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挑衅
“如何?你可愿意加入我执法堂?”齐冉虽是问道,然语气中有着难以忽略的笃定。
待阿蒙看向她时,她又掬起一泓笑容,明艳热烈如漫山枫叶,是如火般的热情,让人顿时好感倍增。
这一趟粗略地看下来,阿蒙也对于这所谓的执法堂有了几分了解。
执法堂,堂如其名,是由内门弟子组成,执掌宗门法度之地。
平日基本职责,便是巡视宗门,严查法度,对于违规者,视情况酌定惩戒。若有大奸大恶者,则会将其放入洗剑崖,一来可以用天雷淬炼肉身,二来,也可借淬体之痛作为惩罚,使受罚者知错能改。
除此之外,执法堂偶尔还会给堂下弟子分配任务,而这些任务多是外出剿灭妖魔,铲恶锄奸。
这也就是说,这里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是见过些血的,虽不至于到杀人如麻的程度,可也不会跟大多太虚弟子一般,如同养在温室内的娇弱花朵,甚至未曾领略过外界风雨,哪天若真要他们提刀砍人去,说不准还会两手颤颤,眼泪汪汪。
且这执法堂中的风气,与外界大为不同。
若说整个太虚便是醉心求仙问道,无欲无求的平和氛围,那么执法堂俨然是一朵璀璨夺目的奇葩。
自阿蒙跨入堂内,便有一股狂热求武,疯魔般的炽热气息。
这里的弟子,个个都可以说是埋头苦修的武痴弟子。
在这里,修士对于实力的推崇和力量的追求到达了极致。
但凡路上碰到几个人,莫不是潜心探讨术法,观其狂热的模样,恨不得一心三四用,一日十二个时辰,全拿来修行习武。
故而走在路上,若是放眼望去,大多弟子的修为都是远高于阿蒙,就连同她一般的练气五层也是少之又少。
思虑片刻后,阿蒙心中便已有了定论。
“好。”
她话音刚落,齐冉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便有一群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抬目向前看去,便看见乌泱泱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着阿蒙所在方向而来。
打首的是两个少年,年纪都不大,看样子,也不过比阿蒙大了一两岁,然而所释放的气息,却比她高深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你……是方朦?”少年时期的嗓音还带着些许沙哑,然而却有着生动的明朗,领头的那名少年开口问道,他一见到阿蒙,现实皱了皱眉,接着不禁带上些许诧异,“你的修为怎就那么点?”
少年模样虽好,这讲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了。
只是看他目露疑光,不似故意挑衅,又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做派,想必平日里多是没心没肺的做派,且他所言又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所以阿蒙便也不恼,只是一昧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似乎不将先前那些话放在心上。
当事者还未生气,一旁的齐冉听到这话后,就已是气得不行,一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不似先前笑语晏晏、好说话的模样,看其样子,恨不得将这搅事精给生吞活剥、大卸八块,才能稍稍慰藉心中愤愤。
这般看来,这“憎恶”是由来已久了。
少年双目澄澈,奈何看不清形势,仍是自顾自地讲道:“你不是亲传弟子吗?练气五层的亲传弟子,我可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
余下的一段话还未说出来,那旁边的少年,便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他只能硬生生将喉咙口的话,又咽回肚子里,自个儿去慢慢消化了。
只是被这一打断,他似有些不忿,不顾身边人拼命使得眼色,又道:“那个方.....方朦,我要与你一战!”
显然,在他的认知里,阿蒙还不够格去做亲传弟子,去成为这十余万太虚弟子中的强者。
阿蒙更不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喊一声“方师叔”。
“陆无名!你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方朦拜入太虚不到两月,你呢?出生时就在太虚了!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来?你有医堂长老当爷爷,从小吃丹药跟吃糖豆般,如今练气九层,也亏得你能说出要和阿蒙对决的话来?”
陆无名。
阿蒙细细咀嚼这名字,明明处于风暴中心,却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有些失笑。
碌碌无名。
这名字取得谦虚,可这人嘛,怎么看,都不似无名之辈。
齐冉所做执法堂大师姐多年,行事自然是公正严明,两碗水端平。
她那一番疾言厉色下来,乍一听是偏帮阿蒙,细听起来,也是合情合理,两不相帮。
况且陆无名与她相处多年,平日亲厚,这说起话来,自然没那么多顾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若真要是打起来,以陆无名那没脑子的个性,指不定一时收不住手,将阿蒙打出个什么好歹来。
到时候,打了小的,老的便来了。阿蒙头上那太上长老,可不是一介医堂长老所能对付的了的。
可惜,齐冉的苦心筹谋,陆无名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番话讲下来,他不仅没有打消念头,观其神情,反而愈发坚定,势在必行了。
他抿了抿唇,初现棱角的面容锋芒毕露,“我知道。但是......”
