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往布朗将军的宅邸
火焰将教堂吞噬，在巨型建筑倒塌前，艾丽卡和劳尔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艾丽卡，为什么你不怕我会杀你？要知道，我哪天不高兴了，可能会一声不响地将你化为灰·烬·哎——”劳尔走在艾丽卡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踹了脚边的石子。
“为什么不怕，我怕得很，所以你就别杀我了。”尔后艾丽卡皱眉不满般偏头转向劳尔，“还有，好歹给我留个全尸啊你个疯子。”
“化为灰烬才没那么痛吧——”劳尔叉腰愤愤道。
“呃…好像是挺对的。”艾丽卡沉思一下然后正经回答，“……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应该没有对你做什么缺德事啊，之前我都不在这儿。”
“都说我可以一时兴起嘛！”
“这种事情不要一时兴起啦！”艾丽卡捂头无力反驳，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大又跟她无理取闹的人，幸好劳尔这家伙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手杖点到地面上一块残缺的石头，艾丽卡默不作声地抬脚越过，她迟疑地问：“……你，带我去教堂干什么，展示你的高超魔法？”
教堂，那种寻求神给予心理安慰的地方，艾丽卡很久没有去过了。
“要问为什么带你来的话，”黑红的披风因其人走动而浮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他鲜红的眼眸望向碧蓝的天空，好似眼中多了几分光亮，“也算是我在解释为什么要复仇。”
“我的姐姐、母亲、朋友，甚至是仅和我关系还好的村民，”劳尔偏过头看着艾丽卡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因为这群丑陋的恶魔，全部落得凄惨的下场。”
对此，艾丽卡保持沉默。
丑陋的世界『线』，真是喜欢毁掉美好的东西啊。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他轻快地说，“我会把那些用在我身上的招数，奉还给那群杂种。”
“艾丽卡，到时候你那点善念，可得给我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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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巴赫城，因为维多利亚公主婚典上那一出，所有人都不得出入这座城，没有人可以破除劳尔设下的结界，并且城内的人不能真正的杀害他人。
人民愤怒地叫喊，就像刚被捕捉的猎物拼命挣扎。作为王室的公主，维多利亚也没有做出下一步举动，在地牢中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皇家骑士团团长桑德拉，为什么当初没有砍掉双腿去解救她。
王城先是闹哄哄了几日，居民自知无果，也只能先安定下来。
一白一黑的披风于王城旁边的山脉飘荡。繁华的建筑被艾丽卡收入眼底，她只是看见杂乱的线糊成一团又一团。
手杖轻点在地，脚边即是高而陡直的山崖。
艾丽卡抬手拉开一点快要遮住嘴唇的领口，冷风瞬间灌入，她有些不适应地撇嘴。
新装备感觉过于轻巧，艾丽卡有点怀念之前那件装满各种小武器的裙子……虽然可能是重了一点。
黑色的长裙换成了裤子，武器便只能藏于各种口袋、鞋跟或者其他易放的地方了。
总感觉劳尔……有换装的爱好，特别是给别人换装。这不，一整套，甚至鞋子都是劳尔买的，还执意要定制这件据说跟劳尔披风很配的另一件披风。
想着反正都是劳尔出钱，艾丽卡倒觉得无所谓。
“劳尔，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啊，我想想——”清风抚动他漆黑的碎发，将其英俊的眉眼露出，劳尔应该是有个好心情，他轻松地眨着眼睛说，“我们去奥贝尔特城喔。”
“去找那个，所谓的国内第一剑豪——”
“尾音上挑有够恶的。”艾丽卡嘟囔着。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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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贝尔特城是北部要塞，那里住着一个叫布朗的剑士，人称国内第一的大剑豪，人民都叫他布朗将军。
