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雨天
林院，今日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白帝寻一人站在门前，望着这细雨绵绵。虽是在他人极内，却没有在世极那般提心吊胆，真是奇怪。看到这雨，确有一番欣喜。这雨，在世极也是这般景象，毫无区别，舒心却不同。
“见过帝王！”李毅也出现在白帝寻面前，言语，另一位清秀的男仆双手端茶盘，茶盘上放着一瓶子。
“无须多礼。”
“帝王，这药是七堇药，乐世主特意命老儿送来，为帝王疗伤，感激帝王救女之恩。”李毅也轻轻一挥手，男仆鞠礼上前，“帝王请笑纳。”
“报恩？”白帝寻差点忘了，自己这右手被割了一下。
“昨日逍遥事杂，对帝王招待不周，望帝王见谅。”
“的确是不周。”白帝寻莞尔，“只是这小伤，灵力疗伤即可，无须如此上药。”
“帝王有所不知。这药不仅能愈合伤口，还能消了伤疤，是乐娘娘亲自摘种的灵药。还请帝王不要婉拒。”
男仆闻言，鞠礼更甚。白帝寻收下，不再推脱。这小伤对自己而言却是无碍，这疤，消与不消，都无所谓。
“老儿不打扰帝王休息了~”鞠礼，准备离去。
“李管家。”白帝寻喊住了他。
“帝王有何吩咐？”
“不知小世主是否怕血？”那日白夜殿上，秋世心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的深情，他一直忘不掉。女子怕血、怕杀戮，自是自然。只是她的眼神，畏惧的不是杀戮和鲜血……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内心恐惧。
可白帝寻始终不是逍遥极的人，就算是救命之恩，也无法坦然相对，“老儿不知帝王此言何意，小世主并不怕血。”
“那白夜殿上……”
李毅也鞠礼，“承蒙帝王担忧，那日小世主身体刚愈，精神却是有一丝游离，先已无大碍。”
白帝寻不再追问，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所以然。
李毅也带着男仆，鞠礼退了出去。
院外，男仆不解，“管家，小世主那日真的很怕血，为什么您……”
“是是而非，心心未同。”
男仆更加不解了。李管家说话有时候总会像司空府相一样，一谈到小世主便是这般令人不解。
“回去吧。”李管家莞尔，孩子们还小，世主们也还小呢。
“近日可有人来过？”
“未曾有过他人来过，就连府兵也不敢在这院子周围巡逻，生怕吵了小世主。”秋小叶一脸正经。司空府相啊司空府相，你都让人离这院子远远的了，谁还敢来。
司空愁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心里总觉得压抑。
“小世主呢？”
“在里屋。”
司空愁谋摆手，秋小叶立即走人，消失在院子里。一个人无聊地在院子周围晃悠。生怕小世主需要吩咐人的时候没人。可是，近日来都是司空府相陪着小世主的，自己除了到点端饭递茶的，好像也没有什么被需要的地方。司空府相一人全都承包了。秋小叶脑袋瓜子顺溜一想，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府兵啊仆人们一起玩乐得了。说时迟那时快，秋小叶便一个转身，离去。
这个院子，只有秋世心和司空愁谋二人。雨天，这个院子也是这般，只有两人。
“下雨了？”秋世心的眼神，和屋外的氤氲浑然。她刚起身换好紫色长裙，对着镜子，感觉到了司空愁谋的气息。
“嗯。”
司空愁谋不知如何，心里总觉得不安。心儿穿着紫色长裙的样子，很美，可自己却想着第二日醒来，心儿不再喜欢这紫色，或者不要让别人看到她这样的魅。
秋世心转身，缓缓寻探着出房门。
司空愁谋上前引她，怕门槛磕着心儿。心儿虽是精神比昨日好多了，但是自己还是不放心。
秋世心忽而停住了。
庭院里，站着白帝寻，撑着白伞，白衣素雅，素伞映人，风雅依然。
司空循着心儿的眼神而去，“帝王可是喜雨之人，如此绵雨有如此雅兴。”
“这是府相的院子？”白帝寻环视周围，不像。他早已知道司空愁谋的院子并非是这儿，在秋世府后的别山上，名为望心亭。自己只是好奇，这无名院为何却打理的如此精致。
看来这白帝寻知道这不是我的院子，“小世主喜欢来无人的地方静养。”司空为心儿撑起了伞。他不说，白帝寻自会知道这是心儿的院子，自己也不想解释了，看来心儿还是去我那望心亭住才可。
秋世心仍是毫无波澜地看着白帝寻。
“小世主要往何处去？”白帝寻踏水上前。
秋世心不反感白帝寻，但也未语。只是往露天庭院走去。她似乎无处可去。冷淡的神情多了少许的落寞。
“小世主可是想出去走走了？”白帝寻细细询问。
“心儿，出去走走吧。”司空愁谋自是知道心儿想出去走走。
“嗯。”冷酷的秋世心此时真的想出去走走了，趁着这雨天，想一直留在这里。
司空愁谋给了她单独一把紫色的灵伞，自己撑着另一把素伞，和白帝寻一样的素伞。
“帝王若是不介意，一起欣赏着雨中的逍遥极可好？”司空愁谋不想坏了心儿兴致，不再委婉地防备着白帝寻。
