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庄靳临
吃完早餐,张世须说要带姜玉生去见八百年前谈妥的意向投资方,门都要踏出去了,被庄时洲叫住了。
姜玉生:“怎么了?”
庄时洲递给他两把伞:“今天有雨。”
“那我早点回来。”姜玉生接过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明所以的张世须觉得这笑容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暴躁地扯过人出了门。
“你能不能麻利点,拿到伞就好了,傻笑个什么劲啊。”
“正常笑而已,你人傻看谁都傻。”
“懒得跟你扯淡!”
——
正午的时候,乌云开始在空中挤压堆积,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
庄时洲受了叮嘱不去阳台,只能趴在阳台的玻璃门上看雨。
玻璃被吹得发凉。
雨一直没有停,姜玉生也一直没有回来。
到了下午,雨越下越大,地面积起了一处处水洼。暴雨肆无忌惮地拍打枯黄的落叶,马路上的车辆都打起了闪光灯,在庄时洲眼前晃啊晃。
庄时洲的眼皮跟着那些车灯狂跳。
天空中第一声惊雷响起时,他的手机跟着震了起来。
庄时洲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通。
“喂?庄时洲?”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熟悉。
庄时洲“嗯”了声。
“是我,凌云,我们公安局接到了你邻居的报警电话。”凌云顿了顿,接着道,“你是,干了什么事,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
庄时洲显得很淡然:“你们能解决吗?”
凌云做了个深呼吸:“对不起我们好像还没有那个能力,对方来头太大了,你知道是谁吗?”
庄时洲望向窗外,有些迷茫地四处乱望。
“大概。”他叹了口气。
凌云听出他语气里的迷茫,干脆把大概情况告诉了他:“我们过去的时候,你家门口站了两个壮汉,黑衣服黑口罩黑墨镜,一点不怕我们,居然还袭警。”
“我们本来打算调多几个人的,结果上面一层一层递了消息下来,行动直接叫停。现在你这案子,谁也不能管。”
庄时洲听完只吐出了两个字:“这样。”
凌云都气笑了:“你不着急吗?你家给堵了啊。”
“只是堵家而已。”庄时洲在空中画了个太阳,“谢谢你报信,改天请你吃饭。”
凌云被他带得放松了不少:“还请?上次约的那顿都还没着落。”
“下次一起。”
快挂电话了,凌云没忍住道:“真的没事吗?”
庄时洲:“没事。”
“嘟”,电话挂了。
几十分钟前楼上咚咚咚响个不停,姜父姜母上去协商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庄时洲靠着玻璃门滑坐到了地上。
他没来得及松口气,手机又响了。
空荡的客厅里,只有电话铃声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庄时洲忽然觉得这个听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电话铃声异常刺耳,像某种压抑的咒语。
咒语不停地响,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就快盖过雨声了。
万般无奈之下,庄时洲按下了接听键。
按键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抖着。
电话通了,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就在庄时洲以为就要这么耗到海枯石烂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很轻的声音。
“呵。”是一声嗤笑。
仅这一个音节,别人可能都听不出性别,可庄时洲就靠这一个音节,迅速判断出对方绝不是他害怕的那个人。
他很快镇定了下来:“哪位?”
对方语调慵懒:“庄靳临。不认识名字没关系,毕竟从血缘上来说,你可以直接叫我一声叔叔。”
叔叔。庄时洲品了品这两个字。
短暂的思考后,一个人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父亲曾说自己能顺利离家还得感谢庄志在和付尚满老来得子,新诞生的孩子为他们带来了新的选择,“逆子”愉快地成为了弃子。
按年龄来算的话,这位叔叔应该和他差不多大。
庄时洲直接道:“我不想和庄家再有联系。”
庄靳临很是不屑:“想不想不是由你决定的,我的人在你家门口被打了,这怎么说?”
原来不是庄志在的手笔,庄时洲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到底什么事?”他把手放在了挂断键的上方。
庄靳临:“有件事需要你配合。听说你到座江去了,真不巧,我在榆市,麻烦你回来一趟。”
用的是命令的口吻,一股少爷做派。
庄时洲眉眼间尽是不耐烦:“恕不奉陪。”
他说着就要挂电话。
不料庄靳临悠悠开口道:“是吗?那你那个邻居兼弟弟的梦想,恕我也不奉陪了。”
庄时洲按键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中,并一点点收缩握紧。
“你什么意思?”
庄靳临轻蔑地笑了:“没什么意思,投资他的那几个人,刚好和我有点合作。我猜他们不会为了蚂蚁去得罪老虎,哪怕那蚂蚁前景不错。”
“最后通知你一遍,”他接着道,“今晚十二点之前,我要在你家见到你。”
庄靳临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庄时洲死死握住手里的手机,难以想象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要想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去,现在就得走,一秒钟都犹豫不得。
靠着玻璃门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后,庄时洲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叫了辆的士并订好了机票和火车票。
做完这些,他把昨天刚收拾好的行李按原来的位置放进了行李箱,快速地拉上了拉链。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时,你这是干嘛?”
庄时洲转过身,倪玉和姜华年双双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行李箱。
“临时有事,得回趟榆市。”他苦笑着解释。
倪玉上前一步,不是很愿意让他走:“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赶回去吗?玉生就快回来了,要不等他回来你再走吧?”
