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次相见
气氛因邱泽的一句话而略显尴尬。幸好服务员轻敲纸门，进来上菜。
“来，尝尝。这里的生鱼片都是最新鲜的。”邱泽介绍。
林青青夹了一片金枪鱼片，稍稍沾料吃了。对生鱼片，林青青一向吃不出什么门道，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赞许。
她的举动并没有逃过邱泽的目光，他问：“有喜欢的日料吗？”
林青青沉吟了一下：“可以要一份纳豆一点点米饭吗？”
邱泽笑着拍拍手叫进服务员要了纳豆和米饭。“口味有点特别呦，多数国人吃不惯纳豆的怪味。”
青青回答：“去日本旅行的时候，每天旱餐都有，旅店老板娘大力推荐，教了吃法，刚吃确实有点自虐的意思，吃过以后却很舒服，身体好像会轻快，感觉还不错。”
“纳豆遇到知音了。”他发自内心开心。
不知不觉两人已喝光了一瓶青酒，邱泽询问能不能再开一瓶。青青摇头：“酒至微薰，花看半开，便是佳境。你若还想喝，就要独饮。”
邱泽笑了：“这么说来，我再要一札啤酒，因为我还未臻佳境。”要来啤酒，邱泽给林青青倒了一口杯，青青也不拒绝，小口啜着陪邱泽慢慢喝。
青青琢磨不透他的职业，像医生，像教师，像律师，像公务员，又都不十分像。但可以确定是社会上层人士，目光举止仪表都不俗。她好奇的问：“您怎么会做急救？”
当她目光流转，他知道她在研究他。原来是想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他卖了个关子，反问：“我不像医生？”
青青摇摇头：“身上没有消毒液味儿。”
“哈哈，看来以后要喷点消毒液了。”
他不愿意说，青青便不再问了。
他们从日料店出来，邱泽抬腕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将近午夜。喧嚣的城市已安静下来，大街空旷，汽车偶尔疾驰而过，更衬托出夜的空寂。
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但泰然自若的行为举止又不是那个年纪能有的，邱泽好奇的想知道关于她的更多。
林青青指着前面一片住宅告诉邱泽自己住在那里，很近不用送，邱泽执意要送，他说：“已经这么晚了，你先生不会生气吧？”
林青青原本清亮的目光瞬间黯淡，回答说：“不会的。”
不是还没有结婚或者没有先生，那就是说有先生。不知为何，邱泽微微有些失望。
在小区门口，林青青向邱泽道谢：“今天很愉快，今晩吃得很好。谢谢。那，再见。”然后挥挥手，转身进了小区，回头看看，邱泽仍然双手插在衣兜站在那里，林青青再次挥手。
要离开的时候，邱泽忽然意识到，他没有留下林青青的联系方式，他强烈的体会到不愿意从此和她没有联系。他站在那里犹豫，抬头看看小区，万家灯火，不知哪盏灯属于她。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早上，当林青青走进地铁站，邱泽一眼看见她，依然清新，在人流中那样鲜明。
林青青也看见了他，目光一顿后，脸上闪现莫大的欢喜，加快脚步迎向他。
“邱先生！好巧啊！”青青欢快地说。
“你的工作时间很弹性吗？记得那天你很早啊。”邱泽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那天？哦，那天有大型活动，需要早点到。”青青依然沉浸在再次遇见的欢欣里。
列车来了，他们上车。车上人多，他们挤在人群里，拉着车顶垂下的手环。
他依然整洁，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半大衣。胳膊抬起时衣服被拉扯得皱起。他一定很不舒服，青青想。忍了忍，她还是悄悄提醒：“把扣子都解开吧，那样舒服一点儿。”
他听话地抬起提着包的手解扣子。她伸手接过他的提包，让他放手去解。
他轻松了许多，青青满意的笑笑。
他掏出手机问她：“你的手机号码。”
她没有反应过来。他一本正经小声说：“要是有人送锦旗，我得通知你，分你一半。”
林青青笑不可抑，不就是要个电话号码么，还找了那么个“利欲熏心”的理由。把号码告诉他。
到了青青的车站，她挥挥手下了车。走出地铁站，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邱泽的声音传来：“是我。”
林青青开心地调侃：“锦旗这么快就送来了？”
“你这个小同志，做了一点点好事便念念不忘要表扬。”他带着会心的嘲笑做批评，接着说：“这是我的电话号。”
“收到。”
这一早两人都很开心。人海中偶然相遇的人们能互相给予开心并不容易，每天我们与多少人擦肩而过然后毫无所感淹没在人群中呢。
林青青没有去想为什么能在地铁站遇见邱泽，相遇那天他应该不是在那一站上的车。其实邱泽已经连续两天赶首班地铁，到了曙光道站下车等她，昨天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等到她，因为有事急着走了。今天坚持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等到她。
