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世零丁礼成属纩 半曲招魂唱尽平生（三）
此话喊着已经迟了，只见这侍者将酒壶盖子掀开，酒壶里倒插了一把鱼鳞花纹的匕首，花纹缝隙里绿光流转，许是喂了毒了，这一匕首划伤了，兴许江季子就要魂归故里了。江歆眼疾手快一把就想抢去，奈何酒壶就在此人怀中，他一手拔出匕首，凌空一划，没中，中其袖。只见袖子划成两半，裂口处顿时发黑成了破絮。江歆看的头皮发麻，连连后退，只能左手发力，硬撑着想起来。眼见得此匕首就要刺中江歆，众人看的此变数都傻了，说时迟那时快，江季子也来不及多想，举起腰中佩戴的宝剑剑格挡住。江季子此剑有名，唤作“武王天钺剑”，端的是天下无双的好剑。值此二人拉锯之际，孙少卿突然发难，拔出“玄玉破月剑”猛力掷出去，直接刺中这侍者的手腕。那侍者“啊”的一声惨叫，手中匕首已然脱落。这鱼鳞绿纹匕首掉在桌子上，只沾了一下，一方崭新的黄花梨木几案尽数化成木屑。诸人见得是胆战心惊，这若是挨在人身上，保不齐就要变成血水。
那刺客见失了兵器，捂着手腕转身就要逃走。他速度甚是轻快，一眨眼就到了大殿门前。文其风大喊一声：“快拦住他！”
也不等殿外众人动手，亏得穆掌尊修为高深，随手抄起案上的象牙箸对那侍者投去，正中小腿，直直穿破小腿骨，只听得他不住哀嚎惨叫，再见他腿部鲜血淋漓，倒在地上不住疼的发抖。
那余保肆提剑上前，将他头上方巾挑去。除了穆掌尊在淡定进了一盏酒，其他人都探过头去看，那侍者还要用手捂着不肯看，然而那文其风何其老辣，早已看出来了，他纳罕道：“何守礼？！你疯了不成！”
何守礼面目狰狞，捶足顿胸道：“我疯了?！我疯了吗？”随即扭过头去，恶狠狠盯着江歆，只见他双目流血，活似棺材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怒喝道：“若不是你和文其风老匹夫勾结，我怎会失了掌尊的位子！”
文其风低眉顺眼，柔声劝道：“师侄何出此言，我半生零落，至今膝下无子，一直视你为己出……”
何守礼听罢忍不住嚎啕大哭，见得满面涕泗横流，加上一身血污，头发散乱，活像被陷阱里的困兽一般疯狂，他又哭又笑，骂道：“那好，趁着五岳和昆仑的人都在，你就把你毒害我父之事说清楚。”
这时文其风依旧是那般的温和，好似翩翩书生一般，脸上堆满了笑容：“哦？那你倒说说，我是怎么戕害先宗主的，你有什么证据？”
何守礼一时语塞，这倒被他问住了。文其风之心昭然若揭，只是这证据，他们永远是拿不出的。文其风处理后事的本事太大了。
文其风见他一时不说话，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说话就是没有。你前日里公然行刺昆仑宗上差，大晚上看不见，上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给了何掌尊面子。今日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毒杀衡山悬空寺的上差。何家的脸，华山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说到这时，他朗声唤道：“来人，将此子押往后山。”
听得文其风声音，早有一帮弟子持剑小步前趋进殿，将何守礼架起来，左右琵琶骨用烧得通红的铁索捆了，霎时殿内弥漫了一股烤肉的香气。
五岳诸人连同孙少卿等目不卒睹，纷纷掩面。亏得何守礼看似文弱，却当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受此酷刑哼都没哼一声。这时的他思路非常清楚，他扯着嗓子喊道：“慢着我有话说！”
穆掌尊摆摆手：“停下，让他把话说完。”文其风一见，大事不好，可是这是穆掌尊亲口说的，也不好阻拦，只好硬着头皮上。
“文其风，文掌尊！我问你十日前我父重病，叫了郎中来瞧，第一日第二日吃了大有好转，可是到了第三日他便大口大口咯血，直至第五天薨逝，这你是亲眼瞧见的。”
文其风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我瞧见了。”
何守礼又道：“于是我仔细检查了第一日与第三日的药渣，发现并无二致，每日熬药都由我亲自看守，无人敢动手脚。只是熬药的有两人轮流侍候，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那石掌尊皱眉道：“那会不会是熬药的人动了手脚。”
“我之前也怀疑是，直至第四日，第二日熬药的人来换班，告诉我：‘主子，今日这药罐子怎么换了？’当时我未曾注意，直至我父喝了此药，昏迷不醒，第五日就走了。第五日给我父小殓更衣，我兄弟娘舅都在，唯独文师叔缺席。于是我便去叫文师叔了。走到他院儿里，见到一小厮整理杂物准备扔出去，我瞧了瞧，有一条死蛇，我便问了，那是什么东西，他答道：‘这是赤练环蛇，剧毒无比。长老取了他的蛇胆炼丹用。’那一堆杂物里我翻了翻，居然翻出了我的药罐子。我问他，这药罐子怎么在这里。他便说道：‘前日主子拿了个旧的药罐子出去，说和别的院儿里的长老换一个来。后来他换了不满意，便要我扔了去。’”
“就凭一个药罐子，就能诬陷我杀了何先掌尊？滑天下之大稽！”文其风嗤之以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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