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劫
心海之外,青石上,陈风喘着粗气,双目紧闭,面目狰狞。陈汐月爬伏在他的胸口,眼眸亦是紧闭,似在沉睡,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显得并不平静。
师傅立在青石下,眼神闪烁,凝视他们,突然笑道:“好一个牵缘,好一场孽缘。”
此时已至午间,竹楼中已有不少人在焦急等待,陈风的父亲,陈汐月的父母和弟弟。他们四人坐立难安,想去后院,却不敢打扰,唯恐妨碍到他们。
见到师傅回来,几人纷纷询问他二人的现状。
师傅并未对他们透露实情,只是说今日为一年之初,修行练气与它日有些不同,出了一些岔子,正在回复调养,让他们安心等待。
陈三吩咐陈夫人回家备些酒菜,又打发走陈山水。他们三人坐在茶几旁,陈三问道:“请问李大夫,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师傅为他们斟茶,摇头道:“没有。”
陈三无心喝茶,“李大夫,有用到陈三之处,尽管吩咐。”
师傅微微点头。
三人都有心事,默默喝茶,不再言语。
……
陈风经过几次的痛苦折磨,再也不躲闪,知道躲不了,避不过,呆楞原地,任由薄刀穿透心念,仿若等死般任人宰割。
而持刀的那个人却是相识相熟的小姑娘陈汐月。
仿若持刀人的陈汐月同样承受薄刀的的伤害,虽不是它主要的攻击目标,但只要触及青芒,便会受到伤痛,消减意识。
这青芒所化薄刀仅能用心念意志消磨,它每斩灭一丝意识,便消减一丝光华,这是一场意念的拉锯战。
陈风的可以,陈汐月也可以。
两人虽在薄刀两端,一人持刀,一人受刀,但都在消减青芒,承受了锥心之苦。
许久,这一刀青芒,终于消散。这已是第五刀。
两个孩子抓紧时间休憩,抛去痛念,澄净心灵。
陈风开玩笑道:“二姐,你可真狠啊。痛死我了!”
“不对你狠,就是对我狠。”她也是强硬回应。
“哈哈,那二姐再狠点,我受得的了……”
话音未落,一道青芒,如闪电般破天而来,卷起陈汐月突入陈风心念幻影。
一场痛入心魂的抗争就此拉开。
陈汐月如手握青芒,一刀刀割在陈风心魂中,每割一刀两人便颤抖一次,青芒便衰弱一分。
血海奔腾,血雾翻涌,两人之间却波澜不起,仅有颤栗的心魂和痛苦的嘶鸣。
终于青芒散去,仅剩两点微弱暗芒在颤动,缓缓凝聚。
“小风,感觉如何?”却是小姑娘在戏谑道。
“汐儿的刀法越来越厉害了……我有点害怕……怕死……怕生不如死……”陈风心念一颤,断断续续。
“汐儿也很怕……”
第七道青芒如约而至,比之前更加凝厚。
第八道……一道比一道尖锐浑厚
第九道……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久。
他们仿若经历数年的痛苦挣扎,在此期间二人不停的说话交谈,舒缓心神,拢聚心念,去避苦痛。
终于第九道青芒消散的那一刻,心海顿停。
血雾飘摇上升,血海凝滞下沉。
心海光明大亮,通剔透明,轻风徐来,清波荡漾。
两人心神微动,缓缓转醒。一夕醒来,更觉生之珍贵。
此时已是半夜,春月皎皎,疏星点点。
陈风如重新活了过来,发自内心的愉悦。他看着伏在胸口的小姑娘,她的眼睛仍然红肿,脸上布满泪痕。
陈风轻轻搂住她仍微微颤抖的身躯,缓缓抚摸腰背发丝,温和地在她耳畔轻语:“汐儿,没事了,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轻轻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笑道:“这是还你的。”
陈汐月抬起头来,眼眸微动,“那时……你都听到了?”
