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淮雏妓
这秦淮河畔的舞榭歌台真是令众多觅艳者心驰神往啊!酉末便华灯结彩,映灿秦淮河,妓坊里的花红柳绿一个个地打扮地都花枝招展,使尽本事揽客。现七月,下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江苏安微的秀才们都要到秦淮河畔的江南贡院考举人。
步孤辰、萧廷悦和陆文栩又被派来妓坊蹲点,众人眼里的好差事,公费风流。三人走上武宁桥,那桥对面走来不是女扮男装的凝浠是谁啊,她还带了个随从。
步孤辰脸顿时红了,好生尴尬的样子,生怕凝浠误会他来青楼召妓吧!
“凝浠你来这?”萧廷悦也认出了凝浠。
凝浠定睛一看是步孤辰,陆文栩和萧廷悦,他们手摇纸扇,头带飘巾帽,身着澜衫,整一个书生模样,没有穿公服,差点没认出来!
凝浠转头一想,来青楼这种地方当然要打扮得风流倜傥一点呀,再看看自己,也似这般男扮女装的,呵!
“步大人,陆大人,萧大人——”凝浠向三人问好。
“凝浠你——”陆文栩看着凝浠脸上贴的那胡子好是搞笑。
凝浠摸了摸自己的假八字胡,笑道“各位大人好啊,阿东把箱子拿过来。”
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给陆文栩,道“这是我们庆容堂的檀口脂,抹上似胭脂轻染特显年少,来,给你拿去送美人,博得美人欢心!”
接着她又取出一小盒子,递给萧廷悦,道“这是我们庆容堂的青雀黛砚,描上眉峰墨色中微显绿痕,更显美人顾盼生辉,我见尤怜啊!包你的美人满意!”
“还有步大人,这是我们庆容堂的兮香,香囊选料龙涎,配腰上,香四溢;香糖取料百草,放一粒放嘴里,包美人待你十分温柔,嘻!”
“这,我们——”步孤辰吞吞吐吐。
“唉,谢过凝浠——”萧廷悦抢话道!
“不谢,不谢,记得说是我们庆容堂的哦!”凝浠拜拜手转身走了!
“唉,等等,凝浠你住哪里?”步孤辰想起要问练美娘长相,当下又不方便。
“庆容堂啊——有时间欢迎光临!”
兰门在两京都有五谷米粮铺,有胭脂水粉铺,有布帛庄。凝浠这会在胭脂水粉铺里忙活,兰门的水粉铺叫‘庆容堂’。
“大掌柜,你真是神仙啊,都亏你叫我们早备货,往年六七月天气炎热,胭脂水粉很难卖的,今年真特别好卖,这两个月卖得比得去年一年的量。”南京庆容堂的小掌柜雀枝对凝浠道,铺里的人一般称凝浠为大掌柜,不称掌门。
“八月就要进行三年一次的乡试了,这两个月江南的秀才们陆陆续续都会到这金陵城中来了,大都都会靠近着这江南贡院住,这秦淮河上的百间妓坊的失足女子还不卯足劲打扮啊!她们洗掉的胭脂水粉,哪还有什么国色天香,不都凡人之姿;两万江南秀才中,穷书生是很少的,家里没有几斗米,谁能长途跋涉考科举,睡草地吃树皮啊?你想啊,这些妓坊的失足女子不趁此机会找个自诩风流的‘名士’尽早从良,错过了要等三年!”凝浠对底下人道!
步孤辰从妓院收工,已是亥正;他回家途径庆容堂,看里面还亮着灯,想起要询问练美娘长相;于是前去敲门!
……
“凝浠——”
“步大人,请进请进——”
“想买点什么——”
“我不买东西,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啊?”
“你还记得练美娘的模样吗?”
“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她蒙着面纱。”
“哦,那没事——你忙吧!”
“现在都亥时了,我们要打烊了,步大人这么晚了不休息吗?”
“正要回去休息,再见!”
