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折腾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店里的时候，叶景棠还在想“留冀安远一个人在文化中心，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青少年宫的事儿这算是解决了吗？不会过后再来翻旧账吧？”，“叶婧一究竟为什么会和别的孩子打架？”
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
店里有点乱，今天还没打扫，但这会儿叶景棠疲惫的不行，他瘫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想着晚一点再收拾。才刚坐下，店门就被推开了。
茗茗站在门口半个身子探进来，举着手里的食品袋：“要不要吃炉果？老世泰买的。”
学校还没开学，茗茗这段时间不需要做义工，趁着“正月不能剪头”，和男朋友严开绕着立山周围玩了好几天了，听说今天去了襄平，参观了曹雪芹故居，还在朋友圈晒了照片。
叶景棠冲了两碗油茶面，和茗茗两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吃了起来，虽然天气还有些干冷，但好在没风，不至于吃到肚子疼。
“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把安远哥一个人仍在那里不好意思，想道歉又不知道怎么说？”
听了他的絮叨，茗茗一针见血。
“不是道歉是道谢。”
叶景棠强调。他和冀安远又没有发生不愉快，何来他给人家道歉一说。
“给。”茗茗把装槽子糕的袋子递给他，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两三斤。“可别说我没帮你，伴手礼都给你准备好了，现成的，不收钱。”
“他又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带这个去是不是不合适？”
槽子糕松软可口，很适合老年人食用，叶景棠去文化中心的时候偶尔会买上一些，不过他都是在立山本地的糕点店买的，味道和老世泰的比不了。
“那我俩就上了年纪了？”茗茗就着油茶面一口气吃掉了一整块槽子糕，然后抱怨道，“这油茶面哪买的，假货吧？”
“真的，我没放糖。”
店里的油茶面是叶景棠自己做的，他只放了少量的蜂蜜，相比于外面卖的味道要淡很多，但更健康。
“不放糖就没了灵魂，油茶面不就是喝的这个味吗？”
叶景棠觉得市面上卖的油茶面太甜了，他更喜欢清淡一点的。
“不过，话说油茶面还可以自己做吗？”茗茗扭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也不收钱。”
“算了，”茗茗想了想，“十块钱一大袋，还是原汁原味的。”
“自己做成本加一起最多5块钱。”叶景棠觉得茗茗说得对，自己做是怪麻烦的，但也有好处，就是能省下一半的价钱。
下午四五点的光景，不远处的住宅楼里已经有烟气慢慢飘出来了。即便不冷，可两人往门口这么一坐，也确实吸引了很多过往路人的目光。叶景棠抓了抓耳朵，盯着手里油茶面冒出的白气。
酒吧老板唐鹏已经结束了今天最后一次的卫生维护检查，走过来的时候和他俩打了个招呼。
“茗茗玩的怎么样啊？”
“挺好啊，感受了一下红楼梦里的生活。哪天你要是想去，可以和我取经，我有攻略。”茗茗看起来很开心。
“那我得先腾出时间。”唐鹏笑着说道，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冬天落日早，也才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所有今天出义工的商户都陆续回来了，但叶景棠没看到冀安远。他又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才会耽误回来的时间。
“你为啥会不想和安远哥一起呢？”茗茗突然来了一句，她非常不理解，也不记得两人有什么过节，“不会是有啥我不知道的情况吧？”
“能有什么情况啊，还不是因为你。”
“我？”茗茗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似的，“你还想着去年那事儿呢？这都过去多久了？”
“怎么可能忘吗？我每次看见他都觉得怪那什么的。”
一想到去年“派出所事件”，叶景棠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让它翻篇吧，安远哥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你看他和大家伙儿相处的不是挺好。”
，和别人相处的是挺好，但……叶景棠还想再说点什么，商店街入口那里就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芳姐胖胖的身材最显眼，走在后面的是冀安远，他旁边那个小女孩儿有点像叶婧一。
叶景棠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瞧了瞧，的确是叶婧一。
照例，今年第一次义工活动结束后，大伙向往常一样聚在一起聊聊从中的心得和收获。
“要不是做了卫生监察员，我都不知道咱们街道原来这么长，你们女孩子有哪个想减肥下次可以和我一起，不扒瞎，绝对有效果。”
小酒吧里人不断增多，唐鹏忙着给大家准备酒水，但也不忘见缝插针地说几句自己的感受。
冀安远是第一次参加，自然会被芳姐点名“回答问题”。
“感觉挺好，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叶老师一起上台表演节目。”
叶景棠低着头，冀安远这么一说他更不好意思了。
芳姐听完笑道：“这次辛苦你了，等哪天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听见没有小景，下次给安远一个机会，别让他眼巴巴的等你。”大周跟着起哄。
