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四十五章 皇储缺席
“老十三,竟是你!”
“九哥,十哥,何以在这宫中动用私刑啊?”
九皇子阴沉这脸,不语。
十皇子却上前一步,怒道:“老十三,你少管闲事!”
十三皇子平静双手环胸,道:“我若是,非要管呢!”
“你!”十皇子怒目瞠圆。
我见着他们真要打起来,强忍着下颚的痛道:“皇太后……还等着十八皇子呢。”这诸位纷争才刚刚平息,今儿个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这若真又打起来,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怕只怕还要连累八皇子。
九皇子看了看我,冷冷道:“我们走!”
十皇子一鄂:“怎么这就走了?”
九皇子眯起桃花眼,看了眼十三皇子和我:“已经不用再问了!”九皇子甩袖而去,十皇子忙跟上。
我扶着轿子出来,看向十三皇子,他一身唐式圆领袍,戴着红色璎珞簪缨,和我以前见他身为赑屃统领的阴沉样子不同,别有几分潇洒贵气。
我向他感激一笑,刚要走,却被他拿着手臂。
我一惊,看向他。
他的手已抹上我的下颚,那里很痛,一定红了。
“疼吗?”我一晃神,好像听到十四皇子在问我,便忘了回答。
感觉什么风吹过我的下颚,我睫毛一颤,竟是他在往那里吹气,温温的。
下一瞬,他的唇附了上来,小心地亲吻着我的下颚。
我一惊,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十三爷。”我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搪塞,只道,“皇上才刚给十三爷赐婚……”
他皱眉:“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娶绾氏采柔!”
我低头,不敢多想。
他向我靠近一步,我本能地后退。
他突然露出受伤的眼神:“因为你,我就要娶我不想娶的人了,你还要躲吗?”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脸和一个人很像,不知为何我再也硬不下心肠后退,而他却在靠近,我该怎么办?
就在他的唇又再度靠近的时候,我怀里的十八皇子一动,哇哇哭闹起来。
我和他都缓过神来,我低头:“十八皇子怕是饿了,要找乳娘呢!”
他却笑了,笑得释然:“这十八弟,也真是为了你着想,连哭都挑时候。”
我疑惑地看向他。
他道:“刚才,要不是我听到十八弟的哭声,也不会来这里,说起来,他倒是我的媒人。”
“更是我的恩人。”我低头,忽略他的话,只道,“我纳兰泽州,生死两孩童,一个是纳兰紫英,还有一个,就是十八皇子了。”
他一顿,眼光闪了闪:“是不是因为救过我,所以九弟他们才想置你于死地?”
我低着头,扯出一抹苦笑,这又哪是那么简单的?他不也找过蓉卿,差点害得蓉卿送死吗?虽然,那也许是皇上的圣意。我没有抬头,只道:“一切都过去了,州儿不想再提了。”
夜风起,吹起他和我的衣衫发出瑟瑟声响,他和我各自沉默。
半晌,我道:“太后娘娘见不到十八皇子,怕是等急了,州儿先告退了。”
“你,就不怕九哥、十哥再找你吗?”
十三皇子说着走到我的前头,让我跟着他。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晃神,竟好像又看到了十四皇子。
还记得,十四皇子当街教训童戢婴那夜,我也是这么跟着,就看着他的背影在如水的夜色里半隐半现。他嘴上说是要去九皇子的多宝斋吃宵夜,实则是防备童氏去而复返,暗保乐凤鸣一路回乐仁堂,也像十三皇子今夜一路护着我一样,只是那个人和十三皇子不同,是怎么也不会说出来的。只不知他是向来助人危难就当施舍赏赐、不屑提及,还是向来不知如何表达关心之意。
我正怔怔出神时,从远处传来一个带着些安静、又带着些虚弱的男音:“前面的,是十三弟吗?”
我与十三皇子不由地回首,见着不远处的太湖石回廊上亮起一盏灯笼,灯笼发出柔和的光晕,映照着中间儿一个柔弱文气的皇子,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衫,半躺在青竹藤轿椅上,由两个内侍抬着,他的身形很长,像偃竹,有种病态的纤弱之感。
“原来是七哥。”十三皇子上前,“只是七哥不在南苑养病,怎么竟出来了。”
“我自幼体弱,皇祖母最是关照我些,今儿个中秋,皇祖母难得有雅兴,我怎么好不来呢?也免得皇祖母担心了。”
十三皇子皱眉:“七哥的病,到底有否好些?”
“还不是老样子,病了这些年,也习惯了。”七皇子说着,咳嗽起来。
“七哥……”
“无妨。”七皇子摆手,又吩咐抬轿的内侍,“走吧。”
到了筵宴的大殿,七皇子却让抬轿的内侍停轿,扶着扶手虚弱地起身,十三皇子连忙扶住。七皇子苍白着脸,半倚着十三皇子跨过门槛。
“七哥的这双腿依旧不能走动吗?”
“多少……让皇祖母见到个能走动的样子。”七皇子顾着双脚,气息越发微弱。
我抱着十八皇子跟着后头,心中微微动容,想这七皇子也是个至孝的人。
十三皇子好容易将七皇子送到皇太后面前,七皇子要行礼,皇太后忙免了,以为七皇子的病有了起色,原本就乐呵的脸笑得越发开了,道:“哀家是有福之人呐,哀家的孙儿也都是有福之人呐!”
