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八点档的狗血戏码
“这几天别回座江，等开庭。”庄靳临站起身，不耐地扯了扯袖扣。
庄时洲攒眉：“要过年了。”
庄靳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我倒是忘了姜玉生要忙工作回不来这边陪你说实话，我也不介意陪你凑合过一下。”
“不熟，看着犯恶心。”庄时洲拉开门，“不送。”
庄靳临轻呵一声。
他走了，那两个壮汉却仍然站在原地，左右护法似的。
庄时洲关上了门。
空气中那股厚重的香烟味久久挥之不去，连他身上都沾了点。
但庄时洲还是在洗澡和打电话之间选择了打电话。
“哥！”铃声还没来得及响一下，那边就传来了姜玉生的声音。
“嗯。”庄时洲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笑容，淡淡的。
他拉开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喃喃道：“难闻。”
姜玉生不解：“什么东西难闻？”
“香烟味，”庄时洲扯下身上的外套，“见了个人，沾到了。”
有那么一两秒，电话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你见了谁？”姜玉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了。
庄时洲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通话时间，突然问：“知道庄志在吗？”
姜玉生答：是那个什么都涉猎的企业家？你问他干他姓庄？”
庄时洲知道他猜到了，于是坦白道：“我爷爷。”
“嘶——”姜玉生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和百科上，庄志在是一个有着传奇人生的人物。娶了房地产大亨的女儿后，又接连涉猎多个领域，三、四十岁时就在商场赫赫有名。五十岁过后行事更加狠辣大胆且有远见，是很多行业的领军人物。街头随处可见他的产业，身价难以估量。
有了庄志在的铺垫，庄时洲后面介绍的还是某省书记干女儿的奶奶和同为天才画家且多数作品有价无市的父母亲都显得好接受了不少。
他从出生开始说起，一路说到十岁那年，最后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情况，不过避开了庄靳临拿姜玉生做威胁的事。
信息量爆炸似得多，姜玉生听完懵了好久。
庄时洲抬手扇了扇融在空气中的烟草味：“以前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好多了。”
扇着扇着，他突然就笑了。
真好，这世界上也有一个人了解他的一生、清楚他的全部了。
姜玉生愣了好久，开口的第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哥，你先去洗澡吧。”
庄时洲：“嗯？”
姜玉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揪了揪被单，心里和那被单一样纠结：“你不是身上沾了很多烟草香吗？”
这话说的是事实，可庄时洲直觉有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后说：“闻久习惯了，还好。”
姜玉生震惊道：“哥！那个说要和你一起过年的庄靳临身上的味道你这么快就闻习惯了？！”
没想到姜玉生打的是这种小心思，庄时洲忍不住笑出了声：“逗你的，我闻不惯烟味。”
“你猜到了我就直说。”姜玉生语气认真，还带点凶气，“我不喜欢那个庄靳临，你务必离他远一点，不然我分分钟空降榆市。”
庄时洲：“嗯。”醋精。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再过几分钟就十二点了。他这时又感受到了刚刚赶到楼下的疲惫。
快到挂电话的时候了，他问：“要问什么吗？”
姜玉生不自觉地摇头：“都是过去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什么要问的。我听哥的话，乖乖望着未来。”
——
之后的几天，姜玉生忙着谈投资、召集之前的伙伴、招新员工等等。而庄时洲忙着配合司法机关走程序。榆市这边的关系都被疏通了，开庭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
除夕当天，下午开庭。
庄时洲知道具体日期后，直截了当地问：“故意的？”
庄靳临嘴角吟着玩味的笑：“是又怎么样？为了在这个日子开庭，我费了不少心思，就当送你个春节礼物吧。”
庄时洲握紧了拳头。
庄靳临通过余光观察到了那拳头：“生气了？你也没有非要一起过年的人吧。你跟姜玉生只是很多年没见的邻居，也不是亲兄弟，为什么非要凑在一起过年？你缺爱吗？”
如果不是理智的弦紧绷着，庄时洲真想一拳挥过去。
他把一只十多年前刚好录下了一些东西、外观都褪色了的录音笔扔了过去：“请你开庭前不要再出现。”
接着关门、上锁、转身，一气呵成。
门外的庄靳临拿着那只录音笔看了几秒，随手当笔转了起来。
——