劳尔故意放跑了皇家骑士团的一个人，而那个人被王室命令作为王都使者把密诏送给布朗将军。从奥尔巴赫城到北部要塞需要穿过魔物群生的森林，但时间紧迫，即便是危险重重也要立即前往目的地。
排名第一的剑豪，应该是很厉害吧。艾丽卡不太了解这个国家的实力水平，按照乔舒亚那种水平来说，他才作为辅助小队的一员，那么那位布朗将军应该是有更厉害的招数。
既然劳尔敢主动前往，那他应该相当有自信将布朗拿下。
落叶纷飞，树林间有一瞬的不宁静。
虽然艾丽卡借助了劳尔瞬移的魔法，但这种魔法对艾丽卡带来的副作用也不是没有，毕竟换到以前，艾丽卡根本就没有接触魔法的机会，所以造成身体对魔法的承受度较低。
关于空间移动的魔法，真要施展起来也并非不痛不痒，不过劳尔是那种强到无厘头的存在，这种瞬移对他来说也就算打个哈欠的事情。
……脑子有点发昏。艾丽卡想。
他们转移到的是临近奥贝尔特城的森林，阳光被簇簇枝叶遮挡，除去那条人造的道路还比较明亮，灌木丛间皆是昏暗的视野。
艾丽卡和劳尔在里面的一棵大树后稍作休息。
少女背靠大树坐在草地上拿出储水的瓶子咽下一口水，纷杂的线条在不远处缠乱。
艾丽卡有点疑惑，怎么有人在那？
“是王都使者遇到了哥布林王喔——”劳尔放松地伸个懒腰，揽着艾丽卡的肩整个人慵懒地靠在她身上。
…那这个人真不走运。艾丽卡任由黑发勇者挨着，吃了点随身带的小点心。“你要吃点吗？”
她拿起袋子里的一个马卡龙问。
劳尔低头“啊呜”地一口就吃了，嘴唇碰到艾丽卡的手套，隔着衣料的触碰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真是越来越觉得劳尔这个人的奇妙，可能是真的把她当成同伴了吧。艾丽卡有点不确定地想到。
算了，总归不是坏事。
劳尔将马卡龙吃得一干二净，甜腻的口感充斥口腔，他满足地眯一下鲜红的眸子，用舌尖摩挲尖利的虎牙，手腕轻扣在艾丽卡另一边的肩膀，强健有力的身体几乎将小姑娘围在怀内。
昏暗的森林中，仿佛一只凶兽囚禁住猎物。
“他啊，很快就会被吃掉。”
英俊的勇者随手摘下草地边的无名小花，对着被树叶遮掩的天空摆弄几下，小孩般凑近嗅嗅，又将小花戴在艾丽卡的耳边。
利刃切割的声音随之而来，重物落地声夹杂着几声人的惊叹，先前的骚动已归于平静。艾丽卡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听到有人说：“没让你遭遇不幸，变成哥布林嘴下的饵食，真是太好了……”
被人救走了吗？在这个地段出现，八成就是那个布朗将军了吧。
待到马蹄声渐远，艾丽卡稍微活动一下脖子。她注意到线条波动起伏，紧缩又松散。
“……那个人，好像没有被吃掉？”艾丽卡不懂劳尔为何此时情绪如此高涨，她兀自去找腿边的手杖，耳边传来忍耐般的笑声。
“不是啦艾丽卡，我的意思不是王都使者被哥布林吃掉哎。”挨着艾丽卡的男子低头咧开嘴角，露出尖利的虎牙，活像个可怖的恶魔。
不是被哥布林？难道……艾丽卡皱眉。
“是被人·吃·掉·喔——”
“意想不到的答案呢……祝使者大人好运吧。”背僵住一瞬，艾丽卡叹声气说道。
“也不用给那种家伙祝福的啦，你迟早会见识到的，艾丽卡。我们这边啊，可是有非常非——常多糟糕的人的。”劳尔笑完拍了拍艾丽卡的头顶，感觉手感良好再摸上两下，“我要在这里留一个小礼物，然后再休息一下就可以正式去到目的地了哟！”
他说完便起身，叉着腰环视了一下不远处的一片狼藉，抬手搓一搓耳边的头发，似乎还残留香甜的气息。
劳尔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影像魔法，还好心地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狼藉，让那些倒地的哥布林化成了灰。
因为坐太久，艾丽卡也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她转头面向劳尔那个方向，没有焦距的彩色眸子有诡异的平静。
她“看”见劳尔施下的影像魔法是一个人形，人形浮于半空中，周身掺杂许多线条。
相当神奇的魔法。艾丽卡抿唇。看过几次劳尔施展魔法后，她稍微可以辨认出劳尔的魔法的一些特点。
彼时劳尔又瞬间出现在艾丽卡身边，他弯腰眼对眼直视那斑斓的虹膜，挑眉饶有兴致地问。
“艾丽卡，你是只能看见线条吗？我是说，你能不能看见物体的轮廓，或者我长什么样子？”
扑面而来的线条令艾丽卡有点凌乱，她定神：“好像不能……但是潜意识里可以知道你的脸上在笑还是在哭。”
“哎——”劳尔摸着下巴，他直起身，带有几分恶作剧的意味，“我有个点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你的眼睛恢复正常。”