三人同行，白帝寻站在了秋世心一旁。雨中，素影两，熏影位于中。
白帝寻和司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秋世心身上。秋世心全然不理二人。
秋世心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出了那无名院，就像踏出了自己的梦境一样。逍遥极，似乎离自己很近也很远。再次醒来，竟又是三百年。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眨眼，逍遥极的一切熟悉仍在，陌生依旧。
“活着还是死去，从来都不是我的话题。”
三百年前秋世心对她说，“你做不到。”做不到的她也是秋世心。
黑夜中，雷鸣电闪，她蜷缩在床角，忽明忽亮的寝室内，只有秋世心与秋世心。
“在人群中的你，人群看你又是何种神情。”
惊恐、逃避、错愕、尊敬、唯唯诺诺、句句隐藏，唯唯没有亲近与情感。她活着，为了父亲的使命，最终孤身一人；她活着，人们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敢向她说起。她厌倦了这个生活，厌倦了周围人的面孔。可她必须活着、笑着……
三百年黑夜中雷声依旧，当初的夜里，雷声与此一模一样。今日，没有雷声，还是白天，没有那么吓人。司空愁谋仍在，也多了一人。
想着，她的嘴角扬起了笑意。
司空愁谋和白帝寻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在的秋世心笑。
雨风吹过，紫色长裙飘然。眼神的戾气却依旧。
司空愁谋松了一口气，心儿笑了，一切都会好了。
“小世主喜欢这雨天？”白帝寻小心翼翼。
雨天？喜欢？秋世心自己也不知道。她没有看向他。
“小世主不喜欢与人说话？”
司空愁谋看着心儿，心儿可能会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心儿没有回答。醒来前的心儿很爱说话。
“帝王在这逍遥极久待，就不担心世极的未婚妻么？”司空愁谋轻轻一言。
“既是在世极，何须担心。”
“今日这雨景，心儿看着很开心。”司空愁谋不想争论，时候到了白帝寻自会回去，很快就必须要回极了。
“心儿……”前一秒叫小世主，这回轻声就是心儿，“府相把她当逍遥极之尊还是心爱之人？”
司空愁谋望着前面的背对着他们的秋世心，笑笑，“对我而言，她什么都是。雨天她是雨，烈阳她是阳光，晚夜她便是夜光。”
“雨天雷鸣，烈阳火光，晚夜黑戾，这似乎都是她害怕的事物。”
“我不会让给她受到一点点伤害的。”
白帝寻脑海里浮起母亲倒在他怀里死去的场景，幼时的他也说过，
“母亲，孩儿不会让你受伤的。”他拿着带刺的药草，细心地帮母亲脱刺，再将无刺的药草放在母亲的手中。
白帝筱忆幸福地笑了。
“万物之主，从不偏爱任何一人。他选中的至善之人亦是。”
“无论你们三极在筹划着什么，该停止了。逍遥极从不争不抢，是你们拿去便是，不是你们的，抢不走。”司空愁谋看着白帝寻。
白帝寻看着司空愁谋坚定的眼神，两人的交流算是到了同一层面了。
“世极无心参与。府相大可放心。”
司空愁谋没再回应，跟上了雨中的秋世心。
雨路泥泞，秋世心不小心，前扑。
司空愁谋丢下手中的伞，瞬移。向前想接住即将摔倒的秋世心；白帝寻随之，手撑素伞，瞬移。
只是，两人都慢了一步，秋世心一个空转，稳立地面。看着丢伞的司空愁谋，和伸手向自己的白帝寻，疑惑。转身，继续向前。
两人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站着。司空愁谋捡起地上的伞，抖抖身上的雨点，幸好这雨不大。白帝寻转身笑了笑，继续跟在秋世心身后。
巡逻极兵路过，驻足行礼。秋世心冷傲地走过，没有丝毫停留。
枚将军诧异，平时的小世主看到自己和这巡逻兵，肯定会开心地打招呼，“府相，小世主这……”
“小世主只是病初愈，精神未好。”司空愁谋挥手，枚将军便带着巡逻兵继续执勤了。
枚将军刚走，秋小叶后脚而至。
“见过帝王，见过府相。”行礼。
看着秋小叶。
“秋世主有请。”
“何事？”司空愁谋一想，白帝寻却是该离开这逍遥极了。一句底气十足、窥探一切的话，故意说成疑问不解之态，为的就是让白帝寻一听。
“逍遥极收到世极来信，诚请帝王前去白夜殿一阅。还说让府相一同前往。”秋小叶细细道来。
“来信？”白帝寻顿而挂心，世极怕是出事。多留意一眼秋世心，秋世心压根没把二人的存在当回事。
“帝王请。”司空愁谋开口。
帝王一个无奈之笑，算是应承。
“照顾好小世主，有事立即来报。”司空不忘秘密叮嘱秋小叶。
秋小叶鞠礼。二人前往白夜殿。
－－－－－－题外话－－－－－－
有什么关系呢？丑陋的乌云比不上你的一缕长发，温柔的绵雨不及你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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