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虚妄与真实

掌控梦境的权能？……还真是从未听过的神奇力量。我回味着吉布斯的故事，瞟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艾丽斯，小家伙半张着小嘴，眼睛里闪着光。
  萨顿手里捏着一小杯倪花酿，脸上带着笑容向我招手走来：“看起来你们聊得不错啊，介意我参与进来吗？”
  吉布斯很讨厌萨顿，他就是这样爱憎分明，他对待不喜欢的人是不会有好脸色的。他觉得萨顿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双手沾满了鲜血，不是可以深交的人。因此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勇者大人大驾光临，我们可是受宠若惊啊，哪敢不卖面子呢？”吉布斯语气明显不太友善，冷冷的瞟着萨顿说道。
  萨顿也不生气，脸上仍然挂着标志的笑容，把吉布斯的话当没听见一样，拉过一只椅子坐到了我身边。
  艾丽斯侧着身坐在我腿上，看见萨顿过来赶忙搂住我的脖子，小小的脸颊蹭着我的胸口，小声趴在我耳边说道：“爸爸，艾丽斯害怕这个大叔，他好奇怪……”
  我拍着艾丽斯的后背，安抚着艾丽斯的情绪，小声回答艾丽斯：“没事的没事的，有爸爸在呢，艾丽斯别害怕。”
  我把艾丽斯的小脚收回来，免得她不小心蹭到萨顿的衣服。
  “亚瑟，听说你生了个女儿，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看看？”萨顿笑着落座，把手里的一杯酒递给我，用自己的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我满脸不解的盯着萨顿，刚要开口说话，吉布斯却先开口道：“萨顿！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声音不小，但还是被嘈杂的喧闹淹没。
  “怎么了怎么了？别别别，吉布斯先生，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大家都冷静点冷静点。”前台的贝蒂小姐发觉气氛不对，忙跳出来打圆场道。
  “咋啦吉布斯？谁能惹你发这么大火啊？”怀特也醉醺醺的晃悠过来，手中攥着酒瓶，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
  吉布斯没搭理怀特，只是死死的盯着萨顿，手中攥着的酒瓶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萨顿则是看都没看吉布斯，只是眼光轻松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再次开口道：“怎么了亚瑟？不想让我见见你的女儿吗？她叫什么来着……我听说好像是叫艾丽斯是吧？”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脸上还是那标志性的微笑，我却莫名感到他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一股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我的脑中，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仿佛下一秒原本和气的场面就会剑拔弩张……
  “够了萨顿！！”吉布斯重重的把酒瓶砸在桌子上，激动到站了起来。
  “我在跟亚瑟说话呢，插嘴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不用我提醒你在跟谁说话吧，吉，布，斯先生？”萨顿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
  我愣在原地，无法理解众人奇怪的行为，怎么一提到艾丽斯反应这么大？艾丽斯不是正坐在我腿上吗？
  我低头去看坐在腿上的艾丽斯，却忽而瞪大了眼睛，我的腿上哪里还有艾丽斯的影子！面前空荡荡的，艾丽斯竟然消失了！
  我的冷汗忽地冒出来了，一阵强烈的莫名恐惧与不安袭上心头，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着艾丽斯的名字
  “艾丽斯！艾丽斯！你去哪了？”
  酒馆里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但我没心思关注他们，仍然焦急的寻找艾丽斯的影子。
  吉布斯，萨顿和怀特惊愕地注视着我，被我突如而来的行为吓了一跳。
  “喂！亚瑟……你冷静一点！”怀特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肩膀，“嘿！你到底怎么回事？睡迷糊了吗你？”怀特把脸凑到我面前，使劲摇着我的肩膀。
  人群窸窸窣窣地私下议论着，我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声跟着身旁的人说着，
  “这人什么毛病？”
  “不清楚啊，跟个疯子一样。”
  “这人谁啊？”
  “我认识我认识，那是亚瑟啊。我听说他疯疯癫癫的，好像是因为他的妻子和小孩得病死了，真是可怜啊。我记得他原来家庭很美满的，现在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啧啧啧，真是可悲！”
  ……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觉模糊到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扭曲，就像是落入无底深渊一般，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我双目无神，机械般询问怀特：“怀特，你看见……艾丽斯了吗？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她了，要是我把她弄丢了，克拉拉会…怪我的。求你了，帮帮我，帮我找找艾丽斯好吗？”
  “你他妈的是不是傻掉了！艾丽斯她……艾丽斯她已经死了啊！”怀特也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语气低沉的可怕，可这话在我听来就像是炸雷一样直刺心房……
  我脑子一片混乱，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突然崩溃。疯狂地一把揪住怀特的衣领，近乎咆哮着说道：“你放屁！我女儿才没死！怀特你他妈少骗我！”往常的我由于从小受过不错的教养，很少说脏话。而现在却由于极度的愤怒失了神智，以至于罕见的爆了粗口。

  “哎哎哎，亚瑟你冷静点！”
  “拉住他！快拉住他！”
  我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挣开四五个人的拉拽将怀特摁在墙上，怀特重重撞在木质墙体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左手手肘抵住怀特的胸口，右手抡圆膀子狠狠打在怀特的脸上。怀特被我的力量掀翻在地，甚至吐出一滩酒水。我已经丧失了理智，对着躺在地上的怀特一顿猛锤，很快怀特脸上就挂了彩，他吐出一口血沫，忽然出拳打在我的鼻子上，又一拳击中我的眼眶上。
  我被这一拳打的天旋地转，但手上劲头依旧不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怀特身上。忽觉肩膀一疼，接着失重感便袭来，我被萨顿从身后揪着扔了出去。
  一头撞在一张木桌桌角上，直接掀翻了那张桌子，没喝完的酒水洒了我一身。萨顿冷冷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我，嘴角翘起轻蔑的冷笑，那笑容十分隐秘，突然他又开口说道：“亚瑟，耍酒疯出去耍去，这里可不欢迎疯子！”说着，又一脚揣在即将挣扎起身的我的胸口上，我又再次被撂倒在地，视野逐渐变得黑暗……
  “这是爸爸，爸爸好高好高，像是小山一样。艾丽斯喜欢爸爸，就像爸爸喜欢艾丽斯一样……”艾丽斯那稚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脑袋剧烈的疼痛感消失了，回忆逐渐明朗起来……
  “爸……爸……”
  那是艾丽斯第一次开口叫我爸爸……虽然是含糊不清的发音，但还是让我开心了好久好久。
  “爸爸！抱抱！”
  “爸爸是笨蛋～”
  “爸爸，这个送给你！”
  我的艾丽斯，我的小太阳，我的心肝宝贝……不要离开我……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喉咙却酸涩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爸爸……艾丽斯好疼啊……艾丽斯好……艾丽斯好害怕啊爸爸。”躺在床铺上的艾丽斯颤抖着，小小的躯体显得格外瘦小……
  “艾丽斯……想妈妈了，艾丽斯好冷啊爸爸，爸爸不是说……妈妈就快回来了嘛？……艾丽斯好像……没机会再见妈妈了呢。”灰白的斑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艾丽斯的小脸上蔓延着，艾丽斯的嘴角绽开一朵鲜红的玫瑰，更显得她的脸色苍白。
  我失魂落魄呆呆的立在床边看着我的天使。她的脸颊惨白惨白，像是白纸一般苍白，看得我异常揪心，像是心脏扎上了一把刀子。
  “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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