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嘴巴都破了
狱卫伫立在此,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鸟儿在枝头喳喳,视线仿佛在一名正在逐步靠近牢狱的纤瘦女子身上转了转。
女子一身布衣,揽着饭盒,长发被木簪挽起,露出一张微黄清秀的脸,她走近被兵矛拦下,不知道跟狱卫说了些什么,又拿出个令牌晃了晃,狱卫仰起头,跟着同伴一起开了牢门。
牢狱里很安静,安静地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女子提着饭盒来到牢狱前,敲了敲栏杆。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半死不活的崔送,他忍着唇干口燥,努力睁开眼睛,下意识问:“谁?”
“崔送,我来看看你。”女子声音平稳柔和,她指尖葱白,微弯着腰,扣着热气腾腾的饭盒,把饭盒往牢里送去,由于对方脸埋在阴影处,崔送又趴在床上,看不清此女的面容。
崔送听到这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他吞咽了一下唾沫,抓紧身下稻草,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我不认识你,你来干什么?是楚行隽让你过来的?沈撷呢?”
“你跟你老子的命,选一个。”女子懒得再废话,而是直接走到了亮光处,她稍作抬眼,道:“饭盒里的菜有毒,吃了吧。”
崔送目瞪口呆,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可这声音……
他蓦地想起了什么,惊愕出声:“你怎么会——”
……
“沈从礼到底在哪?大齐就这么大,她还能去哪?”
顾桑玉抓着佛珠,躺在榻上被人捶背按摩,他忽地皱起了眉,微微起身,“沈从礼不死,沈家绝对还会卷土重来。”
沈家至宝是沈撷,也是沈从礼。
宰执老了,又经历这场逃杀,老人家如今已是用珍稀药物吊着命,多年来的劳损多度也对身体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太子还活着,一旦沈家查出那些龌龊事来,绝对打着拥护正统的名义扶持楚归意上位,再继风光。
他好不容易熬死了先皇,可不想让沈家赢得一切。
闻言,顾桑玉旁边的人嗑着瓜子,慢悠悠道:“有没有可能,她从未离开。”
“她还能去哪?孟州?西洲?”顾桑玉支起下巴,“总不会在京城吧。”
那可是楚行隽眼皮底下,连他都讨不了好。
“总之,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顾桑玉眉间戾气未遮,说起沈从礼时十分咬牙切齿,这时候,突然有人匆匆走了过来,行礼道:
“小侯爷,崔送死了!”
顾桑玉手里的佛珠被他碾的粉碎,他诧异抬头,“人在楚行隽那里,还能被杀了不成?”
“楚行隽可真是个粪土之墙,连个人都看不住,也难怪没什么人追随。”
惊愕过后,顾桑玉又靠在榻上,恢复了方才悠然自得的模样,“崔送死了也好,死人嘛,透露不出什么信息。”
不过让他在意的是,是谁杀了对方?
顾桑玉挥手让人下去去查,旁边的马尾少年瞥他一眼,“听说你最近在找画师?”
“怎么这个你也管。”顾桑玉蹭地下站起身,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马尾少年捧着茶继续问:“找画师画沈撷,然后天天把画像挂在床头观赏?”
“还是说,其实是……天天对着画自我满足?”