“是啊。”他满脸笑意,“汐儿,当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记下了。”
“你别多想,那是我为了救你才说的。”小姑娘不敢看他,又趴了下去,脸色羞红。
陈风把她搂得更紧,无比温柔地诉说:“汐儿,长大之后,嫁给我吧。”
“嗯。”小姑娘似没听清他的言语,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青石温润,春风拂面,繁竹摇曳,清新宜人……
直到他们听到有人前来,才分开。两人相互搀扶站起,走下青石。
陈风为她收拢抚顺杂乱的发丝,抚摸满是泪痕和汗渍,已不再光洁白皙的小脸,歉然道“是我害苦你了。”
陈汐月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我愿意!”
……
当先到来的人是师傅,之后是陈三夫妇俩,陈风的父亲由于行动不便,并未跟来。师傅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笑道:“现在他们应无大碍。”
陈夫人急忙来的他们身前,并未焦急询问,而是亲切笑道:“饿了一天吧,快来吃些东西。”说着就抱起陈汐月,另一只手牵起陈风。
陈风实在是累的不能走动,浑身肌肉酸疼,无一丝力气,被她牵扯,身躯歪斜,好像要倒下,依靠在她的腿旁。陈三见此,将他扶好背起,一同便来到竹楼中。
父亲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陈风虽然满脸污秽,但眼眸有神,犹有笑容,才安心下来。
陈风饿得心慌,对着满桌饭菜直流口水,但还是先让陈汐月动筷。陈汐月虽然也饿的不轻,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仍不忘细嚼慢咽,温柔文雅。连带的让他也不敢狼吞虎咽,横扫全桌。
二人吃完,师傅便让他们离去。陈风和父亲被陈三送回家中。陈风一天一夜未睡,又经历痛切心骨之苦,早已疲惫不堪,匆匆洗刷干净身躯,还未与父亲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去。
……
翌日,陈风醒来,仍觉得浑身酸痛乏力,精神疲惫不堪。在床上困顿到上午,就被陈山水拉起。
陈汐月早已在门外等候,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看他出来,微怒道:“怎么起这么晚?”
“昨天太累了。”陈风敲了敲还是有些疼痛的脑袋,心神恍惚不定,肌肉还是微微抽搐,“二姐倒是没事。”
她好似也想起昨日的痛苦折磨,眼眸水雾弥漫。
陈风牵起她的小手,“走吧,去师傅那看看,这些事要问得明白。”
陈山水看着他们牵连的手掌,还从未见过二姐与他人如此亲密,惊讶问道:“你们?什么情况?”
陈风不答反问,笑道:“山水要一起来吗?”
“不了,我还要去练武,天道酬勤,必有所成。”陈山水嘻笑道,不知从那听来的词,说得文绉绉的。
小姑娘被他握着,心神不定,犹豫片刻,才轻声对陈风说道:“小风,松开手,我……害怕……你。我还不适应……”她想说的是厌恶和仇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风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眼神慌乱躲闪,明白了几分,撒开手。陈汐月转过身去,吐出浊气,当先走了。
陈山水玩笑道:“风哥儿,看来并不如意。要不要我帮衬一二?在二姐面前为你说说好话。”
“去练你的武,别捣乱。”陈风拍拍他的头。
陈山水做了个鬼脸,舞着竹刀,蹦蹦跳跳离去。
陈风看见竹刀飞舞,身躯一抖,急忙转身跟随陈汐月,心中暗想自己会不会落下后遗症了,再不能见刀状的物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竹楼,如往常一样,好似这两天的事情未发生过一样。
院中冰雪凌乱,师傅正躺在摇椅上,晒着春日。见二人到来,招呼他们坐在茶几前。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只此一次。”师傅面色平淡,语调轻快。
陈风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低头思索。陈汐月更是插不上话,也不敢多言,低头沉默不语。
师傅失笑道:“还是我把来龙去脉先说与你们。”
“昨日是你的第一次天劫。天劫落下,当先毁肉体气海,再搅神念灵台,直至让魂飞魄散,再无一丝意念留存。你之前尚无气海,未开灵台,此劫只能先毁你肉体,再灭神魂,也是魂飞魄散的局面。”
“昨日我为你遮蔽了天机,天劫落不下来,破不了你的肉体,只得搅乱心海意识,磨灭你的心念意志,若承受不住也是变为痴傻,意识不存,只留下一具躯壳。”师傅停下话语,喝了口清茶。
陈风听得不清不楚,问道:“师傅我尚未修炼,为何会有天劫?还有气海、灵台、神念、心念是什么?”