恢复……正常？少女愣怔住了。
“这……”
艾丽卡少有想过这个办法，多年的生活可以说是变成天生的本能让她适应了这样的视野，即使是只有情绪、能力、『世界走向』的生活，即使她知道自己眼睛的特别，也没有产生过''换一双眼睛''或者''治好眼睛''这种想法。
因为莫罗博士之前一直在跟她说，这是上天赐予她的，最为美丽、最为独一无二的眼睛。
或许艾丽卡内心不认为什么独一无二，但保留这双眼睛，或说保留这份''能力''，在她看来已经是理所应当的了。
“刚好我可以试一下我获得的力量可以做到哪一步？来试一下吧，放心，我这么强，不会伤害到你的啦！”
“…这很难为情的，我从没想过要让我的眼睛恢复正常。”艾丽卡迟疑道。这简直就像是突然有人跟你说可以改变你的身体……听着难免会起疑。
虽然“正常的生活”听着十分让艾丽卡心动，但她还是先拒绝了。
“等你处理完现在的事再说吧，如果劳尔是担心我会拖后腿，也没有必要，我会小心的。”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生活，再加上“杀意”也可以算在情绪里，艾丽卡有能力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面对艾丽卡意料之中的回答，劳尔也仅是不满地撇一下嘴，但眼中无所谓的神情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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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将军有两个孩子，分别是弟弟柯尼和哥哥亚当。
艾丽卡和劳尔找到他们时，两个小孩子围住一只小魔物，玩得正兴奋。弱小的魔物发出不安地叫声，它的喉管显然被这其中一个孩子弄坏了。
“反正爸爸会带新的魔物回来，这家伙已经没用了。”弟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毫无迟疑地用着天真的语气宣判着弱小的死亡。
艾丽卡拿起手杖站在后面，静静地听着两个小孩的对话。
“哥哥，让我动手呗。”
“嗯，那好吧。”
“太好了！那我要，杀掉它！”
稚嫩的声音在阳光下似乎更为活泼。
布朗将军把弱小的魔物抓来给孩子们当玩具吗？年纪小小的，就会说这种话了啊。艾丽卡注意到小魔物身上有火魔法的痕迹，威力应该不怎么样，但对付这种等级的魔物足矣。
金色的光辉落在劳尔漆黑的发上，黑红的披风随着人的走动而微扬。
“哟，小畜生们。”劳尔的嗓音年轻而有活力。
“你们玩火玩得挺开心的啊，带我一个好不好——”
窸窣的线条霎时间停顿住。年幼的两个孩子回头，看见勇者比阳光还灿烂的微笑。
彼时布朗将军已经携带人马赶往奥尔巴赫城。
不费吹灰之力将两个小孩子绑得严严实实之后，劳尔聚集了城堡内所有的仆人，开始了所谓的“挖骨头”游戏。所有人拿着铲土的工具，在城堡附近的这一片空地上挖坑。
“艾丽卡，扬起的尘土有点大，你在树后藏好喔。”劳尔语气温和地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知劳尔在打什么主意，艾丽卡点头，乖乖在树后坐好。
线条纷杂，断断续续的虚线零零散散飘在空中。艾丽卡之前有观察过这片空地，地面很平整，像是有人特意修整过。
很显然，劳尔并不是单纯地想玩游戏。
“很好！挖骨头游戏由负责看管马厩的恩里克先驰得点！”劳尔笑着扬声宣布道。
这里埋藏了很多尸骨。艾丽卡迅速得出判断。不出所料，被派遣前往寻找布朗将军的王都使者也埋在这里。
而这些仆人，应该是用来负责埋藏尸体和…制作“食物”的人。
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落于比魔物更可怕的布朗将军口中？
柯尼和亚当同样也在树下，他们的手和脚都被死死绑住，两副小小的身躯倒在草地上。而柯尼仰倒着盯着这个安安静静的艾丽卡，视线直勾勾地往那双奇异、比无数宝石都美丽的眼睛望去。
眼睛是彩色的，不过好像是瞎子哎。
看起来很弱啊，不过被这个劳尔这么用心对待……柯尼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姐姐，绳子勒得我好难受啊，能不能帮我松一松……”乖巧轻柔的声音传入艾丽卡耳中。
闻此，艾丽卡垂眸，不为所动。
柯尼见艾丽卡没反应，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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