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林凡笙等了两个多星期，终于等到基因检测结果出来，幸运的是，可以吃靶向药治疗。
林凡笙在医生的建议下，在家里休养，每天一日三餐定时定量的口服药液。
在家里待着好，毕竟没人喜欢住院。
其实从确诊到来领药治疗，林凡笙的心态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看得挺开，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还没处理好和陈醒的关系。
自从他回来后，陈醒就第一天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到了没，然后说等他电话。
那个电话林凡笙也没打，后面两个星期来，陈醒也没发过消息，也没打过电话。
不地道啊林凡笙，都快死了还吊着人家干嘛？
林凡笙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然后又看看天，再次把头低下的时候，手机的号码却已经拨出去了。
他定定地看了三秒才开始说话，“喂。”
“林哥？”电话里的人有点疑惑道。
“嗯，是我。”林凡笙找了个阴凉地树下站着。
徐毛一蹲在一边的花坛边，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哥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啊，也没去送你一下。”
林凡笙听后笑了，“送什么？又不是见不着了。”
“哎哥话不能这么讲啊，”徐毛一感慨道，“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人与人之间就是见一面少一面啊。”
这话不错，尤其用在他们之间，确实是见一面少一面，每一面在林凡笙这里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你哥呢？”林凡笙问他。
“他去图书馆了，手机落下了，我这正准备给他送去呢。”徐毛一说。
“你们大四不是没课了吗？”林凡笙问道。
“昂是啊，”徐毛一说，“我哥考研呢。”
“我猜他肯定打算考你那去呢。”
林凡笙没听陈醒讲过这事，当然，主要是也没来得及。他当时走的也急，两人相处的也急，什么都急着来，好像又是怕什么来不及似的。
林凡笙和徐毛一随便讲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林凡笙才接到陈醒打来的电话。
“睡了？”陈醒问他。
“还没有。”林凡笙说。
陈醒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刻意压低声音，听电话听筒那边的声音，他好像站在阳台上。
“一毛说你给我打电话了。”陈醒说。
林凡笙“嗯”了一声，“不小心打错了。”
“打错了？”陈醒笑道，“那你是打算打给谁？”
林凡笙没说话。
他听见听筒里人在喊他的名字。
“林凡笙，”陈醒顿了一下，“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两个多星期了，你考虑清楚了吗？”
“不管怎么样，总得给我个说法出来吧？”
林凡笙听见听筒里打火机‘啪嗒’一声响，“少抽烟，会抽死人的。”
陈醒听了就真的把烟灭了，“你一说我就听，我问你你回不回答？”
“陈醒，我考虑清楚了。”林凡笙说，“我们还是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们不是已经分开了两个多星期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理由。”陈醒说。
“因为我……”林凡笙想理由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因为你还没编好理由。”陈醒说，“我以为你是想清楚了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没头没尾地一句分开。”
“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林凡笙？”
“到底是什么事啊？我真恨不得把你心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心结？还是什么东西裹着你说不出来？”
林凡笙自知理亏，他咬了咬嘴唇，“你还年轻，未来路还长，喜欢能支撑我们走多久？又能走多远？”
“你还有你爷爷，你爸爸，你有没想过他们怎么想的？”
“和你爷爷说，你要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吗？”林凡笙问他。
“为什么不行？”陈醒反问，“我爷爷……他很疼我。”
林凡笙没接话了。
“林凡笙，你能不能说实话？”陈醒问他，“我不信这些东西是让你考虑了这么久都考虑不清楚的。”
电量告急导致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林凡笙心里猛的畅舒了一口气。他感觉陈醒再逼问下去，他都会脱口而出实情。
太不公平了，那样对陈醒也太不负责任了。
就这样吧。
这通电话算是不欢而散，陈醒每天在学校食堂图书馆教室三点一线。
他考研准备的迟，所以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地去记背，做题，测试卷。
白天他不能琢磨和林凡笙之间的事，只有夜里，夜深人静躺着无眠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林凡笙。