真担心再也见不到她。
邱泽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对女人坚持随缘原则，从不主动去搞什么邂逅艳遇。但见了林青青以后，他想再见到她。为了要到她的电话花了许多心思和功夫，竟然开心不已。
刻板生活因她而生动起来。
接下来的一天，他迟疑再三仍然在七点钟赶到了曙光道地铁站，只为再遇见她。
等到昨天见到她的时间，却还不见她出现。今天地铁里人不是很多，他不可能没有看见她，他掏出电话犹豫要不要打电话问她，她的上班时间怎能如此随意。看着手机屏幕却突然呆住，屏幕上显示，今天是星期六。大多数上班族今天应该不上班。
邱泽颓然地坐在了地铁里的长凳上出神。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闹出这么多可笑的事。有多久他的心没有如此蠢动。她是漂亮，但他见过比她年轻漂亮的太多了，他从不需要为女人屈尊俯就。她哪里吸引了他，让他像个毛头小伙儿似的躁动呢？不知道。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不该有这些举动了。况且那晚送她回家，他刻意问了她的先生，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有丈夫。
他悻悻地出了地铁来到霞光路的日料店。时间尚早，他独自坐在前厅吧台的凳子上。值班的店员不敢多问，悄悄给经理打了电话。不久经理刘振赶来。见邱泽面色不善，小声问他：“哥，怎么了？”
“给那老几位打电话吧，晚上集合。”邱泽说。
刘振右手在额角碰碰应了声：“是。这会儿您想吃点儿什么？”
“随便吧。”
刘振麻利的进了厨房，不一会给他用托盘端出一碟煎秋刀鱼，一碟拌海带，一碟时蔬沙拉，两个煮蛋，一碗味增汤，一碗米饭。然后自己端了一碗饭一碗汤坐在邱泽对面。邱泽忽然想起，说：“来点纳豆。”
刘振纳罕了一下：“您不是不喜欢么？”
“有人夸说好吃。”
“谁啊？”刘振随口问，谁这么大力量能影响到哥的食欲。
邱泽不语。
刘振起身拿了纳豆来，忽然想起，问：“前两天来的那个姑娘？”
邱泽敷衍地微微点头。
“哥，那个姑娘看着挺清爽的。”
邱泽低头吃饭。
气氛有点微妙，刘振认真看了眼邱泽，问：“您看上她了？”
邱泽没有回答。
“不好办？”刘振停下吃饭认真起来。
“办什么办，就见过两面。”邱泽有点落寞，不耐烦道。
刘振放下碗，“哥你这是真上心了？说说，怎么回事？”
“就地铁里偶遇过两次上什么心。”邱泽很少说女人的事，哪怕是跟出生入死的弟兄，今天一早上的郁闷却希望得到宣泄。
“地铁？您坐地铁了？为啥？”刘振大惊。
“小宋老婆生孩子，我一时兴起就坐了趟地铁。”
刘振有些激动起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连这点事秘书室都安排不好？乔达干嘛吃的！那也是，您吱一声呀，我给您开几天车，您这是何苦！”
“你瞎起什么哄，说什么又扯哪儿了。”邱泽不满他把话题扯远。
刘振楞了一秒：“哦，说那个姑娘呢。她不知道您是谁啊？”
“她知道我名字。”
“您没递个名片？”刘振想，您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说个名字就人人都知道你是谁。
按照一般商务礼节，他应该在初次见面就给她递个名片，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她只是陌生人，也许他就是想看看她怎么看待邱泽这个素人。
邱泽不满地瞟一眼刘振：“怎么，你的意思没有那些头衔，我这个人就没有什么魅力？”
“诶呦我的哥哥，您要是没有魅力别人就都是粪土，您这相貌这气派这德行，默然而喻，未施而亲，不怒自威。”刘振拍了一串彩虹马屁。
邱泽一笑：“哼，这两句你倒是背得熟。”
“那当然，大维给我讲过，我觉得说的准确，就记住了。”刘振得意的解释，又问：“那姑娘是干什么的？”
“没问。”
“那天晚上您可和她呆到挺晚的，怎么没拿下？”
“我为什么要拿下人家，啊？你眼里我成什么人了。”邱泽不高兴了。
刘振慌得双手乱摇：“不是啊，您这星期天都没个一起吃饭的人，做弟弟的这不是心疼么。”
邱泽皱起眉：“你不是人？怎么着，嫌我打扰你和老婆的美好周末了？”
如果不来刘振的店，自己会去公司，去健身房，去桥牌俱乐部，能去的地方多了。但尽管自己并不觉得，从别人嘴里说出自己的处境还真是有点凄凉的况味。
饭毕，刘振送他去了公司，说好下午再来接他。
晚上几个老朋友在日料店聚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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