大伙也都笑，叶景棠只想把大周的嘴用绣针缝起来，叫他喜欢乱说话。
总的来说，总结会议是一件不用太费神的事情，忙完这一阵，大家都很放松，唐鹏尽了地主之谊，酒水和果盘全部免费。
结束总结会议，已经六点多了。幸福里商店街是一条小型商店街，白天还算热闹，但入夜之后街道上便安静下来，不远处又是群山，所以四周格外的寂静。
叶景棠出门之前拿了钱包，寻思着总结会议结束之后，顺便到市场买些晚饭的食材，这段时间几乎一直都在吃饺子，确实需要换换口味了。他边走边想做点什么好。叶婧一跟在他身后不说话。
叶景棠还在为上午青少年宫的事情生气，但他觉得不该让孩子饿着肚子交代事情，而且街上人多，小孩儿自尊心又强，有什么事还是回家沟通比较好。
“晚饭想吃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他没回头。
“锅包肉。”
万年不变的喜好，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个口味，不管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叶婧一永远都会选“锅包肉”。
“你就不能换个其他的吃吃吗？鸡鸭鱼什么的。”
那么多菜式偏偏就选了个他觉得做起来特别费事儿的。
“但你只会做这一道菜，其他的都一般。”
虽然叶婧一嘀咕的很小声，可叶景棠还是听到了。“一点也不会说好听话哄大人开心。”他在心里想，我怎么就只会做这个了呢，年夜饭满桌子的菜难道还是天上飞来的不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从幸福里商店街到二道街农贸市场也不过十几分钟，眼下正是人多的时候。叶景棠喜欢晚上快下场的时候来买食材，因为会有特价商品，虽然水果和蔬菜的新鲜度不如上午，但反正都是要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没差别的。
市场大门两侧还贴着红春联，在黄色的灯光下特别显眼，掀开厚重的军绿色门帘，各种气味和声音就传了过来，调料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叶景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对五香粉有些不适应。叶婧一不太喜欢和他来市场，看着满地的血水污渍，踮着一只脚尖跟在后面。他心想，不是你要吃肉的吗，这会儿到嫌弃起来了。
上好的里脊肉一斤要十几块钱，叶景棠觉得自己的肉也跟着疼，但还是让老板给称了二斤。又到熟食窗口买了一些打折的酱牛肉，算是今晚的加餐。路过水果摊的时候，叶景棠咬牙买了一个齁老贵的哈密瓜和一个需要自己动手处理的甜菠萝。
把里脊肉洗净切成3毫米左右的薄片，加入调味料腌制入味儿。等待腌制的过程中，叶景棠准备好了鸡蛋液，胡萝卜，葱姜蒜等辅料，还趁这时候把菠萝给处理了。
和叶婧一一起生活的这几年，他觉得自己厨艺进步挺多的，即便谈不上精通，但让孩子吃饱饭绝对没问题。不过叶婧一除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之外，其他的美食很难勾起她吃第二碗饭的欲望，明明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我吃完了。”叶婧一咽了嘴里最后一口肉，准备起身收拾桌子，叶景棠直接按住了她肩膀。
“今天在少年宫怎么回事儿？”叶家严禁在餐桌上谈论事情，尤其是这种让人不太开心的事情，但叶景棠喜欢饭后算账，“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说出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叶婧一一副“我不想说”的样子，拿起碗筷进了厨房。叶景棠也跟着走了进去，告诉自己要有耐心，不可以发脾气。
但叶婧一明显不想配合，13岁的小姑娘将水龙头打开，水流放到最大，冲刷着手里的碗筷，哗啦啦的水流将叶景棠的声音淹没。
叶景棠伸手关了水龙头，他原本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儿，但现在看来多少要严肃一点，“必须说，我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上午在少年宫的时候，不管他怎么问，叶婧一始终不愿意说明自己打人的原因。
“因为我觉得他该打。”叶婧一看着叶景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叶婧一偶尔会和他顶嘴，让叶景棠有些应付不了。
“什么叫人家该打呢？”叶景棠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人家有什么错以至于你把人打到流鼻血，而且你还在少年宫里和我发脾气，这样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
因为不喜欢他低声下气地道歉，叶婧一在少年宫的时候直接和他发了脾气，对方同学的家长甚至说要让叶婧一的档案上一直记着这笔账。好在老师在中间调节，最终以叶景棠赔偿人家医药费做了了结。
“叶婧一……”
“他说我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假小子，断了腿的丑壁虎。”叶婧一吸了吸鼻子，“还说哥哥你是个娘娘腔，整天和绣花针打交道，阴阳人，二刈子，东方不败转世。你说我该不该打他，我就是要打他，谁让他有嘴不会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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