“再见——”凝浠想着这当官也不容易,天天忙活的这么晚。
有几个妓坊的老鸨们欠了庆容堂的钱,凝浠着磨着去找老鸨们说道说道,虽然也不指望能没马上拿到多少钱。谁知刚进娇莺馆又遇到锦衣卫三人“陆大人,步大人,萧大人,你们又……”
“这个,唉,最近约了诗酒朋友在此聚聚,聚聚——”萧廷悦道。
“唉,这喝花酒吧,偶尔一两次吧,权当消遣,但是次数不要太频繁;我师姐常跟我说,招妓的男人要不得,因为精不足者思淫。你们去找大夫看一下,调一下精气神,别老寻花问柳的,要就正儿八经娶个媳妇——”
“是,是,凝浠姑娘所言极是,我们以后,少来少来——”萧廷悦最是滑头都答应得好好的。“没什么事,凝浠你去忙吧,我们要去跟朋友会面了。”
“等等——你们把手伸出来。”凝浠道。
“干吗?”陆文栩问。
“伸出来,下个月对岸的贡院就要举行乡试了,两万秀才涌进秦淮河畔,也不是个个都是洁身自好的,人多就怕鱼龙混杂,就怕有一些不好的病气,到处传播,这是防治花柳之类病症的药丸子,你们吃几颗吧,每次三颗,每天早晚两次!”凝浠边给他们倒药边说到。
收下药,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啥好,萧廷悦开口讲了“谢谢——”
凝浠走远后,萧廷悦感叹道“凝浠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啊!”步孤辰听此言用余光轻轻扫了萧廷悦一眼,便低头若有所思!
萧廷悦三人分别在河畔三座最高妓楼的最高层呆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还不时套问□□们所知所悉,想着能不能问出一点什么关于练美娘的话来。三人从下午申时蹲点到亥末也没问到啥听到啥,正准备收工。
“啊——”一声惨叫从河中一艏彩舫传出,接着又传出几声惊恐的尖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一身鲜血从彩舫走跑出到船头看看河水便驻足了。
萧廷悦迅速从楼上纵身跳下,跃到彩舫上,萧廷悦所在妓坊离出事彩舫最近;陆文栩也闻声赶来!
他们拂开映帘走进船仓,见到榻边上在一倒在血泊中的青年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瘫倒在地惊魂未定的十七八岁的梳着双鸭髻的女子,想是这青年男子的丫鬟;萧廷悦出示牙牌道“锦衣卫——”便凑上去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转身对陆文栩道“已经没了!”
“她,她,她杀了我家公子——”丫鬟指前着船头的小女孩惊恐道!
站在船头的小女孩两手搓着衣角,嘴唇紧抿!
萧廷悦和陆文栩走上前向小女孩问“可有此事?”
小女孩也不回答,也就撮着衣角,嘴唇发白,萧廷悦和陆文栩相互使个了眼神,暗示上前制住小女孩!
“嘣砰——”彩舫被炸了,炸在船尾,船顿时四分裂,下部船体的石料也炸起来了些许,砸向了其它的彩舫。
萧廷悦和陆文栩措不及防掉进河里,步孤辰闻声赶来,站在武宁桥上扫视河中,只见得船体一遍狼藉,残体飘在秦淮河上!
步孤辰忽然定睛,直盯河里,河里是一条红色的水蛇吗?只见水蛇迅速地穿过武宁桥,直直往下游游去,片刻游没了踪影!
萧廷悦和陆文栩游上岸,萧廷悦被飞出的船板轻轻刮伤的,没有大事,但发现那名雏妓不知所踪,想是掉进河里了也没见扑腾啊。
不到两刻钟,何仲贤带队来了,跟着来的是南京户部除萧廷悦父亲外的另一待郎,姓王。死的是南京户部王侍郎的外甥,王待郎妹妹嫁在安微,这不外甥赶考了,这赶考还带丫环,不知有多风流。
那名十一岁的雏妓出自娇莺馆,锦衣卫们在盘问娇莺馆的老鸨,
“玉娥几岁?”何仲贤问?
老鸨答“虚长十二——”十二岁接客,何仲贤眉头一皱,因为他的女儿也刚十二岁,还是撒娇的年龄。
“籍贯?”
“我不知她哪里人啊,我也是从卢州一牙子那把她买来的!”
“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十二月吧?”
“她可有特别的相好——”
“她,她是雏——”
“什么?”
“她才十二啊,有些王孙公子,他就好这一口——”王侍郎听了眉头一怒!
“玉娥行凶,行事恶劣,匕首从哪里来的?”
“这我哪知道啊?”
“她在这可有亲朋好友?”
“她在今晚之前都没出过闺房,我这是一直把她养在深闺呢!”
