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折中之道

众人心中疑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此人正端坐在轮椅上，身着灵木山的衣服，皮肤白皙长相普通，缺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是和王诩一起来的，牛井猜想面前这人多半也是万斌的徒弟，便开口斥责道:“我们这些前辈说话，你这黄口小儿插什么嘴，难道万斌还没教你礼数吗？”

        马户却淡然的在一边说到:“我常听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小子或许真的有些什么好主意能解我派内之争。小子，你但说无妨，若是有理我自然会有赏赐予你。”他也猜这少年是万斌新收的弟子，既然是万斌一方的人，便不会偏袒于对方，如果万斌真的支持了他，想那牛井也不会甘心屈尊于他，到时免不了一场恶斗，这是谁也不想看见的。

        王禅在一旁听了许久，自然对其中派系纷争略知一二，不过料想自己无论站在哪一伙都免不了得罪另一伙人，当即沉声道:“诸位前辈，当务之急是选出一位能胜任门派掌门的长老，前任掌门走的仓促，并未交代身后事，我有一愚计……”说至此处，王诩赶忙打断了他对众人说道:“我这师弟前些日子跌落山崖，不仅手脚尽断，脑子也摔出了些毛病，还请诸位师叔海涵。”他听王禅说话早已吓得面如死灰，生怕他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话引发众怒，或者无意间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跟着万斌好些年头，那种极度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在他身上早已根深蒂固。

        马户闻言斥责道:“有主意说便是了，眼下又没什么能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难道真的要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同室内伐拼个你死我活才能解决问题么？就算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又没什么损失。”

        牛井也怒喝道:“最好不要说些什么我和马师兄共同接管门派这样的屁话，天无二日，臣无二主我若是和马师兄一种执掌灵木山，恐怕谁都是不得安宁。”

        王诩看马户这般斥责他，便也不再言语些什么，只是在心中祈祷王禅不要说错些什么话引祸上身。王禅继续朗声道:“虽然门派中不可一日无主，但是咱们也未必要马上将这新掌门选出来，”他扫视了一周，只见那牛井早已涨红了脸，额头上条条青筋暴凸出来，似乎正在发作的边缘，随即继续道:“我们可以先从马长老和牛长老中选出一位来当上几年的临时掌门，最好是三年五年的重新推举一次，谁为门中做了更多的贡献，更受其他人爱戴便可在下一轮中继续做这临时掌门，当然若是这临时掌门昏庸无能，做了些不利门派的事情致使门派内人心溃散，其他人自然可以立即免除这临时掌门，再选出新的临时掌门就是了。”

        牛井听了王禅的话后脸上的怒意也褪去几分，马户听了王禅的话后也是不住捻须，众人思忖片刻后竟觉得这主意还算不错，王诩在暗中也是捏了把汗，生怕他出些什么了不得的话来。牛井稍微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道:“这倒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是不知我和马师兄谁来先做这个临时掌门才好？”马户闻言道:“既然是临时的掌门，还有诸多长老在旁监督倒也不太快活，这样吧牛师弟，老夫我愿意先当这临时掌门，期限也别太长也别太短，就当四年就够了，若是我在这期间真的庸庸无为，你来取代我便是了，想我一把年纪也活不了更多时日，牛师弟你该不会连这临时的掌门也跟我争吧。”这个主意双方都还算是满意，而且马户话语中说的已是十分客气，加上这“临时掌门”的职位倒有诸多限制，牛井倒也不想做这“出头鸟”，心中料想马户垂垂老矣，时日无多让他一时又无妨当下便又装作大度的说道:“既然马师兄都这样说了，做师弟的怎么好意思再跟师兄争，可如果师兄真的一时犯了糊涂做了错事，可也别怪师弟我不客气了。”马户微笑道:“那是自然。”

        眼下困局已解，众人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各自便准备散去，马户突然叫住牛井道:“牛师弟先别走，这小子给咱们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咱们要是不给他点好处，传出去了恐怕要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小气。”说罢便向自己怀中摸去，过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便扔给了王禅，笑嘻嘻的对其说道:“老夫今日赏你个好东西，这宝贝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王禅手脚不便，一旁不敢言语的王诩赶忙将那卷羊皮塞进了王禅的衣襟内，牛井见马户已经送了王禅东西，便也随意从身上掏出一枚翠绿色的小药瓶冷冷的说道:“师伯我没什么准备，这疗伤药或许对你有些用处。”说罢便扬长而去，马户敷衍的对二人说道:“你们牛师叔就这个脾气，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说罢也快步从向外走去，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法却好似年轻人一般依旧敏捷，同他带来的那个年轻人一起离开大厅。见门派内诸位长老都离开了，拥堵在演武场外的人散了开来，只过得片刻功夫，半个时辰前还人山人海的演武场此刻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名普通弟子手执扫把打扫残局。

