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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那是……什么啊?”

        望着湖面上漂浮的东西,公园管理人有一点困惑。

        一动不动,又随着湖水的起伏微微颤动,像是死的,也像是什么没死透的东西,可有什么样的东西会是这种颜色呢?说不上是绿色还是黄色,很显眼的一大坨,那坨东西有一点浮肿,有一点发亮,像是塑料袋或者布料?

        管理员注视着,忍不住越走越近,看到那东西在清晨灰蒙蒙的阳光下浮浮沉沉,露出了一点其他的颜色,黑色的水草一样的东西,还有一点不同色调的白色,质感有些熟悉,油润润的白,就像是……

        就像是一具尸体。

        =

        李砚洗……有个孩子?!

        得知这件事的秦观已经在九队办公室痴痴傻傻、恍恍惚惚地呆坐了一天。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今天早上那个案子说起。

        “九队!海河公园发现异族尸体,准备出警!”

        “是!”

        李砚洗一向不习惯早起,往常都是踩着死线走进分局的大门,出警任务给到九队的时候,她当然还没来上班。

        秦观坐在路远白色普拉多的后座上,暗想要不要攒攒钱,买辆车,这样如果又遇到晚上出警的案子,就不会因为打不到出租车而迟到。

        而且,如果老大需要自己,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去……

        秦观面无表情时总会给人一种他现在心情不好的错觉,开车的路远不知道秦观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由于车速太快而晕车,悄悄松了松脚下的油门。

        “戴宁,男,27岁,三代类毛型异族,家马,登记的能力是隐身。是不是淹死的还需要进一步尸检,目前未检测到异族使用能力的痕迹。”负责初步检验的吴理摘下口罩,白了一眼余酒,“你们九队的效率能不能往上提一提,天天比我们还慢。余酒你不愧是狗,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对不起……”余酒挠了挠后脑,不知道为什么吴理面对自己总是没有好脸色。

        秦观却知道。他不动声色地在余酒和吴理之间打量着,莫名有些同情余酒。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只是因为被别人喜欢上就要被针对,长得太好看果然是原罪。

        吴理不给余酒好脸色,路远自然也没给吴理好脸色。

        九队的队风是什么?

        护犊子啊!

        路远走上前,一把推开吴理,毫无应该怜香惜玉的自觉,“如果你们结束了就闪开,挡道。一大早看到这么一张清宫选秀都不要的脸,还真是影响心情。你原形是鞘翅目金龟甲科吗?放心,吃屎这事,没人跟你抢,无论热乎的凉的,都给你留着呢。”

        吴理脑海中闪现网络上清朝各位嫔妃的画像照片,瞬间黑了脸。他是在嘲笑我长得丑吗?什么吃屎,我又不是屎壳郎!她很想出声反驳,可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呢,曲径紧跟路远的脚步,又把她往一边推了推,力气大到她被推了一个趔趄。

        “你!”

        “哟,您还没赶着去吃下一口热乎屎呢?”

        曲径嬉皮笑脸地说完,也不管吴理的脸色有多难堪,跨步跟上了路远。

        小姑娘眼眶里含了包热泪,愤愤地一跺脚,把所有过错都迁怒到余酒身上,冲着余酒就要继续骂。秦观见她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全当别人都在欺负她,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他一把拽住缩起脖子的余酒,再次推开了吴理。

        不出所料,身后传来吴理的怒骂。

        还真是不讨喜的小姑娘。

        尸体是被人从湖里捞上来的,完整的保留着人类姿态,没有任何异族形态暴露。路远看了两秒,起身问道:“报案的是谁?”

        “是这个公园的管理员,也是个异族,所以直接向异族管理局报的案。”负责这一片的巡逻警猎人回答道,“已经带到那边录口供了。”

        “行。带我过去见见他。”

        “是。”

        路远跟巡逻警猎向旁边走去。

        曲径则蹲在了路远刚才蹲过的地方,他低头观察了一会,眉头一皱,带着手套的手自尸体的发丝间捏出一块墨绿色的透明碎块,“这是什么?”

        余酒捂着嘴,脸色惨白,小小地睁开半只眼瞥了一下,又实在是不敢看,只好使劲摇了摇头。

        “好像是……碎玻璃。”秦观蹲在曲径旁边,就着曲径的手,仔细看了两眼,“难道是啤酒瓶?”