“把她买来养着,不接客?”
“唉哟,大人啊,谁都知道下个月这些个王孙公子的要来河对面考举人啊,这秦淮河畔哪家妈妈没养着十个八个雏,多的是自诩风流多情的公子给得起价,指名要雏的!”
“那她的闺房在哪?”
“在鲖鱼巷初芽宛——”
“不在你们楼里吗?”
“她又没接客,这秦淮河岸寸土寸金啊!”
锦衣卫等人依着老鸨所指在鲖鱼巷初芽宛找到雏妓们的住所。屋子里有七八个都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睡在同一个坑上,被一个老妓带着,身上没一件像样的衣服,屋里放着一些吹拉弹唱用的老旧器具,放着一些粗制的胭脂水粉。
这个老鸨真的是,干的就不是人事,这些小姑娘最小的看起来才十岁左可,把她们养净就接客,这说的是人话吗?
官兵们把老妓和小姑娘赶起床,官兵们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什么!
“这没有发现有任何可藏匿火药的地方。”步孤辰道。
“当时并没有任何人往彩舫里扔火药,火药是在船底爆炸的,所以此火药应是水底雷一类的(水底雷,用大木作箱,油灰粘缝,内宿火,上用绳绊,下用三铁锚坠之。)”陆文栩道。
“如果是水底雷,得有人在岸上拉动绳绊,牵动其机,发铳才会爆炸,我和文栩,这两晚一直潜伏这附近,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萧廷悦道。
“如果人在水里作案呢?”何仲贤问。
……
何仲贤差人把娇莺馆封了,但一连两日都没查到什么,一边是张大公子失踪案,一边是户部侍郎外甥损身案,这何大人头也是大!
南京镇抚司里何仲贤正头大那,一衙役进堂来报
“大人,秦淮河那里又炸了两间彩舫——”
何仲贤一听更是惶恐,这不会又伤了哪家大公子了吧,火速赶往事发点。
死者一是苏州来的一秀才,据他同伴所言,秀才家是开小染坊的,并不大富大贵之人;死者二是松江府来的,家中同样是小本买卖;何仲贤松了口气,就怕这些死者家属闹啊,但苏州和松江府离南京都有距离。何大人还有时间破案。
何仲贤又赶忙召集属下探讨案情!
“这三起彩舫被炸案,死者间没有半点联系,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招雏妓,后被雏妓刺死;这些雏妓的共同特点就是不知哪来的匕首,他们没有钱,没有办法买,定是有人偷塞给他们的!”何仲贤道。
“第二,怂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杀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唆使的过程肯定不一天两天!”陆文栩道,“也有可能用祝由(催眠)”
“第三,同样的,都是杀了人之后小女孩不知所踪。我们在加派了很多人手在妓坊间守着了,虽说不一定是插翅难飞,但也很难逃脱我们的视线!除非像孤辰说的,从水里逃走,那这潜水里得功夫十分了得啊,这些小女孩也不全都是江南人,不一定都会水的!”萧廷悦道。
“第四,这些□□从哪里来的,金陵火药厂并没有发现失窃,如从城外进来,也很难不被发现啊!”步孤辰道。
“第五,这两天我严防进出妓坊的人,没有发现有人拿来可疑物品,除非□□本就在妓坊里!”何仲贤道。
“不是在妓妨里,应该是一直在水里,所有的妓坊我们都搜了一遍了,应是没有,若真是用的□□,本身装□□的箱子就是防水的——”陆文栩道。
何仲贤思索了一会开始部署下属办事。
“廷悦,立即带人排查所有在秦淮河里的彩舫船底,看看有没有可疑物品,孤辰、文栩,马上带人到各妓坊找那些老鸨,让她们把所有的雏妓交出来,有可能这些雏妓的思想被人控制了。”
“遵命——”众人领命退出开始着手办事。
亥时了,怎么街上还这般吵闹啊!
凝浠和伙计一起走出铺外,只见后面一群糙汉拿着棒棰追着两个十岁左右头发蓬乱的小姑娘!
这一茬跑过了,半刻钟后又出现了几个头发蓬乱的小姑娘被几个糙汉追,接连着出现了好几波这样的情景,现在是亥时了,这些小姑娘去哪里?
接着还出现了几茬的官兵,来来往往的,这发生了什么事?