十三皇子道:“皇祖母,佞祥在路上见着十八弟的轿子坏了。便自作主张,让十八弟跟着佞祥和七哥一道,让皇祖母担忧了。”
仁慈的仁宪皇太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让我坐她边上,这是天大的恩赐,我忙推辞不敢。
“你莫不是嫌弃我们几个老人家,不愿同桌么?”仁宪皇太后嗔道,又看向同桌的皇考淑惠妃、皇考端顺妃。两位先帝妃也笑着让我坐下。
我微窘,一时不知怎么才好,十三皇子道:“州儿,既如此,你便与几位皇祖母一桌也好。”
我只能点头坐下,好在三位老妇人都很和善,何况还有十八皇子这个护身符,我也放下心来。不过,十三皇子刚才,叫我什么?我微微颦眉,许是我听错了。
仁宪皇太后一桌,皇太后坐上首,淑惠妃、端顺妃顺次,她们那一面旁边一桌就坐着五宫娘娘,中间有个空位,想来是天子位。我侧头再看下去,皇子们坐了好几桌,八皇子虽是隐在众皇子之间,但我有心寻找,还是找着了。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底青花纹的圆领蟒袍,如圭如玉的脸上带着浅笑,风轻云淡、温润谦卑,他似有所感,看过来,我却一瞬低头,正见着怀里十八皇子,他眯着乌溜溜的黑眼睛正在看我,仿佛看穿了一切。
我坐的地方靠近女眷,身后就是几桌,也不知是妃嫔娘娘,还是皇子妃。
此时宴席还没开,她们倒就开始议论了。
“你看,那坐在太后娘娘跟前的姑娘,想来就是常年病着的兰陵郡主。”
“你没瞧见刚才十三皇子对她亲昵的样子。听说,以前,这十三皇子就求娶过兰陵郡主好几次了,都被兰陵郡主的哥哥策凛爵爷婉拒了。”
“这策凛爵爷也真是,十三皇子有什么不好,圣眷正浓,次次扈从,是越来越得皇上心意了。这下倒是好了,这皇上都给十三皇子指了嫡妻了,这兰陵郡主也没戏了。”
“什么没戏,这兰陵郡主论血统可是白塔公主,昔日白塔汗王嫡孙,身份高贵着呢!别忘了,这十三皇子不行,还有……”那个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不过我还是听得到,“……那个身带红光的皇子呢!”
“十四皇子!”
“皇上最宠爱的十四皇子!”
接着是一阵唏嘘。
“这十四皇子怎么竟会为了个贱人身败名裂,自贬出京……”
“真是不值,听说那女人连自己的两个亲哥哥都不放过,在私邸就……”
“她也做得出,才到了宫里没几天,又爬上了太子的床……”
“皇上还赐她贞敬夫人,哼,真是讽刺!”
“小声点,这贞敬夫人今儿个也来了,别被她听见……”
“怕什么,也就是个……”
“嘘,烂嚼什么舌根,不知道这是禁忌吗?”
这下,声音倒是真的没了,我听得都笑了,他们竟还不知道我就是那个贞敬夫人吗?
就在我没笑多久,内侍尖细的嗓音炸开:
“皇上驾到——”
众人皆跪。
天子入殿,原本嘈杂的大殿顿时肃静下来,连杯碟银筷的声音都听得清晰。
威严的清和帝看了眼席间,突然道:
“太子呢?”
大殿里一阵抽气声。
这时,五宫娘娘下面一桌上一个端庄贤惠的女子立起,她的面容隐在沉重的珠帘头冠和厚重的明黄底子石青绣文命妇吉服里,让人记不得脸,但那份得体大方又让人忘不了,而我识得她,她是太子妃石氏。
石氏向皇上行大礼,道:“臣媳回父皇话,皇太子抱恙在身、玉体维和,请父皇恕皇太子未能列席。一切都是臣媳有罪,臣媳照顾皇太子不周,才致皇太子卧病多日,皇太子担心父皇忧心,不让臣媳禀报,还要硬撑着来给父皇请安,是臣媳自作主张,不让皇太子前来,请父皇降臣媳大不敬之罪。”
皇上就是有再大的火气,见到识得大体的太子妃如此解释也消解了,又听皇太子病了,当场又遣了太医院正院使孙之鼎前往探病。
紫宸宫里的诸皇子各怀心思。
清和帝到了近前,又看向皇太后这一桌,他英睿的目光瞥过我的脸,竟在我脸上停留,我心一惊,下意识抱紧十八皇子。十八皇子许是真的是我的福星,竟在这一刻“咯咯”笑出声来。清和帝注意到了我怀里的十八皇子,眼神稍缓。
但天子的眼神变化只是一夕之间,一夕之后,天子的眼神已落在别处。
我低头,听到天子的声音再度响起:“老七,也来了?”
“是,父皇,臣好些了。”七皇子恭敬答道。
“成妃,老七身子弱,现虽好些,你也不能轻忽了。”清和帝道。
“是,臣妾知道。”成妃答。我才知道那位身着翡翠色旗装、身子纤弱的娘娘原是七皇子的生母成妃黛氏。
“好了,都开席吧!”天子落座,宴席开席。
气氛又热起来,只是经历过刚才那一瞬太子缺席的冷场,此时的热闹反而有些镜花水月的虚假。
我微微皱眉,这中秋宫宴,连重病在身的七皇子都不惜带着病前来赴宴,而太子竟然缺席!这东宫皇储是否也太过托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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