        看四周已无他人，王诩才长舒一口气道:“禅兄弟，刚才你可要吓坏我了，若是有人追究起你的身份，多半是瞒不住的，到那时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王禅笑着说道:“诩兄弟，你又何必这么紧张？灵木山上下几百名弟子，这几位长老必定不会全都记得的，况且我若是不出声，没有满意的解决办法，那牛长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发作起来，万一迁怒于咱俩，只怕咱们两个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王诩称赞道:“禅兄弟果然智勇双全，在下佩服。”说罢便要推着王禅回到幽谷福地，王禅低声道:“诩兄弟先别急着回去，咱们不如先看看牛长老和马长老给了咱们什么东西。”说到这时二人来了兴致，王禅手脚不便，于是让王诩帮着拿那两件物事，他们先打开牛井送给他们的那个绿色小瓶，刚打开那绿色小瓶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王诩惊道:“牛师叔给的东西真是奇了，这等品质的伤药即便是本门一年也制不出几瓶来，只是闻到气味便觉得清醒许多，草药的年份恐怕至少得是二十年的了，出手如此阔绰，就连我师傅恐怕也是比不上他。”王禅虽跟着王诩看了几日医书，能勉强认出几株草药，但对医理药性方面根本是一窍不通，更不懂草药的年份有什么价值，当即催促王诩道:“诩兄弟，那羊皮卷呢，羊皮卷上又是什么？会不会是武学秘籍？”想到这些他便有些心潮澎湃，当初他师傅教他的灵动剑法自己虽然只学得了其形便有了自保的能力，若是能再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学，虽然自己资质极差，哪怕只学到了些皮毛也能让自己已有的武功更加精进。

        然而马户似乎只是跟他开了个小玩笑，二人打开那卷羊皮，只见羊皮卷上赫然出现一仰卧的女子画像，画中女子五官精致，身姿曼妙，衣着甚少，二人看了这羊皮卷后瞬间变得脸红脖子粗起来，似乎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心中横冲直撞一般，二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双眼，随后又都微眯着双眼仔细偷看这画中的美女，最终还是王诩将那张羊皮卷了起来塞进了王禅的衣襟内，不怀好意的笑道:“禅兄弟，这可是马师叔赠予你的宝贝，你可要妥善保管才是。”

        王禅也调笑到:“这东西恐怕不适合我，我看倒是有些符合诩兄弟你的胃口，还是你帮我收着吧。”二人就在这调笑声中回到了幽谷福地，此时已至黄昏，二人在吃过饭菜后无事可做便聊起天来。王诩道:“刘师兄的剑法倒是精妙得很，本来处于劣势竟然一下子就反败为胜了。”

        王禅不以为意的说到:“但论剑招而言倒是稀松平常，他装作力亏受不了那几下铁棍敲打，多次佯装武器即将掉落，后来又装作手抖给那使铁棍的青年营造假象，几个回合下来那使棍的便觉得使剑的弱点在手腕上，自然会想奋力进攻手腕，他便是在那次猛攻时被使剑的抓住了时机利用环境和身法反击。若是二人硬拼恐怕使剑的绝对不是使棍那人的对手。”

        王诩听王禅分析的头头是道，便露出羡慕的目光看向王禅道:“禅兄弟我还真是羡慕你，你会武艺，而我师父这些年来只教了我医术，武技方面倒是什么都没跟我讲过。”

        王诩这段时间对王禅尽心尽力，王禅也有意为他做些什么报答这段时间的照顾之恩，听了他的话便对其勉励道:“现在学武倒也不晚，我师父常说就算根基没打好后期也能靠自己努力学有所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能教你一些简单的拳脚武技，虽然浅薄但也能防身。”

        王诩闻言苦笑道:“禅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数月之前突染怪病，全身五脏逐渐衰腐，昏迷不醒，幸好得马户师叔出手救治才勉强醒了过来，虽然外表和常人无异可也是时日无多了，就算是学了倒也是无用，我那段日子里拼了命的查阅医书，可就是没找到能治好我自己的办法，想来这应该就是命了。”王禅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到了嘴角边又被咽了回去，王诩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神中流露出不甘的神色继续道:“我自幼时便进了这灵木山，从小立志踏遍山河，在这世上扬名立万，本以为走上一条通往梦想的康庄大道，可惜造化弄人。”他看了王禅一眼继续说道:“禅兄弟，等你的伤好了我的时辰差不多也就到了，你要是有心帮我扬名立万的心愿就由你来替我完成吧！”

        王禅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觉得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意，他与王诩不过相识月余，在他的尽心照料下王禅的伤才能好得这样快，这人对自己便如同亲兄弟一般，听了这个消息他也不由得感伤起来。他眼眶微红对王诩说道:“诩兄弟，以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也不必再跟我见外，只是我修武资质太差，扬名立万对我来说太难了些，你以后再想到些什么便跟我说就是了。”

        王诩看王禅这样说反而笑道:“哈哈，禅兄弟也不必为我担心些什么，我命如此早就看开了，活好剩下的每一天才是正经。”王禅看他如此豁达，心中也是舒畅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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