“这最近不是要进行乡试了吗?估计城里在驱赶流民吧,怕流民闹事——”底下小掌柜雀枝分析道。
“能闹事的流民应该不是只有小姑娘,小姑娘能闹什么事!”凝浠底下的小厮善铭道。
“谁知道呢?”雀枝道。
“关门吧,夜了——”凝浠吩咐。
“咚咚咚——”有人敲开了庆容堂的门!
小厮把门开了,进来了一群官兵,官兵问道有没有长得标志的小姑娘投宿或问路,凝浠道,没有,但官兵仍要搜查!
凝浠告诉官兵。庆容堂的原料都很贵,请官兵们悠着点!
其中一个官兵听了极生气,说凝浠防碍公务,凝浠当捏碎一棵珍珠粉放进茶杯里请官兵们饮茶,官兵看了知凝浠是个历害的角便不再多叨扰了,走了!
“这一整条街都搜查了吗?”陆文栩问底下官兵。
“搜了,没找到——”
“不可能啊,这街头街尾我们都守得这般严——”萧廷悦道
“有,有一家,没搜得太仔细——”
后院似有什么声响,凝浠到后院瞧着了。从香料原材堆里揪出两个小姑娘,凝浠仔细端倪了一会这两小姑娘,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很标志,头发蓬乱,脚都跑得磨破了,嘴唇干裂发白。以凝浠的武功,家里有什么动静是绝对逃不出凝浠的耳朵的,可能刚才到门外瞧热闹去了,就没有注意到!
“你们是谁?”凝浠问。
“我们,我们是乡下人——”其中一个小女孩战战兢兢地说到。
“刚才的官兵可是要找你们?”
“他,他们要把我们送回妓院去,我们不要去,那里好恐怖啊!”另一个小女孩垂头道!
凝浠心想什么时候娼妓逃走官兵会管了?在那些人眼里都不把□□当人的,都说□□是下九流!
“你们还这么小啊,送回妓院?”凝浠疑惑。
“是真的——”那小女孩都要抹眼泪了。
“这些老鸨们真的是,娃娃们还这么小,怎么下的手;我听说了他们都会从不知几远的地方买些雏妓,养个半年就卖,有些嫖客自诩高人一等,要干净的,要雏妓,雏妓的价特别高,长得好的,嫖客间还竟价去嫖呢!”
“这些个臭男人,本身就污糟得很,还要干净的!”凝浠有点生气!
“我们的好些姐妹都被他们虐待地不成人样了!”其中一个小女孩开始抹眼泪,呜呜地哭起来!
“好了,你们吃饭了吗?”凝浠问。
“没有——”小女孩们哭个不停!
“雀枝,你小时候的衣鞋还有没有,拿出来给这两小女孩换一换,梳洗一下——善铭你去弄点饭来给这两个小女孩吃!”
“没有了,我也是十二岁才被卖到南京的,我那时的衣服已近成人了——”雀枝道。
“我的还有,我打小跟着花叔捣药,就是小男孩的!”善铭道。
“小男孩的更好,去拿吧,雀枝你去准备吃的!”
两个小女孩像许多餐没有吃一般,狼吞虎咽地吃,凝浠见她们吃得差不多了便问,“吃好了吗?”
“好了——”小女孩回答。
“你们能吃苦吗?”凝浠再问。
“能——”另一小女孩回答得铿锵有力。
“好,等一下姑姑趁夜送你们出城去,去乡下,去给人家剥蚕抽丝,你们可愿意?”凝浠再问
“愿意——”
“我们叫你姐姐吧,姐姐你还好年轻!”
“姑姑已经有徒弟了,跟你们不是一辈人,叫姑姑吧!”
在庆容堂门口,步孤辰他们远远地看着凝浠将两小女孩塞上马车,马车往与官兵们相反的方向驶,官兵们马上冲上前去。
凝浠抽出修魅,拦下步孤辰他们三人!
“凝浠,你不可以放她们走——”
“我的修魅本便是修理这世间万千魑魅魍魉的,修魅出鞘,鬼神尽吊!——”说着凝浠舞了一团剑花!
看凝浠不肯让步,步孤辰等人急了。
“凝浠,她们可能跟秦淮河的□□案相关,人命关天,我们打你不过,求凝浠放过!”
https://www.lingdianksw8.cc/69462/69462019/6667361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