想起他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想起他老是表面乐天派的样子，他心里事太多了，又太重了，陈醒感觉看不太透他。
十月份国庆假期如期而至，陈醒抱着书回到了学校外面的房子。
自从开学后，他就没回来住了，一是因为要备考，再者在这个房间里老是会想起林凡笙。
明明在一起也没多少天，可胸腔里的想念老是层层翻涌上来。
陈醒摸了摸桌面，上面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积灰，他去卫生间拿了抹布打湿开始给房间打扫卫生。
一路从客厅擦到卧室，又从他的卧室擦到林凡笙最开始几天住的客房。
客房里空荡荡的，书架上也没摆几本书，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平铺着。
陈醒拿抹布把明眼地方上的灰擦了擦，之后又去拿了扫帚过来清扫了一下。
他没想到床底下面竟然还能扫出垃圾，一张充满的折印的纸被扫帚横扫出来，陈醒把它往撮箕里扫的时候，它竟然像黏在了地上一样，扫不起来。
陈醒用脚踢了两脚把纸张踢进去，然后用扫帚压着往垃圾桶那走，之后扬手就倒进垃圾桶里。
收拾完了房屋后，陈醒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他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让老陈给他留了口饭吃就立马夹着书拿着车钥匙骑车过去了。
到地方的时候，老陈的饭刚好端上桌。
“三菜一汤啊？这么丰盛？”陈醒在院子里的水池里洗了个手，然后往下用力地甩了几下手上的水。
“要不是你说来我都打算只煮一碗面了。”老陈把两双筷子放到桌上，“盛饭去。”
“好嘞。”陈醒答应着就去厨房里盛了两碗白米饭出来。
家里的饭还是很香，老陈在做饭的造诣上比做狮头高，陈醒从小就是吃着老陈手下的饭长大的，最好吃的还是他吵的蛋炒饭。
用隔夜剩饭炒会很香很香，还夹杂着隔夜的剩菜一起，像大杂烩一样，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好吃。
爷孙俩在院里吃着饭，喝着小酒。惬意地很。
“你爸前两天给我打电话了。”老陈夹了一筷子酸萝卜。
陈醒也跟着夹了一筷子，酸的他都眯眯眼了，“卧槽！太酸了吧这也。”
“不许吐。”老陈看他往旁边小菜园里伸长的脖子连忙说道。
不过话音刚落，陈醒嘴里的酸萝卜已经滚进泥土里了。
“浪费呢！”老陈颇为惋惜地说，“说了好几遍吃不来就别吃，硬是不听。”
陈醒笑了一下，“我这是挑战自己。”
老陈把酸萝卜从他面前撤走，换了盘酸辣土豆丝到他面前，“恭喜你挑战失败。”
陈醒吃了几口饭中和了一下口味，然后又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听见我刚才说的了吗？”老陈问他，“一下就叫你给我把话打岔了。”
陈醒点点头，“听见了，你儿子给你打电话了。”
“嗯，”老陈微微眯了一口白酒，“你怎么想？”
“什么什么怎么想？”陈醒问，“我考研呢！我还得读书！不去接手他那破公司。”
“总有读完的时候吧。”老陈看他。
“那我就回来舞狮，”陈醒说，“舞一辈子的狮。”
“那都老了，和运动员一样，得退役了。”老陈说，“我听老魏说暑期新进来的有几个苗子不错。”
陈醒想了一下，“是的，是不错，就比我那个年纪的时候差了那么一丁点儿。”
“不要脸皮，”老陈笑道，“行，别管你爸的，我到时候跟他说。”
国庆七天假，陈醒在老陈的院子里待了六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回了自己租的房。
躺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看了眼手机，林凡笙的朋友圈动态设置的为可见三天。
但自从林凡笙回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刷到他的朋友圈动态。
手停留在输入法上，聊天框的信息被他删了又重新打了一行，最后还是选择重新删了，然后直接摁灭手机往旁边一扔。
他拿胳膊搭着头躺了会儿，本来是睡不着的，陈醒只好调整姿势侧身躺着，他对面的垃圾桶就在茶几旁边。
陈醒再次闭上眼睛，这次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结果还做了个噩梦，梦里看见林凡笙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还一脸灿烂地望着他笑。
林凡笙的笑像来是最蛊惑人的，最迷幻人的，在他那张笑脸下，你就会觉得他就是那么个开心的人，生活的所有糟心事儿都找不到他那里去。
陈醒起身问他是不是想清楚了。
林凡笙点点头。
陈醒问他想清楚什么了，林凡笙不说话，突然朝他伸出手，陈醒刚刚碰上去，梦就醒了。
陈醒眼神空洞地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沙发，心里突然也有点发空发慌。
旁边的垃圾桶被他刚刚伸出来的手碰到往旁边挪了一寸，他就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就伸长胳膊过去把垃圾桶拖过来，然后把竖着的那张纸从里面拿出来。
上面印着又是什么扩张，什么积液，什么转移的，详细的内容他看不太懂，但是陈醒只注意到了两点。
一是诊断人的名字，林凡笙。
二是最底部写着的结果，胃癌。
陈醒不敢相信地闭了眼睛让自己镇定了下，一分钟后，他再次睁开眼重新看了看这张病理报告。
没有错。
名字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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