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林凡笙拖着行李箱走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没想到在那里会遇见孟凡宇。
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久你去哪了？电话还把我拉黑？妈的电话也给你打不通，到处都找不到你人。”
林凡笙紧紧皱眉，孟凡宇的电话在升学宴那次后就把他拉黑了，至于孟瑶的电话，他想了想，好像没见过孟瑶有给他打电话，就连微信都没发过。
林凡笙不想理他，把他从门口推开。
“你什么态度啊你？”孟凡宇往旁边一个踉跄。
“废话那么多，直接说事。”林凡笙开门进去，把行李箱也拖了进去。
“妈说她想见你。”孟凡宇突然声音变小。
林凡笙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是妈想见我？还是你手里没钱了？”
孟凡宇被戳穿后紧跟着面红耳赤，张嘴本来还想反驳几句，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来找你要钱的。”
林凡笙把钥匙往桌上一扔，好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找我要钱？”
“林凡笙，你别忘了，这么多年供你读书的人是谁？你以为妈挣的那点钱能供你长这么大？”孟凡宇看着他，语气满是嚣张。
林凡笙坐回了沙发上，从中掏出手机，“我给妈打个电话。”
他只是做了一个拨打电话的动作，孟凡宇就跟头狗似地扑了上来，手机被他摔在了地上。
林凡笙伸手推开他，“孟凡宇，要我说还得是你牛啊，家长的电话号码又填我的？”
孟凡宇突然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哥，哥，求求你了，借我点钱好嘛？再救救我一次，我真的，我保证！一定会还你的。”
“哥，你不能告诉妈他们，妈，妈，妈会气死的，我爸……我爸会打死我的！”
林凡笙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孟凡宇又在搞校园贷的事他也是今天上车前才知道的，电话里的人把孟凡宇能说的信息全都说了。
本来开始林凡笙只是以为是电话诈骗，但是对面人加了他微信发来的一些截图和照片的时候，林凡笙已经确定了，孟凡宇借了校园贷，累计利滚利金额已经达到了一百万左右。
他想不到，不过就一个暑假的时间，他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高三的时候，孟凡宇就开始在贷，那几次林凡笙都悄着帮他把钱还了一部分，但他还是死性不改，一边保证不会再干了一边继续在外面贷。
赵盛满他只是一个小公司的小总管，手里的钱还这一次都够呛，而且孟凡宇从当时超出他的接受能力范围后一直没敢讲出来瞒到现在，这时候他也不敢面对他爸妈了。
林凡笙自觉自己是一个冷漠的人，但是每每面对孟凡宇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但是他今天回来的路上就立马给赵盛满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之后又把这些年孟瑶打给他的钱全部打到赵盛满的账上，这算是不亏不欠了吧。
就算欠，那他也不欠孟凡宇的。
他自己捅的篓子也别想让林凡笙来接手。
孟凡宇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最后是被赶来的孟瑶和赵盛满接走的。
赵盛满一进门就踹了他一脚，孟凡宇直接被踹飞撞到空调旁的桌子上，然后又上去给了他几巴掌。
孟瑶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孟凡宇的头护住他，并叫赵盛满别打了。
“痛不痛啊？”孟瑶的眼睛都红了，手在孟凡宇火辣辣的脸上摸了摸。
林凡笙看着家里的一团闹剧，内心里烦的要死，尤其是看到孟瑶护住孟凡宇的头的时候。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对过自己，这些年来在林凡笙这里的母爱，向来都是小时候好几个月的一通电话，大学时候每月定时atm机取款，然后不常见的电话联系。
她也从来不问问林凡笙饿不饿，痛不痛，冷不冷。
这个儿子好像对她来说就是个意外。
对，意外。
就是因为是意外生的，所以就可以把他扔在奶奶家好多年都不管不问，不爱不护。
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林凡笙拿起看了一眼，是陈醒发来的。
一共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问他到了没，估计那时候他手机刚被孟凡宇给摔了没看到。
第二条就是现在发的。
简简单单四个字。
【等你电话】
林凡笙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给他回复了一条消息。
【到了刚刚没看到消息】
陈醒回复地也很快。
【那就好】
林凡笙把手里握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屏幕碎裂的地方。
孟凡宇躲在孟瑶的怀里不停地抽泣着。
“别嚎了。”林凡笙心里也有火，憋着看他一眼，“听着烦。”
孟凡宇被孟瑶扯着站了起来。
赵盛满气的手抖，指了指他，“还不快滚回家，不嫌丢人。”
他们一家三口出去的时候林凡笙都没起身送一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最后踏出门的孟瑶，在后面补了一句，“麻烦把门带上。”
孟瑶愣怔一下，回过头来看他，“凡笙，他是你弟弟，你能帮一把是一把……”
