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小姐？
瓦尼塔斯和艾丽卡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是在莫罗博士的实验室里。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便死去，后来与父亲还有同伴门一起生活，他们一起去了各种地方，虽说日子不是非常富裕，但自由且和谐。
可就是在如此日常的某一天里，父亲为了保护他而承受了吸血鬼的袭击而死。
事情发生得是多么突然，他紧张地想要扶起倒地的父亲时，却只能看着鲜血沾染掌心，浓烈的腥气掺杂强烈的恐惧与茫然。
他唯一的亲人啊，就这样被贴上了名为“死亡”的标签。
愤怒与憎恶的火药被这场袭击点燃导火线，他啊，他多想举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斩杀恶鬼。但瘦小的他、在吸血鬼面前的他，毫无反抗之力。这使他不仅憎恨吸血鬼的残暴，也憎恨自己的弱小、无能。
好像，他好像抓不住所有人，母亲因他而死，父亲也因他而死。身边的影子逐渐破碎，也许下一个死去的便是他。
耳边有恐惧的尖叫，有人因惊愕而破音，血，血啊，像龇牙咧嘴的恶魔撕扯他的神经。但、但此时也无多他想了。
一群身穿白色斗篷的人，穿过被损坏的大门，在他眼中似从天而降的救兵般，挥舞着武器，刺穿魔鬼的讥笑，为吸血鬼可怖的罪行而执行惩戒。
身为人类，却能同身体强健、能力特殊的吸血鬼对抗，并且对其进行压制。
甚至，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小姑娘，以干净利落的手法击退了试图近身的敌人。
与其相比，他是多么无能呢？
他啊，他如何都会记得，那一天呆愣又浑身颤抖地跪坐在地上时，那个小姑娘，如何怜悯般朝他丢了一把匕首。
那语气中所想表达的深意，被色彩斑斓且混浊的虹膜所遮掩。
“为了你死去的珍爱，请迅速成长起来吧。”
仿佛有光落在她身后，使他眼中的艾丽卡周遭都瞬息万变。
-
所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诺艾和瓦尼塔斯端正地跪坐在地上，粗糙的地板因长期不怎么打理而覆上薄薄的灰尘，旁边仅有的毯子上躺着一个似乎面露死相的艾丽卡。
白发吸血鬼皱眉，眼睫微垂，艰难地问：“…瓦尼塔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瓦尼塔斯认真地回视：“干嘛。”
银灰色的铁杆呈竖状立在他们不远处，形成一个无法逃脱的门，门上有一把牢牢拴住的锁。
“——为什么，我们要被关进牢里……”
“嗯，这是个好问题，诺艾君。”
在空游鲸号上相遇的时候，诺艾不小心被失控的吸血鬼抓住破绽并咬伤，虽然表面上这个伤口对于身体强健的诺艾没有伤害，但其实伤口上有属于『荆棘牢狱』的毒，导致诺艾在寻回行李的路上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但是，收押入侵飞船的你就算了，为什么连偶然待在现场的我也被抓了！还有，艾丽卡小姐怎么也在这里，她和这件事毫无关联吧？”
“因为我跟他们说你和艾丽卡是共犯啊笨蛋。”
……
看来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穿越的小说情节在她身上根本就不管用。艾丽卡再度醒过来时感觉到浑身的温度比之前更低，衣物的包裹在她看来仅像是薄薄一层纸。
空间移动魔法至少对艾丽卡来说副作用很大，痛楚使她陷入混乱，在回到这里的时候她便注意到那个被系在腰间上的晴天娃娃的属于劳尔的魔法痕迹消失了，或许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艾丽卡还会稍微深究一下被塞进娃娃体内的除了劳尔的魔法之外，还有什么。
比如，代替艾丽卡承受副作用的东西。
她躺在不算厚的毛毯上浑浑噩噩地听着瓦尼塔斯和诺艾的对话，了解到自己被瓦尼塔斯坑进了监狱。无言之余，艾丽卡用眼睛看到了正在缓慢运作的世界线，这团七零八落纠缠的线似乎是掺入了新的东西，又像是要排斥着被强塞入的杂质，时不时变换着轨迹。
…真乱。她早该察觉到的，关于世界『线』产生新的轨迹这件事情。
“艾丽卡小姐，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见艾丽卡有清醒的迹象，诺艾小心翼翼地蹲在她身边。
真是个好吸血鬼，刚刚那会毫无预兆的晕倒估计吓到他了吧。艾丽卡木木地思考着，细软的发丝黏着汗在额角上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迹，她感觉到周围流动的空气不是特别清新，应该是在牢房没错了。
“我没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稍微出了点小状况。”感觉躺着跟人说话不太礼貌，艾丽卡选择支起身，语气略带羞涩地回答诺艾的关心。
