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
沐婉婉觉得这个家里的气氛是越来越沉闷了,以至于她只能跑来屋顶透气……
庄其薇每天缠着池晟,竭尽所能、不分场合地把玩着暧昧,虽然池晟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不冷不热但却没有刻意回避,看得出他们之间多少有点事,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沐婉婉试探性地问过池晟几回,他总是避而不答。
师慎之则每天都要死不活的,跟个大姑娘似的窝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想到这,她忍不住溢出了一声嗟叹。
叹息声飘入了正巧路过的庄其薇耳中他,她猛地顿住脚步,仰头看去。
瞧见沐婉婉正翘着二郎腿躺靠在屋顶上,她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你在这啊。”她一跃而上,脚尖轻点了几下瓦片,转眼便走到了沐婉婉跟前。
沐婉婉瞥了她眼,没说话,兀自啜了口手里的酒壶。
“你这是在喝酒?!”庄其薇见鬼了似的,一惊一乍地嚷开了。
“茶。”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嘴角挂着浅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碰酒的。”
庄其薇弯身挨着她坐了下来,狐疑地夺过她手里酒壶饮了口。
果然是茶,煮得很浓,入口极涩,惹得她直皱眉,连忙嫌弃地丢还给沐婉婉了,“你们南梁的茶我实在是喝不惯,苦哈哈的,这甘味直冲脑门……”她边说还边比划了个气流上涌的动作。
“哈哈……”沐婉婉被她那副愁眉苦脸、手舞足蹈的模样逗得直笑。
“收!找你有事呢,正经事!”
她勉为其难地收住了笑意,问:“怎么了?”
尽管这屋顶上不可能有别人,庄其薇还是警惕地压低了声音,“有没有兴趣干一票大的,就今晚。”
“干什么?你要绑架池晟勒索赎金吗?”不怪沐婉婉会做出这种奇怪的联想,要在南梁干票大的,总不可能是对那位万人之上的下手吧?那就只有池沐两家了,要对沐家下手的话不会捎上她吧?所以,只有可能是池晟了。
“那你也太小看你们家池晟了,就凭我们俩想绑他?你这叫以身犯险、以卵击石!等我们回过神的时候没准已经帮他数完钱了你信不信?”
“不至于吧……”哪有那么夸张?被反杀还帮着数钱?这纯属智障吧。
“什么不至于,那是你不了解池晟。”庄其薇没多想,随口说了句。
却换来了沐婉婉的沉默,她意识到她确实不了解池晟,起码没有庄其薇了解。
“不闹了,说真的……”庄其薇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神秘兮兮地冲着她扬了扬眉,“赵王府,去不去?”
“……你要绑赵王?!”差点忘了南梁还有这新秀,只是,这一票,忒大了点吧?
“不是……你怎么满脑子都是绑架勒索,你们沐家到底是有多缺钱。”庄其薇凑近她,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脸凝重,“我收到风,柔贵妃给赵王送了信,可惜消息收到的太晚,要不然我就半道上劫了。北晋安插在南梁的眼线我倒是知道些,但那些都是直接效忠于南荣连的,柔贵妃动用不了也不敢动用,送信的只有可能是她的人,我不知道会是谁,进出赵王府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冒然出手。”
“你打算去赵王府偷信?”
“不是偷,是抢。”庄其薇一本正经地纠正她,“偷哪里偷得到,如果他们俩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赵王铁定看完就会把信销毁,所以只能明抢。”
沐婉婉眉头紧皱,强烈怀疑这姑娘脑子有点问题,“姐,你咋想的?他俩要真有什么还能让你抢了信全身而退?那可是赵王府,你以为是你家呐?”
“我知道危险,这不是想着找你一块去能有个照应嘛……”
沐婉婉没好气地白了她眼,打断了她的话音,“你这不叫照应,要临死还拉个垫背的。”
“说的也是……”庄其薇就像是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整个人都恹恹的。
她没想到那么多,毕竟她们一直以来胡闹惯了,像这样铤而走险的事从前也没少干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很多事情仿佛都悄然改变了,从前那个就连西岐皇宫都敢陪着她闯的沐婉婉如今也开始怕死了。
那头的沐婉婉也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她有些过意不去地瞥了眼庄其薇,一眼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她无奈地沉了沉气,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怕死,我知道你也不怕,但是,这里不是西岐不是东越更不是北晋,是南梁。在南梁,我是沐家的人,而你是北晋使团统领,我们俩一旦失手会连累多少人陪葬你想过吗?”
