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哪个睡觉?
睡梦半沉半迷, 明明觉得他在身旁很安稳了, 可偏偏心底忽隐忽现一缕不明的凄惶, 扰乱睡眠。
我睁开眼睛,昏昏沉沉,现窗纸泛白了。于是摇摇白相与身体。白相与侧过身来就拥抱了我。我又摇撼他抱我的手。
白相与在我头顶上方叹了叹气,睡梦中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声音飘渺低缓:“账暖玉香,你赶我走我也只好走了。”
白相与掀被下床,屋里还是黑茫茫的, 他也不点灯,拿过木架上的外衣, 穿上,径直开门走了。
距离天大亮还有一段时辰, 我把头蒙进被窝里,白相与身上的香味温度犹存。
再醒来天光了。小梦来服侍我梳洗。
铜镜前涂脂抹粉,现化妆原来有个好处,起码能掩饰住一些不想被别人现的情绪。
小梦快乐地跟我说起最近生过的趣事,她像只活泼好动的喜鹊, 永远充满生命的活力。
小梦说道:“小公主, 别看现在天气还冷,再过个把月, 暖风一吹, 春天就到了。我昨天去库房挑了挑衣料, 瞧见几匹绫罗料子很好, 比宫里头进贡的还上等呢。小梦想准备给您做几身春衣, 那个绫罗衣料有四种颜色:银红色,秋香色,雨过天青色,还有松绿色。小公主是喜欢哪样颜色?”
我心不在焉说:“雨过天青吧。”
“好,小公主。”
出宫这么久了,小梦偶尔改不了口,仍唤我作公主,随便她吧。小梦做人比小明子和静水有上进心多了。我都不太清楚小明子最近上哪里鬼混去了,几天不见人影。而静水更是已经开始颐养天年,我牵它出门还没骑它背上,才走两步路,它四个蹄子就给我软。每天仆人们用刷子把它刷得白白净净,马饲料要吃多少都给它送到嘴边,静水像只猪一样的放纵自己,又不必担心吃胖了给宰掉,所以静水差不多是匹废马了。
小梦说:“小公主,你可得说说小明子,这混蛋成天在外面跟一些烂七八糟的人鬼混,昨天在外面跟人赌钱输了赖账被人押在赌场里,还是羽花大半夜把他领了回来……”
吃早饭时,我们都出现在了落花厅,只唯独不见林越。白相与令羽花去叫他。
我们快用完早饭了,仍迟迟不见林越到来。
吴净咬着个银丝花卷,打趣笑道:“日睡夜睡,难道他还赖床么?”
羽花走回落花厅,脸上情绪有点奇怪。
“怎么了羽花?林越又不想吃饭?”吴净闲闲地问,又笑说:“他最近是打算当神仙?那真是修得有些道行了啊。”
羽花便笑说:“刚才奴婢去教主房间敲门,门里面半天听不见动静,因为是房门虚掩着的,所以羽花斗胆推门进去查看,现房间里空空荡荡。”
“空空荡荡?”吴净直起腰,看着羽花。
羽花望向白相与,清声说:“公子,林教主好像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羽花问过山庄里的仆人,早晨起身后谁也没有看见过教主。”
白相与也看着羽花,不用白相与开口,羽花懂白相与的意思,说:“教主并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白相与微蹙眉,倒也没说什么。
羽花还在讲着什么,我一直低着眼皮喝一碗熬得浓稠正好的江米粥,粥的滋味很清淡,吃进身体内感觉很体贴,我怀着空空荡荡的心情,慢慢体味这粥极淡的滋味。
吴净不由撇了撇嘴:“就算不是朋友,好歹大家也一起朝夕共处这么久了,竟只言片语都不留下。”
苏由信却只是淡淡一笑:“要走的迟早都得走,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多说几句,多见几面,结果也一样。哪能长长久久地待一块?人与人之间最大的缘分,莫过于今日一别,来日尚能有再会之期。”
苏由信又微笑道:“这些日子承蒙款待,三月底我们也需告辞了。”
我抬起头,诧异说:“你们也要走了?”
“嗯。”苏由信淡淡说:“长期在外,该回七伤谷一趟了,而且家母祭日在即。”
“哦,是吗。”我说,“那……”
我闭上了嘴,最终不再问,他和吴净还会不会来拓城?苏由信说的对: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吴净笑眯眯抓起我一只手:“白冷,到时候欢迎你和白相与来七伤谷玩哦。”
我笑回:“我一定去。”
林越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白相与也不清楚。
也许他回饮月教了,也许他一个人浪迹天涯去了。
我拒绝了他,伤了他的心吗?