除夕当天突然降温，走进温暖的庭审现场，庄时洲顺手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为了这次庭审，庄靳临已经让人在网络上造势了好几天，庭审时使用了网络直播的方式。本着看豪门厮杀的心理，观看人数竟然碾压了同期大部分网络直播。
庄时洲出现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网络直播的弹幕上刷过一大排感叹号。
庄靳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偏了偏头对他说：“结果是注定的游戏没什么意义，我就不陪你看了。”
庄时洲不作声地走开了。
庭审完就不会再有交集的人了，他忍。
几分钟后，正式开庭。
隔着十多年，隔着好几米，庄时洲与庄志在和付尚满六目相对。
保养得当的缘故，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傲慢贵气，只不过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深不可测。
见到旁听席上的庄时洲，庄志在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比十多年前还要不屑。
他跟庄靳临明里暗里斗了几年，这次庭审是最后一次过招，更是他最不愿意输的一次。
偏偏还是输了。
“丢人现眼。”付尚满冷冷地骂了句，同时针对了两个人。
旁听的过程无聊至极，唯一让庄时洲惊讶的是符瑛也提供了证据。
他有段时间做梦总能梦见符瑛。梦见十五岁那年他们走在一大片丁香花海中，他第一次见符瑛穿裙子，一条简单至极的白色长裙。
符瑛是来跟他道别的。
她说她儿子从庄志在的公司辞职了，她也不想帮庄志在干活了。
在临别之际，符瑛摸了摸他的头，眼里居然有了些许温情。
“知道他们为什么恨你父亲吗？”她问。
庄时洲乖乖答道：“因为他娶了我母亲。”
“不全对，”符瑛摇了摇头，“他们恨你父亲、恨你，归根结底是恨他们自己。”
她随手摘下一朵丁香花别在耳旁，不苟言笑的脸上焕发出光彩：“庄志在曾经为了一个姑娘，犹豫过要不要娶付尚满，但他最后还是没顶住诱惑。所以他恨你父亲，因为你父亲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付尚满后来知道了那个姑娘的存在，她不能容许自己比不上一个寒门姑娘，更不能容许自己的儿子放弃一切娶一个寒门姑娘。妒心，有时候很可怕的，说不定哪天就吞噬了他们。”
庄时洲在心里默念：符瑛，你是对的。
——
夕阳西下，火烧云盘踞半边天空。
庄时洲走出法院，一个人从旁边蹿了出来把他扯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那张庄时洲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他刚要开口，姜玉生就竖起食指放在了唇边：“嘘——”接着指了指远方。
庄时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法院前的几十层台阶上，站着庄靳临和另一个男生。
男生头上缠着纱布，扯着嘴角在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庄靳临抬手想帮他擦干，被男生一巴掌扇了过去。
“闹分手呢，刚刚吼得特别大声。”姜玉生在旁边给他解说。
庄时洲笑着看了他一眼：“八卦。”
“我是听到那个男生喊了一声‘庄靳临’才听的，”姜玉生撇了撇嘴，“别人的八卦我都不稀罕听。”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姜解说？”庄时洲歪着头问。
姜玉生很配合地清了清嗓子：“那个男生前阵子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好几天都没等到庄靳临去看他。后来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他在这，坐了四个小时飞机赶过来找人算账。”
他这边刚介绍完大致情况，那边的庄靳临就吼了起来：“你有本事就滚，我也受够你了，你滚了最好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什么八点档的狗血戏码。庄时洲看着尴尬，拉着姜玉生绕道溜了。
十多年的恩恩怨怨终于随着法官的宣判落下了帷幕，尽管回家的路上寒风阵阵，庄时洲还是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愉悦。
“回座江过年？”他略微兴奋地问。
姜玉生扣住庄时洲的手：“哥，我刚到榆市，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庄时洲：“我忘了。”
“就在这过吧，”姜玉生朝他靠了靠，莫名也有点兴奋，“市中心晚上不是有烟花秀吗？我好多年没看了。”
庄时洲轻微地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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