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不习惯（1）
按照计划，佳时二号就回国了，孟旅也没什么兴致继续待在纽约，二号就回到加城。回到家，发现年轻的小刘夫妇也到加城。中国不太看重元旦的节日，他们去年回来探望的时间是新春。
不过她回到家的时候两人外出了，只有老夫妇两人在家，他们两个明显都不怎么高兴。
孟旅说：“昨天过得怎么样？”
老太太笑着说：“很好呢，和几个朋友一起吃了饭。纽约好玩吗？”
孟旅从冰箱里拿出一支矿泉水坐到了沙发上，电视上放着一档脱口秀，老夫妇两个都不喜欢看脱口秀，他们心不在焉，没有在看电视。
“纽约很繁华，我还给你们买了礼物。”孟旅喝了一口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起身往楼上走去，过了两分钟，她手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下来了。
她坐着从袋子里拿出盒子，取下盒盖，里面是一条底子是紫色绣着双面的繁密牡丹的绸缎披肩，另一份是一个绸缎的男士领巾。
她抖开披肩，披在了老太太身上，一双手灵活地绕着叠着，然后端详着老太太。老爷爷扶了扶眼镜，说：“小旅的眼光很好呀。”
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是皮肤还是很白，有一点点发福，披肩很贵气，显得她更端庄了。
“胡闹，你一个学生哪里来钱。”老太太嗔怪着，但是手摸上了披肩，“你去中国城买的吗？”
“是辛先生的朋友的店铺的，专从杭州定制的。”孟旅说，“是从家乡来的呢。”
老太太的神色有一些动容，垂头抚摸着那一条披肩。
等到晚上她就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这么难过了。
用晚饭的时候小刘夫妇回来了，朝孟旅打了招呼，洗了手，小刘先生直接坐在餐桌的上首，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的。他说：“吃完饭我和小惠就回去。”
老太太并不惊讶，只说：“哦，要我给你收拾点什么带回去吗？我上一次买了一些蘑菇，煮鸡汤很好喝。”
小刘先生说：“谁带着一点东西跑来跑去，麻烦，不要收了，我要吃什么会让保姆去买的。”
老太太不再出声。
小刘先生接着说：“我早上跟你说的让你别老想着回国了，你可别再惦记这事了。你们身体都不好，受不住长途旅行，要是出什么事情就麻烦了。我跟小惠都要上班，分不出时间照顾你们。不管怎么说，你说我不孝顺也好，你们的身体最重要。”
桌上一阵静默，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孟旅的心里一阵发闷，可是她却不能够有什么立场，也负不起说的轻松的责任。无论谁看来，小刘先生和老刘夫妇才是一家人，他的话尽管伤害了老刘太太，却不缺乏关切的心和逻辑。
“明天老地方来讨论吧。”晚上的时候，收到辛彻的短信。
辛彻居然也从纽约回来了。
“不是还在过新年吗？”
“我闲得慌。”
一个有那么多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消遣时间的办法呢。孟旅心里闷闷的，思考着怎么处理那个胸针。
第二天，在学校前面的咖啡厅，她看到了辛彻的车停在旁边，人还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开着，他的侧脸优雅的线条完全向外面敞开。
他也注意到了车窗外的目光，侧过脸来，看见她俯着身子看向他，头发垂在肩膀上。她的眼睛总是很透亮。这时候他总觉得内心砰然。
他说：“上车吧。”
她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带进来一股冷冷的香气。
她问：“这是要去哪里？”
辛彻回答：“去我们新的办公地点。”
孟旅注意到辛彻的语气不像在纽约的时候那么疏离和生硬了。辛彻向来是个温和的人，无论对谁都是相当轻声细语，很少露出别的什么情绪。孟旅始终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的脾气。
“等一下我们的新成员。”孟旅说。
项目工作量很大，需要招募新的成员，人数一多，他们以后就再不能蹭咖啡厅了。学期结束的时候她曾向学校申请一间小教室，但是被拒绝了。
看起来他很轻松地就解决了她的困境。孟旅发现辛彻出现以后，她很多时候都要依赖他。她
感到一丝沮丧，但是孟旅马上把这丝失意驱除了。
过了一会，黛儿出现了。她就是孟旅邀请的同伴，她坐在后座上，跟两个人打了招呼。她显得有些烦恼，抓抓头发，看着手机，说：“我联系了一些低年级的同学，问他们要不要做志愿者。他们说自己想再看看。”
“那就是不来的意思吧？”孟旅说。
“他们听说卫也参加了这次比赛，想进入他的小组里。”
“没有别的学生了吗？卫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我只认识这几个比较优秀的。不止卫呢，参赛的人多得很。他们也更希望去到研究生的小组里。”
“卫也是比较有声望的。我们再问一下其他人吧，不行的话去他们上课的课室问一下，每个人的课题都不一样，可能就有感兴趣的师弟师妹呢。”
“我全听你的。”黛儿摇摇头，一脸忧愁。
说话间到了一栋小楼前，这是辛彻哥哥的财产。现在借给了辛彻暂居。在小楼的一层，收拾出了两个房间，一个是给辛彻工作用的，另一个是给孟旅他们的工作用的。辛彻给她们两个冲了咖啡，看到她们颇闲适地坐在窗前的长条木桌前，马修也陪在他们旁边，三个人在谈话。
马修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这个项目小组的成员之一。
他把咖啡放到两个女孩子的面前，马修大喊：“我的咖啡呢？”
辛彻说：“你没看到我只有两只手吗？”他说着，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马修说：“那也行，你也没有，很公平。”
聊了一会，四个人就分开工作了。两个女孩子讨论出可行的方案后，就低头分别坐起自己的工作了。
孟旅摸到自己的咖啡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她叫了一声黛儿：“我去倒一杯咖啡，你要吗？”
黛儿点点头把杯子递过去给她。
因为该国饮食烹饪不会有油烟，大多厨房都是开放式。辛彻家的厨房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干净得一层不染，想来他和他和哥哥都没有下厨的习惯。她正要拿起咖啡壶，从后面伸出来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水壶的手柄。孟旅侧过身子，肩膀挨到对方的胸膛，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辛彻往她放在流理台的杯子上倒咖啡。
“谢谢。”
“顺手而已，你连这也要感到不好意思吗？”他语气清冷。
孟旅低下眼睛，她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要总是想着和我划清界限。”辛彻往自己手上的杯子倒满咖啡，吧咖啡壶放回原位。
“我没有。”孟旅想要争辩，抬起头，发现辛彻就正对着自己，他很高，身影覆盖着她，使她感受到莫名的压迫。
“没有吗？”
一个向来绅士作风的人变得咄咄逼人，令孟旅感到无言，她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不太习惯，什么都有人帮我想好了、帮我做好了。你觉得这样的赠与很平常，但是对于我，不是。”
辛彻没有说话，孟旅不敢看着他，她的眼睛盯着地板，继续说：“请你原谅我。还有招募团员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希望你不要插手。”
过了一会，孟旅听到辛彻说：“好。”
声音很平和，和以往一样。他的影子晃了一晃，从她能感受的范围离开。过了一会，孟旅抬起头，发现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默默拿起那两个杯子，收起心中的郁闷和微微的心虚，朝房间走去。
https://www.lingdianksw8.cc/70/70702/203836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