        “有可能。”曲径用无尘袋将那块碎玻璃收起,说:“回去让检验科的查一下。”

        这边两人还在讨论玻璃碎片呢,那边李砚洗风风火火跑过来了。没有打理的短发四散张扬,微微遮眼,她一边跑一边用皮筋在脑后扎成一根小尾巴。

        “什么情况?”

        李砚洗套鞋套时单脚蹦跳,脑后刚刚安静下来的小尾巴一跳一跳。

        “可能不是溺死的,怀疑是抛尸。”曲径抬头说着,向李砚洗展示那块碎玻璃。

        李砚洗蹲在曲径和秦观中间,接过曲径手中的碎玻璃,又看看尸体湿漉漉的脑袋,“你是怀疑他是被啤酒瓶子砸死的?”

        “有这种可能,具体的还得等法医带回去尸检。”曲径点点头。

        秦观侧头去看李砚洗,猛然发现今天李砚洗扎头发的皮筋不是以往的纯黑色,而是粉红色,坠着浅紫色的水晶珠子和白色的塑料小狗。

        有点童趣,有点可爱,也有点……不像李砚洗。

        “哟,今天的皮筋蛮少女的嘛。”曲径也注意到了那根皮筋,笑嘻嘻地打趣道。

        李砚洗抬手摸了摸皮头发,笑了笑,“这是小鱼的皮筋,今天走的急,随手抓了一根。”

        “哦对,月末了,小鱼跟你爸妈住。”曲径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秦观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不禁问道:“小鱼是谁啊?”

        “我女儿。”李砚洗随口回答道。

        “哦,女儿啊……女儿!老大你有女儿!”

        秦观点点头,而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狗崽嗓门大的吓人。李砚洗捂住耳朵,恼怒地瞪向秦观,“你这么大声干什么!秦观,我34岁了,有孩子很奇怪吗?”

        “我、我……”

        秦观挠着后脑勺,思维混乱,舌头打架,他有好多想说的事情,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大有孩子,那是不是说明老大已经结婚了?那我如果跟老大表白,是不是就算小三?破坏人家庭是不道德的……可我也没听老大提起过她丈夫啊,怎么会突然蹦出个孩子呢,难不成是领养的?全队都看出我喜欢老大了,为什么没人提醒我呢?

        乱七八糟的问题在秦观脑海里狼奔豕突,他忽然就明白了瞠目结舌的意思。原来人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真的没有办法开口讲话。

        余酒看出了秦观的纠结,将他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道:“我来队里一年了,没见过老大的丈夫,也没听说过小鱼有爸爸。你还有机会,加油!”

        秦观努力扯了扯嘴角,挤不出一个笑。

        先不说孩子有没有爸爸,老大有孩子这事就足够让人崩溃了啊!

        秦观觉得震惊,也有点茫然。他呆傻傻的把思绪放空,怎么回的分局不知道,怎么进的办公室不清楚,案件分析也没听,余酒跟他说话全当空气里有噪音。他就坐在椅子上,从日照当头一直坐在日落西下,直到李砚洗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我有孩子这事至于让你觉得世界末日吗?”

        “啊?啊……”

        秦观回神,先是懵懵地歪了歪头,接着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看到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秦观,李砚洗无奈地扶住了额头。不一会,生气和不服气的情绪逐渐上涌,压倒了一切,李砚洗的自尊不允许秦观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她,她深吸一口气,拿开手掌,抓住秦观的后衣领将他从座椅上拽起来,“走,跟我接孩子去!”

        “啊?”秦观的灵魂还没回来,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了李砚洗在说什么,“啊啊啊???”

        =

        蓝天幼儿园正是放学的时间,一个个小朋友穿着天蓝色的制服,带着黄色的帽子,乖乖地向老师道别,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向等待的家长。胖乎乎的小脸蛋,肥嘟嘟的小短腿,小企鹅般晃悠悠的步伐,还有因为力量控制不好,自宽松的小上衣下摆露出的一小截尾巴或者小翅膀。

        无论是什么动物,幼崽总是可爱的过分。

        “李稚鱼,你妈妈来接你喽。”穿着粉红色围裙的幼儿园老师喊到。

        原本还在跟小朋友玩玩具的小姑娘,丢下玩具,吧嗒吧嗒地跑向门口,然后一头撞进李砚洗的怀抱,“妈妈!”

