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议亲
永和帝一连猎了好几只猎物，便有些兴致缺缺地收起了弓箭。一来春猎本来就要顺应天时有节制，二来每每遇到什么猎物，这些大臣们明里暗里的都让着他，一来二去的，他便觉得很没意思。
哪像晏何啊，从来不和他搞君臣那一套，他们相处起来，更像是知己好友。
要是晏何在京城就好了，永和帝遥望远处，对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平添了一份怀念。
“什么人围在那里？”
不远处的林子里，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永和帝忍不住发问。
“回陛下，”侍从前去探看后，回来复命，“好像是大皇子和晏小将军。”
这边的苏清漪正一脸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地哭出来。那边的晏子钦黑着整张脸，满脸都写着不爽。
只有围观群众最忙，一边忙着安慰弱柳扶风的苏小姐，一边忙着劝说拒不配合的晏公子。
等到永和帝赶到，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既是如此，君子不夺人所好，子钦你便将这白鹿让给苏小姐吧。”听说了来龙去脉的永和帝乐意当这个和事佬。
原来这就是苏侍郎的女儿苏清漪，永和帝倒是印象深刻得很。只因前几日他那父亲为她在朝堂之上和武安伯吵了几个时辰，听得他头疼了一早上。
嗯，模样倒确实是一顶一得好，难怪那些小辈们为她争来争去。
永和帝打量着苏清漪，心中暗暗想。这么一件小事，哪里就值得起争端了，这倒很不像一直以来谦逊有礼的晏子钦的作风。
果不其然，下一秒永和帝就听到了出乎他意料的声音，“陛下，这只白鹿微臣实在是喜欢，不能割爱。”
不能割爱？晏子钦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永和帝记得晏何还在京城的时候，他的几个儿女同晏子钦年龄相仿，便常常一同玩耍。
那时候的晏子钦远没有现在温文尔雅，倒也是个活泼好动爱闯祸的小子。
有一次晏子钦偶然得到了一枚天然的玉石，晶莹圆润，十分喜爱，连睡觉也带在身边。
后来李成蹊见着了，便哭着来找永和帝讨要。
四五岁的孩子，还都是不懂事贪玩的年纪，晏子钦就面不改色地把玉石给了成蹊。
也为此，永和帝一直都很喜欢晏子钦。
所以今日，当永和帝听到晏子钦说出“不能割爱”四个字的时候，可想而知他心里的惊讶。
永和帝的目光从晏子钦身上移到苏清漪，又从苏清漪身上移到晏子钦，看得两人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裸的目光时，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求，你们自己决定吧。”
这场闹剧最终以晏子钦在苏清漪恶狠狠的目光中带走了白鹿收场。
看着晏子钦扬长而去的背影，苏清漪恨得牙痒痒。
过了午时，狩猎场正中央的空地上架起了很多烤架，正上首是皇帝，其他的权贵们按照身份依次坐在下首。
这时候，皇帝和群臣们便可以聚在一起烤烤肉，聊聊天，放松一二。
看得出来今日永和帝似乎很高兴，给几位得力的臣子都赏了猎得的野味。因之前的插曲，苏清漪和晏子钦也得到了永和帝赏赐的一个大鹿腿。
“苏姐姐，听闻你和晏子钦抢夺一只白鹿？”乐清小脸红扑扑的，胸前还因刚刚跑过微微地起伏。
苏清漪坐在烤架前，正在给鹿腿撒盐的手抖了两抖，便听来人接着说：“还没抢到？”
公主，你是来扎心的吗？
“叫我琦玉就好。”乐清公主好似听到了苏清漪的内心独白，补充道。
“所以，琦玉妹妹，”苏清漪顿了片刻，举起手中刚割下来的鹿肉，呐呐道，“吃鹿腿吗？”
李琦玉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这会也还没吃，见苏清漪烤的鹿肉呈焦褐色，散发着一诱人的辛香，便忍不住拿过来尝了尝。
这一尝便停不下来，她吞下嘴中焦香的一口鹿肉，忍不住问：“你是加了什么，烤得这般香？”
见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苏清漪舒了一口气，倒也乐得解释：“是椒粉。”
这些小玩意都是苏清漪从江北那劫来的，没想到用起来效果倒出奇得好。
“苏姐姐，我支持你，”李琦玉吃得满嘴都是鹿肉，含糊不清地说，“你一定能打赢晏子钦。”
苏清漪忍不住笑了，眉眼弯了弯。
“那当然。”
暖意盈盈的天气，晏府也是一派的喜气洋洋。听闻晏何将军在边关又打了胜仗，圣上龙颜大悦，赏赐了将军府很多东西。