“您要是闲,就赶紧去帮我老爹联系辽人,不要天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顾桑玉冷下脸,“慢走不送。”
“丸子,送客。”
马尾少年不为所动,轻摇了摇头,摆出长辈的口吻,叹道:“真不像话。”
他继续开口,“过些日子我再过来。辽人不蠢,你最好还是警惕些,别骑虎难下。”
“知道了,真啰嗦。”顾桑玉巴不得对方赶紧走,省得又说出一些戳他心肺的话来刺激他。
马尾少年起身,在婢女丸子的相送下乘马车离开。
顾桑玉进屋,看到被自己珍藏安放的画像已用薄纱掩住,饶是如此,也能看清画里人唇红齿白,是个极其漂亮的人物。
哪怕这画没有画出沈撷的一半神韵。
顾桑玉将薄纱掀开,指尖摩挲着画像,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又拍头懊恼道:“早知道就不把你送给楚归意那个骗子了,区区五万军力,怎敌美人入怀。”
而且他还被楚归意给骗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家人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顾桑玉看着画像,而被他一直惦记的沈撷此时正缩在房间里抵死不从,坚决不参加什么封妃典礼。
他不参加,楚行隽也不逼他,索性撤了这道礼,沈撷像条奄奄一息的鱼一样躺在床上,等又睡了一觉,他蓦地惊醒。
这次他又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
他梦到崔送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楚行隽明明答应了他不会杀崔送。
沈撷眉骨微动,又否认了这句话。
楚狗的话不可信,这厮答应他的很多事都只是为了利用他,崔送可能真的早就被楚行隽弄死了。
毕竟崔送这个人可有可无。
楚行隽看起来也像是知道他堂哥的下落,可楚狗不愿意告诉他。
沈撷起身往外走去,之前在荷花池那里消失了的婢女再次出现在他的宫中,瞧着低眉顺眼的,但沈撷知道,此人是楚狗的眼线,专门来盯着他的。
沈撷刚往外走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形,他顿住脚步,看到苏公公给楚行隽打着伞,雨幕潇潇,两人隔空相望,思绪却并不相同。
等楚行隽走过来,沈撷开门见山地问:“崔送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楚行隽没有瞒他,“狱卫今早发现了他的尸体,凶手是看望崔送的家属,带的饭里有剧毒。”
楚行隽的狡辩沈撷是一个字也不会信。
因为这件事听着十分不可思议。
牢狱有重军把守,皇城司的人也有不少守在附近,怎么会轻易就让人潜入其中杀了罪犯?
如果这是真的,楚行隽这皇帝当的有些窝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既然失言,不知要拿什么赔我?”
沈撷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跟楚行隽硬碰硬,便换了另一种说法,哪怕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杀了楚行隽,却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算伺机而动。
即使是换了种说法,也刻意温声温气,但沈撷的话仍然十分冒犯而不自知,可楚行隽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甚至与沈撷擦身而过时还捏了捏他的手心。
苏公公将楚行隽裹了一身寒气的大氅放好,紧接着有宫女为对方沏茶,等喝过茶暖过胃,楚行隽这才笑着问小公子:“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命。
沈撷心里骂人,面上故作思忖,继而缓缓道:“过几天重阳节,我想出去过节。”
沈撷这两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了好几个梦,但梦到的事乱七八糟,有用的线索极少。
通过崔送这件事可以看出部分梦里的事是真的,沈撷猜测自己的天赋之能与“梦”有关。
而之前特意前来提醒他的那两名宫女,许是沈家安插的人。
看楚行隽这反应,似乎还不知道他有天赋之能。
沈撷悄悄松口气。
他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楚行隽闻言,面上表情不变,“朕允了。”
沈撷觉得楚行隽答应的太快,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但宫里侍卫居多,到处都是楚行隽的人,就算是沈家有滔天本领,也无法从皇宫捞人,他也不能天天依靠别人,他要靠自己。
不让自己成为沈家软肋,是沈撷目前为之努力的目标。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沈撷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踮起脚在楚行隽面颊上留下轻飘飘的吻,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之前用过这招,还挺好用,所以沈撷故技重施。
为了活命,这点恶心算什么。
被安抚了的楚行隽没有追上去,而是把手拂在脸上,像是在出神。
“沈家小公子果然不简单。”下属又探出头,愤愤道:“恐怕上次……也是在欲擒故纵。”
“圣上可不要被骗了啊。”他忧心忡忡,生怕上次楚行隽说的话是真的。
除了上次差点把人害死,楚行隽哪样都没苛责过沈撷,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开恩。
对阶下囚这么好的恐怕也只有楚行隽一个。
换了其他人,沈小公子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只留一口气了。
“朕知道了。”楚行隽放下手走向前,没有皇帝口令,下属老老实实在门外呆着,眼睁睁看着楚行隽往方才沈撷走过的方向追去。
下属:“……”没救了,换个皇帝吧。
沈撷亲完就跑,压根没想过楚行隽还会追过来。
他细细琢磨梦里场景到底在提醒着他什么,忽地腰身一重,有人将他抱了起来。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沈撷思路蓦地被打断,也吓得不轻,一回头,却看到了一张不想看到的脸。
“再亲一次好不好?”男人低哄着。
沈撷忍了忍,回头再次亲了他一口,心里暗暗记着账,亲几次以后就要还几刀!
他刚退出,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小公子带着泣音锤向他时,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怀里的人眉眼糜艳,水色而浓,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无声的诱惑。
偏偏沈撷还在小声抗议,“别亲了,嘴巴都破了……”
楚狗绝对属狗的!
小公子声音细弱而轻,却透着股糯意,听起来不像是在抱怨,反而像极了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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