        那是一张几乎完美复刻了李砚洗五官的小脸蛋,秦观甚至可以猜想到她日后的长相,大抵便是李砚洗如今的模样。就算没有亲子鉴定,秦观也可以确认这便是李砚洗亲生,不,亲自生的孩子,不是领养的。

        他一边因为李稚鱼可爱的样子而心花荡漾,一边因为李砚洗确实有个孩子而心碎神伤。

        “小鱼,和老师说再见。”李砚洗抱起李稚鱼,表情是秦观从未见过的柔和。

        “絮絮老师,拜拜~”李稚鱼摇摇小手。

        “耳朵露出来喽。”絮絮老师一边用黄色的小帽子盖住李稚鱼头顶白色的小耳朵,一边温柔地笑道,“明天见,小鱼。”

        李稚鱼小手紧紧扣住帽子,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小鱼不会让耳朵露出来!”

        救命!

        老大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吗,好想捏一捏她软乎乎的小耳朵……不行不行不行,秦观,你是一个思想健康的成年人,怎么可以有欺负小孩子的想法呢……可是真的好可爱啊呜嘤呜嘤。

        秦观面上一片肃穆,李砚洗不是袁一心,也读不懂他在想什么,抱着孩子在前面走。

        她很生气,不明白自己有孩子这事究竟是让秦观哪里不舒服了,明明小鱼这么可爱。

        李稚鱼趴在李砚洗肩上,歪头去看秦观,“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如果是别的小孩,秦观这时候一定会纠正‘要叫哥哥’。但那是李稚鱼,是李砚洗的女儿,按辈分说,的确是该叫叔叔。

        秦观一时之间有些犹疑。

        唉,老了老了。

        “妈妈的同事。”李砚洗声音冷冷的,连一个眼神也不想施舍给秦观。

        “emmmm,可是我比较喜欢小酒哥哥诶,这个叔叔长得好凶,小鱼不喜欢。”李稚鱼抱住李砚洗的脖子,很认真地说道。

        噗!噗噗!几支看不见的箭矢射进秦观的小心脏。

        余酒是哥哥,我就是叔叔,看脸这件事已经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了吗!

        秦观气不过,三两步赶上李砚洗,佯装生气地冲李稚鱼说:“不行,要叫哥哥。”

        李稚鱼小脸一缩,李砚洗怕秦观吓到孩子,连忙把李稚鱼换了一边肩膀抱,顺便白了秦观一眼,“要点脸吧。”

        秦观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余酒可以被叫哥哥,自己就只能被叫叔叔呢。自己也只是比余酒大一岁而已。

        “老大……”秦观皱着眉,垂着眼,委屈巴巴。

        李砚洗甩给他一声冷笑。

        越过李砚洗的脖子看向秦观的李稚鱼,过了好一会,忽然甜甜地喊到:“哥哥~”

        秦观被这一声‘哥哥’迷了心魄,他惊讶地捂住嘴,玩命点头,“是哥哥,是哥哥哟~”

        救命,我人没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秦观在心中疯狂大叫。

        原本还有些生气的李砚洗被秦观的傻模样逗笑,一手抱着李稚鱼,腾出一支手冲秦观招了招,秦观便乖乖低下头任她摸,乖顺的一如往常,仿佛白天那个丢了魂的人不是他一般。

        “傻狗。”李砚洗轻笑了一声。

        “嘿嘿。”秦观呲着大白牙。

        一只手抱孩子属实有点累,李砚洗揉够了便收回手,边走边说,“我跟我爸妈报备过了,去我家吃饭吧,吃完饭跟我一块回局里。”

        “啊?”

        “啊什么啊,咱们案子还没破呢你忘了!”李砚洗翻个白眼,踹了秦观一脚。

        秦观揉了揉小腿,说:“我记得,只不过……第一次见叔叔阿姨,我要不要去买点水果什么的?”

        “不用,家里不缺。”李砚洗说着走到了车前,冲秦观努努下巴,“开车门。”

        “好嘞老大!”

        秦观麻利的打开车门,调整座椅,检查儿童安全椅,张开怀抱接过李稚鱼,然后温柔地将她固定在座椅上。末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偷偷塞进小姑娘的口袋里,神秘地冲她眨眨眼。

        李稚鱼歪头看着秦观,在李砚洗怀里时看,上了车还在看,坐在后座的儿童椅上透过后视镜看,一直看到秦观根据李砚洗的指挥开进了某高档小区。趁李砚洗掏钥匙开门,秦观替她解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的空档,李稚鱼忽然小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呀?”