“天劫这东西常人是没有的,哪怕是修仙之人可能都未遇见过。你与他人不同,天生自有,这是你的命数。”
陈风忽然笑道:“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难道我是天命之子,救世之主?”
“哈哈,你想的真美。”师傅捧腹大笑,他一手指着陈汐月,“要说气运之子,那她便是了。”
陈汐月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有天命气运,即使有那也不是我。”
陈风有些苦恼道:“难道我是灭世之人,必定与世人为敌,让天下毁灭吗?”
师傅指着他的鼻子,讥笑道:“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
“那为何我会承受天劫?”他迷惑不解,不过既不是救世又不是灭世,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他也不想背负那么大的责任,总觉得那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天下人而活。
“你生来便已确定,为何如此……为师也不知晓,或许以后可以自己找到答案。我也是遇到你之后才发觉,可能世上只有你是种情况,独一无二,为师称你为天厌之体,天怒人厌。”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陈风摇头道。
“还有一事你要知道。”他又指向陈汐月,对陈风说道:“她看你厌恶仇视,是因为她慧心灵目,能看透你的不同。这世间之人若发现你是天厌之体,都会心生厌恶,与你为敌,欲杀之而后快。”
“不问缘故,不分善恶?”陈风皱眉,心中烦闷不快。
“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陈风仰头大骂,污言秽语,粗鄙丑陋,不堪入耳。
他一直在压抑着心中怨气,从昨日莫名的受到剥皮抽筋之苦,怒火中烧,想要发泄出来又无从对象,也不管现在是否合适,只想臭骂一顿,发泄心中积郁怒气。
陈汐月眼眸横扫,眉头紧皱,脸色显出厌恶之色,伸手拧着他腰间细肉,“你从那学的这些粗鄙之语?”
他握着小姑娘的柔嫩小手,附在耳旁,“汐儿,也可以试试,骂完之后舒心多了。”
“哼!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污秽之语,脏了耳朵。”她冷哼一声,略微不满,抽出小手,又在他耳边小声说:“那我骂你行不?”
陈风笑了起来,“可以。”
“哼,以后有机会再说。你先给我记着。”小姑娘哼哼两声威胁道。
“师傅怎么不会如此?”陈风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师傅。
师傅咳咳两声,得意洋洋:“哈哈,为师是世外高人,自然与他人不同。”他一手指天,“它还影响不了我。”
“那我不再修炼,一直躲在此地,安度一生如何。”陈风眼珠一转对身旁说道。
“你要是再不修炼,下次天劫,必死无疑!”师傅笑眯眯道,言辞却极为冰冷。
“师傅为何之前一直不让我修行?也不告诉我将会有此劫难。”陈风笑嘻嘻地问道,伸了伸懒腰,好似浑不在意结果。
“为师之前护你肉体已是万难,若你再开气海灵台,天劫会更加狂暴猛烈。你修为又浅,为师也不能护你周全。至于不告诉你,是因为告诉你也没用,你做不了什么,只能是惶惶不可终日,连一分安宁都没有。”
陈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师傅能解释到这个份上已是不易。
师傅面色冷峻,严肃异常,郑重道:“还有一事,我之前本可以全部为你阻挡天劫,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却未如此做,你可知为何?”
“师傅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这都是我应受的。”
他拉起陈汐月,弯腰作辑,“多谢师傅护佑解惑”
“还请师傅传授修行之法。”
心心念念,终于到了这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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