晏将军夫妇远在边关，这荣誉便落到了他们唯一在京城的儿子——晏子钦身上。
晏子钦年纪轻轻，有父母的荣誉庇佑，自身也是年少有为，更别说那相貌还是一等一的好，一时间明里暗里来打探求亲的姑娘小厮几乎要踏平将军府的门槛。
但那晏子钦是个不开窍的，甭管那来求亲的是谁家的姑娘，一视同仁的谦谦有礼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啧啧啧，”苏清漪靠在自家大门口，看又一个姑娘梨花带雨地从将军府跑出来，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幸灾乐祸：“真是妾有意，郎无情啊。”
“你若是太闲，我不介意来拜访一下苏侍郎。”忙碌了一早上的晏子钦阴沉着一张脸。
“不闲，不闲。”苏清漪将手中的瓜子倒回去，悻悻地拍拍手，只要晏子钦不来和她爹娘说道，这热闹她不看就是了。
反正她也已经看够了。
晏子钦婚事的风也吹到的永和帝的耳边。武朝民风开放，嫁娶之事也较为自由。
“子钦真的将那些来求亲的世家都拒绝了？”
“是的，陛下。”
永和帝在殿中踱步：“子钦确实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子钦这孩子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模样个性他都极为喜欢。父母不在身边，子钦又是个不开窍的，看来这婚事还要他多费费心了。
一旁陪侍的董公公见状，便知陛下这爱点鸳鸯谱的毛病又犯了。不过话说回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怎么也不见陛下您费心呢。
永和帝和晏子钦的父亲晏何是从小的玩伴，又有多年的君臣之情。晏何的儿子就是他的儿子，念及此，永和帝觉得他一定要给晏子钦最好的。
“一定要是模样一顶一好的娘子，才配得上子钦，这样朕看着也赏心悦目。”
好嘛，董简心中明了，咱陛下还是颜控。
看完晏子钦热闹的苏清漪刚踏进自家的院子，便听到苏侍郎和魏氏讨论的声音。
“这位公子看起来不错，模样也端正。”
看着画中端方的公子，魏氏发言。
继上次苏清漪说自己喜欢好看的公子之后，魏氏又马不停蹄地整理出了最新版本的画像，这不，眼下正在和苏侍郎挑选。
“可惜家世不是很好，将来阿清嫁过去要受委屈的。”审视一番，苏侍郎一锤定音。
好嘛，这两人一个看相貌，一个把关家世，倒是衬得苏清漪这个当事人站在一旁如同一个背景板。
其实这段时间苏清漪常常在宴会上露面，也有不少世家公子们来府上求亲。只是苏侍郎和魏氏也是眼高于顶，还没等到苏清漪面前呢，便被拒了。
“这个好，模样端庄，气质温润。”
“嗯，楚尚书的为人也是很好的。”
“楚尚书？”听到这熟悉的姓氏，苏清漪顿觉不妙，上前一看，果然，那木讷的样子，可不就是楚尚书那个书呆子儿子楚文聿嘛。
且不说苏清漪最讨厌背书了，更何况从前在学堂的时候，楚文聿可是因着成绩好，天天被她欺负的。
楚文聿不恨死她就不错了，还成亲？
不行不行不行，苏清漪摇头如拨浪鼓。
一连看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有一个满意的，还被女儿驳回了，苏侍郎和魏氏对视一眼，互相给对方打个气，又继续挑选。
留下苏清漪望天哭泣，她老爹上次这么认真的时候，据她娘说还是去魏府求亲的时候。
彷佛一个局外人的苏清漪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她的爹可能是真的要在半年内把她嫁出去了。
“青妩，青妩，”苏清漪慌慌张张地跑进自己的小院，“快去给我将全京城最好看的男子都找来！”
青妩见自家小姐慌不择路地说这么一句话，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姐你要要要……找面首？”
“嗯？”
吃了一记爆栗的青妩捂住额头，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是小姐说话惹人误会。”
“我这叫先下手为强，”苏清漪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既然逃不过半年内嫁人的命运，那我一定要亲自给自己挑一个对眼的夫婿。”
“一是要好看。”
“二是要会武，但要打不过我的。”
“三嘛，要脾气好好说话的，不能拘着我。”
“四是……”
听着自家小姐的长篇大论，青妩不由得暗自为未来的姑爷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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