        秦观怔住,双手捂脸蹲在地上,从脖子到耳朵红了一片:有这么明显吗,为什么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李稚鱼手脚并用,半爬半滚的跳下车,小手模仿大人的模样拍拍秦观的背,“喜欢你就要说啊,我妈妈很笨的,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啊。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啊,没关系啊,你给小鱼买一根棒棒糖,小鱼帮你说啊。”

        秦观这下更难受了:救命,连小孩子都开始鼓励我了。原来我的表白只值一根棒棒糖……不对,一根棒棒糖就能换一次表白,好像有点划算。

        “小鱼没有爸爸,但是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以当小鱼的爸爸。”李稚鱼再次拍拍秦观的背,对他表示肯定。

        秦观的心尖似是被掐了一把,微微刺痛,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可爱的孩子,真的没有父亲。

        没有父亲是什么感受,别人不清楚,自我感动般的认为那将是一段痛苦的童年,并投以同情的目光。但秦观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他也没有父亲。

        从未有过的东西,自然不知道失去是什么样的感受,秦观不知道那算不算痛苦,也许,最多只能算羡慕,甚至不知道在羡慕什么。

        当旁人问起,如果有父亲的话,最希望和父亲一起做什么?年幼的秦观思考了很多,最后默默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想不出来。

        他曾羡慕别人可以骑在父亲的肩膀上,但叔叔同样给了他坚实的臂膀。他也曾羡慕别人的父亲会带孩子去游乐园玩,可后来发现,并不是所有人的父亲都会带孩子去游乐园,反而是自己的母亲,每年儿童节都会带他去游乐园,他才是班上被众人羡慕的孩子。

        他拥有最美好的童年,和父亲无关,却仍然美好的童年。

        他抬起头,轻轻把李稚鱼抱起放在自己单膝蹲跪的膝盖上,柔声问道:“小鱼想要爸爸吗?”

        李稚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鱼不觉得没有爸爸有什么不开心,但是小朋友都有爸爸,所以小鱼也想有爸爸……哥哥,没有爸爸很奇怪吗?他们说小孩子都要有爸爸。”

        秦观摇摇头,笑着说:“不奇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我也没有爸爸,所以我们是同伴。”

        “那我也能长得像哥哥一样高吗?我也可以保护妈妈吗?他们都说,只有有爸爸的小孩才能长得和爸爸一样高。”李稚鱼抱住秦观的脖子,兴奋地问。

        保护妈妈啊……和我小时候一样的梦想呢。

        “当然。”秦观笑道,然后附在李稚鱼耳边小声说道:“他们有些人的爸爸还没有你妈妈高呢,就算你只能长得像妈妈,一样比他们高,一拳一个小朋友。”

        小姑娘被逗乐,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砚洗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笑着看向两个人。

        李稚鱼看了一眼秦观,又冲她妈妈眨眨眼,“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告诉你。”

        “居然不告诉我!李稚鱼,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李砚洗蹲下身与李稚鱼视线持平,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我喜欢妈妈,但是……我现在也很喜欢这个哥哥。”李稚鱼紧紧抱住秦观的脖子,开心地笑着说,身后的小尾巴摇个不停。

        李砚洗疑惑地看了一眼秦观,对方紧了紧抱住李稚鱼的手臂,咬着嘴角笑了笑,愣是什么也不告诉她。

        我的娃和我的狗合起伙来叛变了???

        =

        “我们回来了。”李砚洗替秦观从鞋柜中翻出了客用拖鞋,“45码来着,对吧?”

        秦观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向室内看去。纯中式的装修风格,红木家具庄严厚重,檀香点燃,袅袅绕梁。

        遗传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只是一眼,秦观便认定,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是李砚洗的父亲,一样似笑非笑的垂眼,一样含威带怒的嘴角。李高阁,秦观曾多次听过这个名字,在学校的英雄事迹演讲会上,在异族管理局的荣誉名单上。

        只是不经意扫过来的一个眼神,秦观便下意识地身体站直……就像是面对高中时代的教导主任,或者军训拉练时的教官,并不是害怕,但除了服从也找不到其他相处的模式,似乎服从只是一种本能。

        “回来啦!快来吃饭!”围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笑着抱起了李稚鱼,“哎呦,我们小鱼今天乖不乖啊。”