“忽然晕倒可不算小状况吧？”见人才刚醒，瓦尼塔斯也没继续之前想问的问题，艾丽卡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谁也想不到与这家伙相遇的场景居然这么离谱。
而且…瓦尼塔斯面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但眼底的沉思更甚。先前有警官请来的医生看过，没有得出一个比较正经的病因。
“真奇怪，相比起高空坠落，总感觉她先前被拧碎过骨头……但恢复到这种程度，不禁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呢。”那个医生不确定地说道。
不管如何，都很难不起疑吧。
“我真的没事了啦。话说回来，我们怎么在这里……”艾丽卡故作迟疑地问着，一副对现状大有疑惑的样子。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瓦尼塔斯——”诺艾握紧拳头，大义凛然地解释了个事情头尾。
“喂喂，还不是你们俩一个个都晕死过去了——”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躲过的好吧。瓦尼塔斯回嘴。
“等下…钱包不见了，所以随身物品都被没收了？”
“那当然。”瓦尼塔斯答道。
“瓦尼塔斯之书也……那你还这么镇定！”
…
这两个人居然这么能说，艾丽卡安分地待在角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并借此机会获得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比如这个名字叫诺艾的吸血鬼，他的老师让他来“看清楚”瓦尼塔斯之书；还有，嗯……瓦尼塔斯被诺艾讨厌这件事？说、说了一大堆呢。听着诺艾振振有词地解释为何不喜欢瓦尼塔斯，艾丽卡没由来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在有些积灰的墙边。
身体机能已经不怎么受先前魔法的影响，她现在只是感到疲惫与困意。繁密的线告诉她瓦尼塔斯与诺艾属于世界『线』的重要人物，因而，他们接下来应该不会在监狱里度过漫长的一生…据她了解，至少瓦尼塔斯会想办法出狱。
果然，没等两人继续拌嘴，便被外来者打断。
钥匙开锁的咯吱声突兀地响起，人类警察示意他们从牢房里出来，伴随诺艾的惊讶，艾丽卡听到那个警察说：“我们人类，不能再继续拘留你们了。”
这个世界的构成式□□涉后，多出了可以与人类并存甚至是超越其种族存在的吸血鬼。据传在多年以前，发生过许多有关人类与吸血鬼的恶□□件，为了不再引起恐慌，在双方谈妥后，吸血鬼现在对于人类来说是『被遗忘的存在』，在人类生活的地盘发生有个吸血鬼的事情会被处理成从未发生过。
于是他们三个人就算是想继续待在监狱那也是不能的了。
被传送的时候艾丽卡身上并没有带着行李之类的东西，腰间的晴天娃娃拉巫似乎是作为替代品『献祭』了出去，导致一个便利的“保姆”也没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杖也……这就是身无分文的感觉吗？艾丽卡想。
毕竟离开这里也有相当长一段的时间，似乎，她现在没有什么当地的货币了呢。
要不还是找『教会』的人求助一下，好歹她的彩色眼睛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就找莫兰吧，他看起来比较热心。
但显然这种时候不会有人如了她的意。
“你还要去哪里，艾丽卡？”平静又带丝起伏的少年音阻断了艾丽卡的思绪，她回神，仰头看向声源的方向。那里是纷杂的线，相互交叠、包裹，仿佛镇定地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浑浊、无神采的斑斓映入如深海沉静神秘的眼睛，它的主人的这一句话似乎不是关心的询问，更像是探究出少女内心的企图而发出的一句威胁。
艾丽卡“看”不见，但善于“躲藏”。以至于在同苍月吸血鬼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瓦尼塔斯没再找到过她的身影。
瓦尼塔斯不清楚为什么艾丽卡会突然出现，但既然他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艾丽卡。虽然当事人不吃这一套就是了。
“哎呀，突然之间很关心我呢瓦尼塔斯君，至于我去哪…我对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完全没有兴趣喔。”艾丽卡用回她惯用的温和语调，不紧不慢地避开了瓦尼塔斯话语中的任何深意。
“哎？艾丽卡小姐这就要走吗？可是那些被没收的物品怎么办……”诺艾回想从艾丽卡身上收缴的一些物件，其中不乏精美小巧的东西，再联想之前她的仪态，尔后恍然大悟地说，“难不成，艾丽卡是什么贵族的大小姐？”
“噗。”一声轻笑传来，瓦尼塔斯也勾起一个类似温和的微笑，缓缓地说：“怎么可能，诺艾君原来很有讲笑话的天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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