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接触外界

罗刚明白了，女儿在发现在思辨，他点头：“是，时至今日，我们对男孩和女孩的教养方式还是如此不同，但其中不得已的地方你理解吗？”

林青青目光变得复杂，有些无奈有些不甘还有些跃跃欲试。罗刚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女儿在长大，做父母的该如何陪伴她茁壮成长，他们会变成她的助力还是阻力呢？

    接下来的寒假里，安若兰过得提心吊胆。王赫生日宴后过了两天，雷佳音和程子惠来了，三个女孩相约出去理发，回来的时候，罗刚和安若兰看着青青目瞪口呆。林青青剪去了一头及肩长发，理成了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比有的男孩的发型还要短的短发。如果不是太过白皙细腻的皮肤和纤长柔美的颈项，她那两道英气的黑眉和英挺的鼻梁还真有些令人难辨雌雄，让人想起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

林青青对安若兰惊讶的抱怨担忧报以调皮的一笑，反问：“不好看吗？”

    安若兰一呆。太好看了。或许太好看才是问题所在。她一直要求女儿不许打扮，不要太显眼，免得生是非。

罗刚回想日前的深谈，难道女儿还在执着世人对男孩与女孩的差别对待？竟令她产生了效仿男孩的念头？还是如此幼稚的效仿？

罗刚定了定神，顾左右而言他：“呦，我女儿原来个子这么高啊。”

“爸，您没吓一跳？”

“吓了一跳。”

“您没什么想说的？”

“还没想好。什么发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不符合约定俗成要求的发型背后是什么心理动机。”

罗刚心里有些没底，难道女儿进入青春期了？要开始叛逆了？于是决定开诚布公，实话实说。

青青回自己屋子换了居家服出来，凑在厨房，帮罗刚剥葱剥蒜，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是我想多跟男生接触，这样的形象是不是方便多了？”

罗刚一怔：“怎么多接触？”

“一起玩儿，一起学习。”林青青回答。

不征求意见不商量，就是自己决定了的笃定。罗刚觉察出女儿一夜之间的语气变化，明白大概真的是青春期来临了。

“你这个形象呢，说实话对你混迹男生中间应该帮助不大。”罗刚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实话实说。

“哦，怎么呢？”林青青睁大眼睛。

“太好看了呀。”罗刚坦然回答。

林青青急忙又跑进卫生间去照了照镜子，又出来站在厨房门口：“比长头发还是能好一点吧。”

罗刚打算直击核心问题：“外形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想了解男生的世界、了解男生看世界的方式不是么？”

青青点点头。

“爸爸就只能给你两点建议，怎么做还得你自己把握。第一点，先择后交。选那些积极健康向上的人做朋友；第二点，尊重规则。毕竟男女天生有别，守好规则才能守好友谊。Do  you  know?”罗刚非常严肃但语气平和。

青青郑重点头。

    午饭后，林青青打算带着弟弟下楼去踢会儿球。姐弟俩在楼道门口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王赫。王赫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林青青的脸，就往自己家走去，却在经过她们以后猛地停下回过头来，他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那是林青青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林青青带着调皮的浅笑，站在那里俏生生看着他。他目光讶异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摇着头笑了。短发的林青青太美了，精致的脸庞象一轮穿出林梢的明月，完美静谧地挂在晴朗夜空，月华照亮周边的一切。王赫看他们抱着球，便弯腰抱起青青的弟弟罗荣添，捏了捏他的小脸儿，说：“小小罗，哥哥带你玩儿去？”

小罗荣添高兴地点点头。

三个人在球场上玩儿了一会儿。青青累了，坐在场边的台阶上。

王赫带着罗荣添玩着，不时看向她，一会儿皱皱眉，一会儿微微笑，一会儿又轻轻摇头。青青能想象他回顾起她过去的样子，两相对照差距太大，估计一时接受不了。当王赫再看过来，青青抬起手帅气地虚掠了一下额发，摆出一副“傲娇帅呆”的姿势。王赫看着她哈哈大笑，目光有点难以再移开。

    林青青加入了王赫和她的朋友们，他们经过最初的惊愕，欣然接纳了她。她尽量穿得中性，骑车跟着他们这里那里驰骋。林青青看上去纤弱，却从来不用男生们特意照顾，车骑得好，很有耐力。她个子高，留了短发，混杂在男生中间，不细看根本不显眼。她不多言、不拾语、不矫情，男生们开个玩笑说个黄段子，她听懂了就跟着笑，听不懂也不装懂也不深问，懵懵的低头在那儿琢磨。远足的时候，她背着大背包，里面装着饼干、巧克力、碘酒、纱布、气门芯、小气筒、塑料水杯，车筐里装着一大塑料壶甘草和金银花泡的饮料水，随时为大家提供补给，令男生们觉得自己的队伍带着战地医生，说不出的开心，把她当成了不可或缺的固定成员。

    从正月初一开始，林青青跟着他们挨家给老师们拜年，他们也跟着她去陈清莲老师家拜年。陈老师看着林青青变得如此开朗很高兴，但又很担心，拉她进厨房，边切着水果边低声叮嘱她不能早恋，注意安全，不能耽误学习等等。林青青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了老师，脸贴着她的脸。仅仅过了四年的时光，林青青的身高已经比老师高出了多半头，原来老师身高不高啊，可老师在她心里一直那么高大那么可依靠。她把爸爸先择后交和尊重规则的要求告诉老师，告诉老师可以对她放心。

    晚上回到家里，林青青把一天的行程细细的向父母汇报，她唧唧咯咯说着：“原来咱们云城这么大呀，老城那边好多名字特别有意思的小街小巷，“杀猪巷”“葫芦肚”“福寿庵”“王驾后”，真应该考证考证这些名字的来历，肯定有故事。”她咯咯笑着继续说：“妈妈，那边全都是百年以上的老街道老宅院，什么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虽然破旧了，但还保留着一些。虽然有些高墙的墙砖都被风雨剥蚀得斑驳破败，但还是能看出过去的恢弘。老宅的门大都还保存完整，砖结构的、木结构的，建筑结构极其复杂，有兽脊兽头，有的门口两侧还蹲着小狮子，有的还保留着石鼓、上马石。我能估计有一种叫垂花门，其他的叫不上名字。还有一个门是在一面高高的墙上开了个小门，然后在门顶的墙面上安了个极繁复华丽的门楼，不知道怎么粘上去的，百年过去还没掉下来。唉，古人活得那叫一个讲究啊！”

罗刚和安若兰听得饶有兴致，都被她这句感叹逗得大笑起来。

再一天，林青青和王赫他们去了附近农村的同学家，在广阔天地里跑了一天，一回家就嚷嚷着饿。王赫回家看看，家里没人，就跑到楼上罗家来。罗刚赶紧留他一起吃饭，忙着给他们热菜下饺子。

安若兰带着小儿子坐到餐桌边来，林青青从包里拿出四个糖葫芦，递了一支给弟弟又递了一支给妈妈，说：“妈妈，你尝尝这糖葫芦，是从做糖葫芦的人家买的，我亲眼看着做的。”

罗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你们今天去的哪个村儿来着？”

王赫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回答：“杨家庄。”

林青青把一杯茶递给王赫，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两口，然后拿了一支糖葫芦走进厨房送到罗刚嘴边：“爸，尝尝。”罗刚两手正忙，就着青青手里咬下一颗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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