        “乖!今天得到了两颗小星星呢。”李稚鱼骄傲地翘起了小鼻子。

        女人眉眼温柔,猛看过去和李砚洗并不怎么像,笑起来时的神情却是一般无二。

        秦观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叔叔阿姨好,我叫秦观。”

        “小秦啊,走,去吃饭。”李高阁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说。

        他这一笑,五官带来的锋利感变淡了几分,可依然让秦观不知所措。

        “诶……诶!”秦观苍蝇搓手般摩擦手掌,将紧张写在了明面上。

        李砚洗抓住领带,揉了揉小狗脑袋,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吃顿饭而已,吃完就走。”

        真会如此吗?秦观些许忐忑。

        李砚洗的父母在看到李砚洗拽秦观领带的下一秒,对视了一眼,夫妻二人默契的抿嘴而笑。

        一顿饭吃的尴尬而拘谨。

        这是秦观有生以来吃的最难受的一顿饭之一。

        李砚洗的父母似乎对秦观很感兴趣,问这问那,从哪一年生的属相是什么,问到异族形态和能力是什么,最后问到李砚洗都烦了,抓住没吃饱的秦观便出了门,“今晚加班,不用等我回家了。小鱼,要乖乖听话哦。”

        李家父母有些惋惜地看看秦观,李阿姨甚至上前握住秦观的手,一再强调有机会一定要来玩。

        “叔叔阿姨……真热情啊。”秦观开着车,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说道。

        李砚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他们对我所有的朋友都这样。可能是因为我没什么朋友,所以对他们而言,我能带回家吃饭的朋友都是珍稀物种吧。”

        秦观尬笑了两声,换了话题,“叔叔已经不上班了吗?”

        “退休了,现在每天就是浇浇花,养养鱼,看看孩子,还有和我妈上街买买菜。我们家生孩子都晚,成天跑东跑西的,哪有时间生孩子,我爷爷生我大伯的时候43,我爸生我的时候40,我29就生了小鱼,放在老李家那都属于早育。”李砚洗摊了摊手,笑道。

        秦观沉默了两秒,说:“老大,小鱼的父亲是谁?”

        “重要吗?”李砚洗敛了笑意,淡淡地说。

        红灯摇摇挂起,像一个警示。

        夕阳的橘色穿过玻璃打在秦观的脸上,有些烫,有些疼。他挂了空挡,扭头看向李砚洗,表情严肃而认真,“对我而言,很重要。”

        李砚洗轻轻叹了口气,故意别过脸去,不去看秦观比日暮更加滚烫的目光,“死了,小鱼还没出生时就死了。”

        听到这个回答,秦观悄悄松了口气。忧虑与庆幸,他开始责怪自己的自私自利。

        “你觉得小鱼可怜吗?”李砚洗问。

        “不,没有父亲的孩子并不都是可怜的,我的童年就很快乐,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和小鱼一样。”秦观说。

        李砚洗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秦观。

        “我父亲也是一名警猎人,在一次特别行动中牺牲了。为了保护我,我只能跟母亲姓,以确保父亲的仇家不会找上门来。”秦观静静地说着,语气平淡,“所以我不认为小鱼可怜,她有爱她的长辈,疼她的母亲,所以也会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然后健康的长大。你看,我就是例子,我很幸福,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李砚洗的目光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因为秦观的一席话,碎了。

        她扭过头去,半晌,语气中带着湿意,轻轻说道:“谢谢。”

        车外群魔乱舞,华灯勾勒魅影,歌舞升平。李砚洗右手背撑住脑袋,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柔和的线条经过下颌角陡然变得尖锐,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金黄浅黑,明媚与阴暗,灿烂与黯淡,坚韧与脆弱。

        那面容是如此的清晰,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却如夜空的星光,明亮交替沉寂。星光那么遥远,当它映在夜空时,早已与仰望它的人相隔了千载万载的距离。

        仿佛下一秒就会离自己远去。

        秦观看着红绿灯上赤红的倒计时,一秒又一秒的闪过,一点一点就像砸在他的心上,他的手心出汗,心脏狂跳,有一种无法阻止的念头在脑中肆意蔓延,冲动打败了理智,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当倒计时到达终点,在油门踩下的起点,李砚洗在发动机的嗡鸣中,隐约听到秦观颤抖的声音。

        “老大,我有机会成为小鱼的爸爸吗?”

        李砚洗愣了两秒,缓缓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大脑短路。

        “你要不是握着方向盘,现在已经死在这了。”李砚洗冷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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