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诀别语
顾檀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慕怀南没有去搭理顾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道:“等我死后,你们将王府里的东西盘点一下,分一部分给下人,将他们遣散了吧,地牢里的碧弄和李怀该怎么弄就怎么弄。这个府邸将牌子拆了,将府里的院子分开,分几间给李叔他们。还有你们……”
“王爷不必多虑,我们知道该怎么办。”相景荣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怀南赞赏的看了一眼相景荣,又缓缓说道:“我与萊之的脉象相同,应该是中了什么毒,不过可惜我现在已经无法去亲自追查了,所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我和萊之一个交代。”
相景荣和顾檀狠狠的点了点头,顾檀开了口,声音嘶哑,略带哭腔:“请王爷放心。我们定当揪出凶手,给您和王妃一个公道!”
慕怀南笑了笑,说了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
就这一句话,一直忍着没有落泪的相景荣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仿佛能将青石板砸出一个洞开似的。
慕怀南看着他们两个,又转过头来看看路紫荆,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就低头咳嗽了两声,进了房间。
顾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秒却是行将就木,而且还亲口说了死后的事情。
顾檀也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在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绝望。
慕怀南对他们的存在意义不止是王爷,更是信仰一般的存在,他可以带领他们杀出重围的,强大如神佛一般的人物,可是现在,这个神佛一般的男人,却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慕怀南没有去管他们,示意路紫荆不用再扶着他之后,一个人走进了房间里。
小床上,豆绿色的被褥衬得季萊之的脸色愈发苍白,秀气的眉头紧紧皱着,呼吸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看样子是痛苦异常。
慕怀南这边也不好受,季萊之的痛苦,慕怀南一丝不落的一起承受着。
他费劲的过去,搬了个凳子坐着,握着季萊之苍白的手,缓缓的笑了笑。
“萊之,你能听见我的话吗?算了,不管你听得见还是听不见,我都要说了。”
慕怀南看着季萊之有心扭曲的面容,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但是一想到季萊之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自己也马上就魂归六道,原本伤感的心情不知为何,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跟季萊之说话了,慕怀南肯定是绝对不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长篇大论。
“从哪里说起呢?”慕怀南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继而又笑了笑,不住颤抖的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颊。
“就从最开始说起好不好?”
慕怀南停顿了一下,像是等着季萊之的回答,可是自己等了好一会儿,却也不听不见哦昔日那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了。
他微微的叹了叹气,摆了个自己比较舒服而且还能看见季萊之脸颊的姿势,从最开始的一点一滴开始说起。
“刚开始我都还不认识你呢。只不过是听别人说起过,说西丘朝最美的美人儿出在季家,是季杰民季尚书的嫡长女,我有一次听慕辰容,也就是皇帝的最大的儿子,这个你可能不认识,在你嫁过来之前,他就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杀了,只是可惜了,少了这么一个至情至性的朋友。”
慕怀南又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道:“以前跟慕辰容再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说你来着,说若是能够得到你这样的美人相伴一世,此生无憾矣。我当时还嘲笑他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想不到,他刚走没几个月,皇帝就下旨赐了婚。”
“我承认在第一时间,我看穿了皇帝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的计谋,可我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却是将你与慕辰逸生生拆散。不过拆散了也挺好,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喜欢上了你?若是有个慕辰逸夹在中间,那多憋屈啊。”
慕怀南摸了摸她的脸,继续说道:“不过就冲眼下这个状况,慕辰逸那个小兔崽子还真的是夹在咱们的中间,好在你已经改邪归正了,否则我不得伤心死啊?”
慕怀南亲昵的语气,是肖无忧一生都没有求来的,可是慕怀南却对着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在这里继续用这种亲昵的语气,说着亲密的话儿。
“对了,说起慕辰逸这个小兔崽子,你为什么要在宴会上给他行礼,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借着这个举动逼着慕辰逸跟你一刀两断。我挺高兴的,真的,,不过同时。我也很心疼,你在他面前蹲了多长的时间,我在后面就心疼了你多长时间,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措施还是挺有效果的,你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都没法看了。”
慕怀南想笑笑来着,结果强烈的剧痛使得他嘴角一抽,一个弧度将成不成的停住了。
“嘶,还挺疼,你也挺疼的吧?没事,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慕怀南说着,自己却也是红了眼睛。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也就不用再这么疼了。”慕怀南哽咽道。
慕怀南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外面的相景荣他们练武,听力比旁人厉害的多,旁人听不清或者直接干脆听不见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却是与在身边讲话别无二致。
所以,慕怀南说的话,他们都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慕怀南对季萊之的感情会有这么深。”路紫荆叹道。
因为他的年龄比慕怀南大,,所以会时不时的叫慕怀南本命,慕怀南倒也是不恼,就随他去了。
相景荣和顾檀对于路紫荆近乎自言自语的话没有搭理,或者说,现在根本就是没有这个心思搭理。
“说真的,你没有喜欢过我?”屋子里,慕怀南还是继续跟季萊之说着话说。
“肯定喜欢我的对不对,否则你怎么可能舍得同慕辰逸那个家伙决裂呢?若不是这个家伙是情敌,我肯定会结交他这个人的!”