庄时洲:“急事,来不及等了。”
他拉过行李箱,样子很决绝。
姜华年拦下了倪玉打算阻拦的手:“看小时这个样子,是真有急事。你让他走吧,别耽误他做事。”
“姜叔倪姨,再见。”庄时洲绕过两人出了门。
走进电梯,倪玉追了上来,手里拿着把伞:“外面下着雨呢,把伞拿上!”
庄时洲接过伞,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电梯门在他们中间缓缓关上。
的士来得很快,庄时洲跑上车,报了机场的地址。
顶着倾盆大雨,的士扬长而去。一分钟后,另一辆的士在同一个位置停下。
姜玉生和张世须下了车。
他们避开地上的水洼进了小区,保安扯着嗓子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以更大的音量喊道:“姜先生,您朋友是遇上什么急事了吗?”
姜玉生停下了脚步:“什么朋友?”
“就昨晚跟您来的那位,”保安往远处一指,“他刚走您就回来了,还是跑着进的士的。”
他哥,跑着,进的士?姜玉生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庄时洲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哥,你去哪了?”姜玉生抢着问。
“有急事,我得回趟榆市。”
“什么急事?为什么得回榆市?怎么不等我到了再走?”姜玉生一连三个问题。
庄时洲在电话那头,沉默地望着窗外,选择了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太急了,没时间等。”
“几点的飞机?”姜玉生掉头往小区外面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是家事。”
姜玉生忽然就觉得有点恼火:“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就因为是家事?你男朋友不算你的家人是吗?”
一直站在一旁的等待的张世须听见这句话,眼睛瞪成了两个铜铃。
什么玩意儿???
庄时洲弯下身子,把手机捧在怀里。
“我说了没用,你去了也没用。”
姜玉生:“我没有知道的权利吗?”
“这样好不好?”庄时洲哄他,“我目前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等到了那边、聊完了,我什么都跟你说,好不好?”
姜玉生急得想跳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去见?”
庄时洲:“现在是法治社会。”
“哥”姜玉生想跟他来软的。
“姜玉生,”庄时洲低声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比你还大四岁,懂吗?”
姜玉生拿伞的手紧了紧:“我等你电话。”
庄时洲:“可能要到凌晨。”
“你不打,我就不睡了。”姜玉生孩子气地说。
庄时洲无声地笑了:“好。”
——
十一点三十二分,庄时洲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了破败的居民楼下。
庄靳临这招挺高的,长时间的奔波让庄时洲的身心都疲倦不已,博弈开始前就落了下风。
他扶着扶手,慢慢上楼,每一层的感应灯依次亮起。
距离五楼还剩半层时,他看见家门前有三个模糊的黑影,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烟味,是高级的烟草香。
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没在黑暗中,余光瞥见他的到来,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一团白色烟雾。
直到庄时洲站定在他们面前,头顶的感应灯都没有亮。
见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正中间的人往旁边侧了点。
“记得把灯修好。”庄时洲走过去,把钥匙插进锁孔。
“派头挺足啊。”几乎快和他贴上的庄靳临勾了勾嘴角,“给谁下马威呢好侄子?”
门开了,庄时洲走进去开了灯,头也不回道:“只准进一个。”
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庄时洲转过身,坐到了沙发的正中央。
他这才看清庄靳临的样子。
西装革履、穿着不菲,身形优越、周身张扬,五官棱角分明。
庄时洲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烧起水来。
庄靳临在离他最远的沙发边缘坐下了,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腿微微曲放。
庄时洲不说话,庄靳临就一副懒得开口的样子。
水烧开了,庄时洲倒了一杯,自己慢悠悠地喝着。
庄靳临眯起了眼睛:“我发现你挺有意思的。”
“我很累,”庄时洲放下杯子,看向他,“请你有话直说。”
庄靳临仰头环视了一圈四周:“把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别墅里扔到这种地方,克扣着他已故父母的遗产,庄志在很不是个东西。”
“你恨他吗?”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庄时洲:“不值得恨。”
庄靳临:“给你个机会报复他呢?要不要?遗弃罪,可以坐牢的。”
“你在夺权。”庄时洲轻敲着杯子,“我凭什么帮你?”
庄靳临笑了,侧过身子向庄时洲靠去:“你很聪明,可你凭什么觉得是在帮我?别忘了,你弟弟的梦想还没实现。”
庄时洲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点:“要告,就是还没赢,没赢,就是权利还在他手里。”
“既然这样,比起告父的不孝子,他有没有可能更愿意选择多年来听话不露面的孙子?”
听见这话,庄靳临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你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淡泊名利。”
庄时洲笑了:“看是谁的名利而已。”
对话暂时终止,庄靳临转过身,从外套里拿出一个黑金色的打火机,按下、松手、按下、松手红焰忽明忽灭,闪烁不定。
“开条件吧,”他沉声道,“别太过分了,收敛点。”
庄时洲一字一句道:“和庄家有关的一切,都不要再影响我的生活。”
庄靳临凝视着他,握着打火机的手青筋毕现。
“成交。”他也以一字一顿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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