早饭过后。
小明子从西角门拐出来,一现我在前面,马上扭身就想溜走。
“小明。”我喊住他。
小明子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我面前,垂头丧气地说:“小公主。”
他也叫我公主了,看来真在外面闯祸了。
我说:“把头抬起来。”
小明子慢慢抬起头,我就看见了他显是被人打伤的眼角,又红又青,肿了。
小明子看见小梦在旁边幸灾乐祸朝他做鬼脸,狠狠瞪她。
小梦也瞪回去:“哼,敢做就别怕说。”
我说:“你自己讲吧。”
小明子露出委屈的表情:“小公主,我是被坑骗了,他们一群人合伙起来骗我一个!”
我说:“怎么回事?”
小明子激动地说:“刚开始我赢了很多!可后来把把输,我押大庄家就开小,我押小庄家就开大!我连押十把小他连开十把大!押什么都和我对着干,把我的银两全输光了。”
我说:“既然你全输光了为什么不回家?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
小明子显得更委屈了:“我本来想回家的,可赌场里有个朋友借了一百两赌资给我,我就想着把本赢回来就收手,谁知道又输了个一塌糊涂。我就不甘心嘛,总想着翻本,就又跟那个朋友借赌资,越赌越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钱。后面他们就不跟我赌了,叫我画押还钱。”
我说:“那个朋友哪会真是你朋友?也是骗你的。”
“对啊!”小明子愤愤然说:“他也是骗我的!亏我还请他去酒楼吃饭喝酒,称兄道弟。他们简直比宫里头还黑心!最后我醒悟过来了,就跟他们闹,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
我叹口气:“十赌九输,赌场里的骗子比赌徒还多。你不去赌博不贪心,怎么会吃这个亏?”
“小公主,我也是那天出门玩,路过,好奇进去凑凑热闹,忍不住想试试自个的手气,玩两把嘛。”
我看着他,又叹了叹气:“在皇宫里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允许进去的。这拓城比皇宫大多了,你这小子出来以后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拓城还有哪个旮沓角落是你没逛过?”
“小公主,我知道错了,一定不去赌了,不然我就把手剁了。”
“好,再赌你就想法子自己把自己两只手剁了吧,你问问小梦,等你没手以后她乐不乐意给你喂饭。”
小梦马上坚决地说:“给他喂饭我情愿也把自己手剁了,小公主,应该叫他学狗吃饭。”
“嘿!原来最黑心的是你!”小明子揪住小梦的辫子。
“撒手,弄乱我头,小心我拿剪刀把你手剪下来。”
“哼,不守信用,明明讲好不告我状的。”
“放手放手!”
两个打起来了。
我走开了。这都是闲着没事干闹点事情来干干的。
夜晚白相与离开我房间后,我铺床准备睡觉。
“啪!啪!啪!”
门突被拍打得阵阵摇动。
“白冷!开门!开门!”吴净在门外大声叫。
我去打开门,只见吴净两手抱着一个枕头在胸前,怒气冲冲地冲进屋里,一下子滚我床上面去了。
“白冷,今晚我跟你睡!”
“好啊。”
吴净在床上翻滚了几次,忽地坐起身,对着自己带来的枕头狠狠的一阵拳打脚踢,嘴里不断骂着:“混蛋混蛋!打死你这个混蛋!老想逼我打死你!”
我莫名其妙:“你生谁这么大气?”
“除了那个大混蛋还有谁!白冷,你去替我收拾他!我怕我下手太重打死他。”
“苏由信?”
“哼!”吴净对那个枕头的摧残更厉害了。
“他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我问。
“他不肯跟我睡觉!”吴净更大声的说,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我一愣:“什么?睡觉?”
我很难装作一个单纯的人了,吴净说的睡觉,是哪个睡觉?
吴净犹自沉浸愤怒中:“哼!我一个女子主动去他房间里和他睡觉,他竟还不乐意!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不就上他的床么?又不是吃了他,他至于吓得从床上跌下来么?”
我问:“所以你把他揍了一顿,跑我这里来了?”
“是他跑了!”吴净怒气难消,咬牙切齿。
“啊?”
“他跑去和白相与睡了,说什么有些问题不明白想请教白相与,恐怕得到很晚的时辰,所以干脆跟白相与睡一晚上好了。什么鬼问题要请教那么久?我看他就是个大问题!他宁愿跟个男人睡也不和我睡!你说他是不是想故意气死我?”
我无言以对。
吴净激动的动作忽然停止,表情十分沮丧,幽幽说:“他没良心,不成亲就不成亲,我都能答应他。那不成亲,我们直接洞房花烛算了,他……唔!”
我捂住了她的嘴,她再这么光明正大地吐出这种惊人之语,我恐怕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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