她想过吗?
当然是想过的,只是不愿意去深想,因为即便想得再透彻她还是得去。
至于沐婉婉……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最好,若是不愿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她笑了笑,一脸的轻松,丝毫都没有责怪沐婉婉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自己去。”
“你根本就不明白……”沐婉婉怕她轻举妄动,伸出手,死死地按住了她。
“我是真的明白,明白你为了沐家必须得忍耐。”庄其薇打断了她的话,咬了咬牙,轻声道:“可我也是庄家的三小姐啊,我也有我的责任。婉婉,我已经不小了,不能再什么事都让我姐一个人扛了。那封信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它或许是能置柔贵妃于死地的重要证据,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一趟。”
闻言,沐婉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后宫之争而已,有必要非得闹得你死我活吗?”
“后宫之争?我是认识我姐的,你觉得她是囿于后宫的人吗?”
“……”沐婉婉沉默了,她试图回想庄其茹。
最初的印象是她十五岁那年,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她遍体鳞伤、脱水数日、奄奄一息。
庄其茹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她面前,一身紫衣,冷艳桀骜,手中那柄大刀不由分说地抵着她的脖子,刀刃格外的冰凉,她甚至觉得就连脖间渗出的血也是凉的。
再后来,庄其茹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刀,她说——
“你还小,心里该装的是风花雪月、是莺飞草长,其他的,不必着急,慢慢来,先为自己酣畅淋漓地活一场吧,等你被刀抵着眼里不再是不甘而是能坦然笑对时再考虑为别人而活。”
那时候的沐婉婉觉得,庄其茹才是真正的如天神一般的女子,是她想成为的人。
再遇见,庄其茹已经是母仪北晋的皇后了,她端庄得体、雍容华贵,可沐婉婉仍旧在她眼中看到了坚定。
这样的人会局限于后宫之争吗?似乎不会,她始终是草原上的鹰,而非笼中的金丝雀。
一旁传来了庄其薇幽幽的话音,打断了沐婉婉的思绪……
“知道南荣连怎么上位的吗?因为娶了庄家的女儿。”说到这,她眼里氲出了愧疚,“原本该嫁的人是我,我不愿意,我姐就替我嫁了。他运气还真是不错,娶对了人,要是娶了我别说是克成大统了,不被我坑死算不错的了,他能顺利继位我姐功不可没,所以起初他倒是也仁慈过,只打算鸟尽弓藏,可我爹不甘心啊,他觉得他做了那么多可不是为了做一个闲散宗室的,于是他又牺牲了一个女儿,他把我派去了西岐,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他是想让我去立功的可我那会哪懂那么多,结果反而差点害了庄家,幸亏有你,可那件事也让南荣连跟庄家彻底生了嫌隙,我姐之所以会是去后宫实权是我害的,说到底,要不是因为我,她根本就不会嫁给南荣连,以她的个性没准正在周游列国呢。”
沐婉婉回想起了庄其茹当初的那些话,现在听来别有深意,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庄其薇的肩膀,“倒也不必这么自责,你姐怕是早就想好了余生得为庄家而活,即便当初你肯嫁,她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想为她做些什么,我不能一直被她这么保护着,也是时候护着她了。南荣连现在是打算兔死狗烹了,他已经容不下庄家了,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喜欢柔贵妃吗?或许曾经是认真喜欢过,可现在……立她的孩子为太子也好、让她掌握后宫实权也好,无非就是为了打压庄家,再这么下去,北晋的皇后怕是该换人了。我姐那是在跟柔贵妃斗吗?她是在跟那个本该跟她同床共枕、举案齐眉的男人斗,她不能被废,否则庄家就完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除掉柔贵妃又如何,后宫三千最不缺的就是像她这样的棋子。”
庄其薇暗暗握紧掌心,咬牙道:“那我就一个个除。”
“……”除得完吗?
“我脑子不好使,只会这种笨法子,可就算再笨也好过什么多不做。”
沐婉婉轻声嘟囔了句,“你什么都不做可能就是再帮你姐了……”
“什么?”庄其薇显然没听见她的话,但能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沐婉婉转头询问,“你确定那封信是今晚会送到赵王府吗?”
“非常确定,不会错的。”
沐婉婉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微微侧目,冲着她扬了扬下颚,“走吧。”
“去赵王府?”庄其薇眼眸一亮。
“嗯,晚膳吃得有点多,去消消食。”
“就这么去?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夜行衣什么的,仪式感得有啊。”
“……有道理,是该换个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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