距离看着自己的主人成神，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荣耀了。”
  “是吗？”
  苏格没有多说，只是安静地看着。
  他知道，神罚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那个时候，或许会有一位新的神灵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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