慕怀南说了一句,然后突然乐了,自己就感觉挺好玩的。
肖无忧的房间里,肖光辉还没有走,因为肖无忧的奉承,肖光辉变得有些兴奋,更何况话匣子都打开了,自然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停到停不下来。
这可苦了肖无忧,她知道慕怀南在前厅里受了伤,熏香中的毒素肯定也侵入到了他的身体里,若是慕怀南中毒不深还好,自己还有些时间在这里跟自家老爹周旋,若是中毒很深的话……
季萊之的伤口不小,毒素入侵全身的速度肯定是很快,所以才会活不过今晚。
若是慕怀南也是跟季萊之一样……
肖无忧打了个冷颤,若是慕怀南不在人世了,自己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肖光辉还在对面说的不亦乐乎,看样子就像是上瘾一样。
肖无忧在这里干着急恨不得现在就跑到王府里去看看慕怀南怎么样了,可是肖无忧不过是想想罢了,她还是没有胆子跟自家老爹说起,万一让自家老爹认为自己倒戈,为了是为了慕怀南什么事情都能不计后果的做出来的,自己岂不是百口莫辩?
可是,慕怀南现在铁定是中了毒无疑,自己该怎么办?
正在肖无忧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肖无忧的姨娘,肖光辉的三太太找了过来,说是她的儿子突然高烧,现在正烧的迷糊,三太太没了主意,连忙派人过来找肖光辉。
肖光辉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相比较之下,儿子的事情更重要一些,当下不在犹豫,又嘱咐了肖无忧几句,无疑是在说别将这些话说出去之类的,然后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肖无忧高兴的一直狂点头,看样子恨不得将头摇下来。
目送着肖光辉离去,肖无忧立刻“咣当”一声踹上了门,立刻跑到书桌旁边,马马虎虎研了点儿墨,匆匆写上几个字,然后打开窗户,先是谨慎的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别人之后,这才吹了吹哨子,找了自己的心腹过来。
“小姐有何吩咐?”不出一小会儿。一个人影狸猫一般飞檐走壁的过来了。
“将这个交给慕怀南,记住,别暴露自己,也别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情。”肖无忧说道,心中充满了忐忑,心脏更是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怦怦直跳。
“属下明白,自当竭尽全力,请小姐放心。”心腹一听,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肖无忧还说很是重要,忙不迭的表了态,让肖无忧放心。
“嗯,去吧。”肖无忧点了点头,说道。
“是,属下告退。”
心腹向着肖无忧又行了一礼,随即小心翼翼的将肖无忧写的纸条接了过来,收好后,又向附近看了看,确保没人跟踪之后,这才飞身上了屋顶,朝着远处的慕王府去了。
肖无忧目送着心腹的离开,原本紧紧握起来的拳头这才慢慢的松开了。
其实肖无忧知道,若是慕怀南真的中了毒,这个时候应该也能察觉出来了,这症状肯定会与季萊之的差不多甚至是相同,慕怀南知道自己的解毒方法,自然就明白这个方子也能解季萊之的毒。
这样,季萊之就不会死了。
这是肖无忧,甚至是肖光辉最不愿意看到的。
肖光辉知道有这次刺杀之后,并不是第一反应趁机为自己捞取什么利益,而是第一时间告诉肖无忧,说这个方法可以出去季萊之,而且一切都看上去都如此的顺理成章。
可是若是季萊之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活了过来,自己该怎么跟自家老爹解释这个?
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自己的心腹过去的时候,慕怀南还没事,季萊之最好赶紧一命呜呼。这样就会省下不少的麻烦了。
就算是季萊之活了过来,也没关系,肖无忧咬了咬牙,自己不能因小失大,慕怀南才是自己最主要地目标,而季萊之不过是自己达成目标的一个绊脚石,这块绊脚石什么时候将她踢了出去,用什么方法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更何况,自己怎么能够因为季萊之的缘故而变得畏手畏脚或者是太没有分寸?慕怀南是她的命,是肖无忧认定的,可以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肖无忧既不能因为季萊之的身份而变得不敢动她,也不能因为季萊之的事情而变相的伤害慕怀南。
反正不管怎么说,慕怀南肯定是不能出一点差池的,至于季萊之,最好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肖无忧看着远方的夜幕,冷冷地笑了笑。
就在肖无忧的屋顶上,一个人影轻手轻脚的将梁瓦放下,又仔细停了停屋子里的声音,确认没有让肖无忧发现之后,这才慢慢的挪了挪步子,又望了望肖无忧心腹离去的方向,微微的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飞身一跃,随着风声,消失在了夜幕里。
这个人是相景荣的手下,相景荣再处理了刺客之后。下令让侍卫分成几组,护送这些达官贵人回去,名义上是护送,实际上相景荣下令在每队的侍卫中,留下一个最稳重,轻功最好的人,进去打探情况。
相景荣事这么想的,既然敢在王府里直接行刺,可幕后的主使之人肯定是身份尊贵的人。因为这些刺客主要是冲着皇帝去的,知道皇帝要来这里的消息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慕怀南肯定是知道的,因为皇帝亲自跟他说过,好让慕怀南有个准备,其他的大臣知道的简直就是寥寥无几。
因为当皇帝进来的时候,前厅里的那些大臣们跪了一地,相景荣暗自打量了打量,发现绝大多熟人对于皇帝的到来都是十分惊讶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帝此次的出行是保密的,还有就是通过皇帝的穿着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因为皇帝身着便装,行为也是有些吊儿郎当,怎么看都不像是很严肃的感觉。
既然皇帝此次的出行知道的人不多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能知道皇帝这次要来的,肯定是皇帝身边的人,或者说是与皇帝身边的人又联系的,两人接触,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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