“打住。”林凡笙两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手里翻转着手机，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四十多岁了，脸还是保养的那么好，但是眼角还是出现了皱纹。
“妈，钱我会打过去的，”林凡笙看着她说，“但是我也没多少钱。”
孟瑶往里走了几步，“谢谢。”
听听，母子俩生分的成什么样子。
“不客气，”林凡笙嘴里轻笑了一下，“妈，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你，我不想让你为难。”
不想看见你去找周围所谓的朋友去借钱，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小儿子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还有，”林凡笙顿了一下，“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得留下一点救命钱。
但凡医生明确告诉他已经彻底没救了，说不定林凡笙还真就把身上所有的积蓄一下子给完他们。
但是，现在不行。
他得把命吊着啊，不管能活多长时间，都得先吊着啊，吊着一口气，给陈醒一个合理的解释与解决。
家里一切回归安静，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只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的，或者又像是他做了一个梦，反正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化。
只有破碎的手机屏幕，撞倒的垃圾桶，地上的纸巾，地面上的烟灰再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发生了的。
林凡笙闭着眼靠回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跳的很快。
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他拿沙发靠枕垫着，偏身往旁边躺下去。
风裹挟着雨从窗外飘进来，哗啦啦地吹翻他的书页。
紧跟着天空闷的一声响雷，林凡笙在这个雷里惊醒。
他闭眼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偏头看了眼窗外。
天空乌压压的一片，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场雨来的突然，风也是热的，黏，腻，热。
“哥！哥！外面马上下大雨了，你去哪啊？”徐毛一看着往外边走的陈醒喊道。
陈醒像没听见一样的，直接拿了车钥匙往外面走。
雨有预兆性地通知大家，骑车回去的路上，陈醒还是被淋湿了。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他很难受。
十五分钟后，他把车骑进院旁边的车棚里。
老陈正坐在屋檐下品茶，看着浑身湿透的陈醒立马放下茶，“你这小子，怎么不打伞？”
“爷爷。”陈醒喊了一声，“半路骑车就下了。”
“快去洗个澡，等会淋感冒了。”老陈说着拿蒲扇往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陈醒站在花洒下，脑子仿佛被水浇透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让林凡笙竟然说不出口，到底是什么心事让他这么为难。
卫生间的门被人用力地扣响，老陈头高亢的声音跟着响起，“你掉厕所了？洗这么半天？！”
“就好了。”陈醒回过神来说。
从卫生间里出来，陈醒拿干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快两个月没剪了，又长长了好多。
他拿手掌摸了摸，有点软，但还是没林凡笙的头发软。
脑子每次一走神的时候，耳边就会出现老陈的声音。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老陈问他。
“想过来不就过来了嘛。”陈醒笑了笑说。
“你那个小林记者没过来啊？”老陈又问，“你们俩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谁说我俩天天一起的？”陈醒心里一慌，转而又笑，“他……走了。”
“走哪去？”老陈问。
“当然是回家啊，人家只是过来旅游的，又不会住在这里。”陈醒说。
“舍不得啊？”老陈问他，“你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醒抽抽鼻子，“嗯，舍不得。”
“难得还能看见你交新朋友。”老陈拿着蒲扇扇了扇风，“还以为你天天就是学校，狮子，我这了呢。”
“那可不，”陈醒说，“新朋友很好，很喜欢。”
老陈拍拍他的肩膀，“来日方长啊，以后又不是不会见面了。”
陈醒定了定神，“爷爷，一直没跟你说，我打算考研。”
老陈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嗯，我知道。”
“你知道？”陈醒挑眉看他。
“你房间里的书不都摆着了嘛？”老陈说，“确定好考了？”
陈醒点点头，房间里的书他大三上就已经买回来看了，但是当时他也没确定到底要不要考，或者考哪去，他也没有想很多，只是这次，他心里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
就是那。
那个有林凡笙生活痕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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