“知道?你懂个屁!”齐冉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白煞苦心,血气上涌、气急败坏间,不顾女儿姿态,有什么粗口,便爆什么粗口,似想要借这言辞之厉,来宣泄舒缓胸臆一二。
这或许才是齐冉的真面目。
看着周遭人习以为常的样子,阿蒙暗暗下了个结论。
没料到,这陆无名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向阿蒙挑战。
他不顾一边的齐冉,径直看向阿蒙,“身为亲传弟子,你理应来者不拒,接受挑战。”
这是哪门子的规定?
阿蒙可没听说过!
这陆无名自幼被他那个爷爷,千娇百宠,含在嘴上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加之他也确实有些天赋,故而在同年龄的一众内门弟子中,也确实是出类拔萃的。
少年气盛嘛,说话间难免带了些刺,也难怪他。
只是这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他说着,总有种盛气凌人、仗势欺人的感觉。
口舌之争是不可取的,阿蒙自问也懒得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挑眉间,正想应诺,便又见到另一番动静。
“无名.....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次出言的是他身侧的少年,他们年纪相仿,性格上却有着水与火的区别。
陆无名行事不加思考,如骄阳浇下的一团火,是万年寒冰也难以溶灭的热,他虽是不经意的靠近,却少不得刺痛他人,偏偏他自个儿还不觉得。
反之,身侧的那少年,行为举止都是点到即止,颇有风无涯之感,却又偏偏少了风无涯那种不与世俗折腰的傲气。
温润如美玉,用来形容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思谦,你嘴上这么说,心底定也是想着要和方朦比划,少在那给我装模作样了。”
话毕,他也不管姓秦的少年面上蔓延至耳廓的绯红,一甩手,便高昂着脑袋,一如斗胜的公鸡,道,“你敢还是不敢?”
这话,便是让阿蒙进退为难了,无论说与不说,都是阿蒙最先露了怯。
只是以此人不足二两的脑子,能想出话语中的弯弯绕绕才怪呢,他这话定又是无心之失。
阿蒙便也不管先前那个话头,从容道,“你要战,那便战。”
果然,她这一答应,先不提陆无名喜得快冲破发际线的眉毛,单是齐冉就向她投来不赞许的目光。
在她看来,阿蒙这是受了陆无名的激将法,中套了。
“不过是一场比试罢了,无所谓输赢。”她转身向齐冉道,只是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时半刻,倒让齐冉摸不准她的底细了。
待她再三确认阿蒙同意这场比试,并不是什么意气之争后,齐冉才半悬着心,勉强同意了这场比试。
只是她少不了私底下偷偷备好疗伤丹药,生怕出了什么好歹,到时候,还是她这个大师姐先抗锅。
陆无名她自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阿蒙。
二者的境界足足差了四阶,不提灵气的浑厚程度,单是以阅历术法而言,阿蒙就不可能胜过陆无名。
但愿那个混小子,能及时收手罢。
齐冉一面暗自祈祷,一面恨恨磨着后槽牙,只等着这场比试过后,好好“提点”这陆师弟一番。
至于怎么提点?
那还用说?
当然是用拳头来提点!
“我修为高于你,为保比试公平,我会只以练气五层的灵力对战的。”陆无名挥袖朗声道,少年清越的嗓音在旷地回荡,吸引了不少目光来。
这会子终于想起了君子风范?
阿蒙不咸不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请便。”
随他现在怎么说,打一场就是了。
却不想,阿蒙愈是风轻云淡,在陆无名看来,就是有意瞧不起自己。
骄纵的大孩子,哪里受过这般“气”?
原本因为阿蒙接受这挑战后,显露出几分喜色的眉目又沉寂下去,隐隐还可见怒色。
这少年的脸,比起六月的天,还要阴晴莫变。
短短一刻不到的时间,阿蒙便瞧见他喜了怒,怒了喜。
“那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齐冉站在二人中间,半是不情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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