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起回家（2）

　　听得沈黎的话，欧辰只感心口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那座公园，之所以叫街心公园，是因为它在所有街道的中心，也就是这座城市----新城的中心。
　　公园外围有一条围着它的环形路，由八个大路口，通往四面八方。
　　八大路口的主干道再连接各个街道的路口，不断交织，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城市线路图。
　　作为新城的中心，那里的街道十分繁华。
　　相互连通的路口、拐角、街道和巷口数不胜数，实现从街心公园可以去到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只要走错一个街口，离目的地相差十万八千里，是十分常见的。
　　就算是大人，也容易在那迷路。更何况是小小的陌菀呢。
　　当时的她，是如何找到回家的路的？！
　　一想到她只要走错一个路口或是拐角，就再也找不到家了，欧辰就无比心痛。
　　他似看到了那个在冬日的夜晚独自走在街头的女孩。
　　她心中惶恐不安却又强装镇定，一遍遍穿梭在街道里，寻着回家的路……
　　陌菀……欧辰看着下方操场的人群，搜寻陌菀的身影。
　　忽地想起课外自由活动时，他从没在操场看到过她。想来她又是一个人在教室做作业看书吧。
　　欧辰站起身，看向情绪低落的沈黎，欲言又止。最后他轻声说了“谢谢”，下了操场看台。
　　路过2班教室时，他站在操场上，隔着灌木丛看着陌菀。
　　她低着头在看书。长长的睫毛忽而眨一下，像两只扑闪的小蝴蝶。
　　她白皙的侧颜，透着对外物的漠然。她专注地坐在那，身边的时间似是静止了。
　　他没有上前打扰她。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后，回了教室。
　　“叮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了。陌菀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出了教室，去往车棚。
　　在穿过教学楼广场，要进入车棚时，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转头看去，见是欧辰，有些吃惊。“欧，欧辰……”
　　欧辰没说话，他拉着她走到教学楼前广场的石桌旁，身后跟着嘻嘻笑的姜磊和季田，还有神色淡郁的沈黎。
　　“陌菀，我有话对你说。”欧辰现在特别想拥她入怀，给她心安。他想告诉她，以后有他在，不会再发生可怕的事了。
　　“嗯？”陌菀疑惑地看着他。他眼里为什么有难过的情绪？
　　“我们一起回家吧。”欧辰微笑着。深墨色的眼睛，柔柔地看着她。
　　一阵秋风刮过，带来了桂花的飘香，挟着欧辰温柔的嗓音，猛地蹿入陌菀的心间。
　　他的话语在她寂寥的心田回荡，缓缓复苏着那孤独到干枯的心灵。
　　她微睁大眼。美丽的丹凤眼先是吃惊，紧接着闪出点点欣喜。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只红着脸，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在认真地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的回复。
　　良久，她轻轻地点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欧辰展颜一笑，笑出了白牙。
　　“嗯。”陌菀也微微一笑，眼里爬满了愉悦。
　　上一次感到如此开心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太久了，她太久没有这样喜悦过。
　　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恋上了他的陪伴。十分依恋。
　　“啊，我没伴啦……”姜磊的大嗓门突兀地响起。
　　陌菀惊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她低下头开始扣手指。她以后都要与欧辰一起回家了吗？
　　惊喜来得太突然，她感觉像在做梦。
　　她偷偷看了眼欧辰，他仍在笑着看她。
　　见她又害羞了，欧辰轻笑道：“陌菀，我们走吧。”
　　陌菀点点头，与他并排向车棚走去。身后跟着姜磊、季田和沈黎。
　　季田看了看沈黎，发现他正看着远处的校门，不知在想什么。他以为沈黎会阻止，说不定又会与欧辰打起来再去罚跑。
　　但沈黎没有要阻挠的意思。看来，他与欧辰之间又达成了某种共识了。
　　“季田，以后只能我们一起回家了。还有沈黎，你也与我们一起吧。我和你家顺路还挺长。”姜磊嚷嚷着。
　　他真不喜欢一个人回家啊。可也不能妨碍欧辰陪陌菀吧。啊，谁来陪陪他？
　　“不，我要自己回。”沈黎拒绝，他看了看姜磊和季田，面露嫌弃。“我喜欢清净，就不夹你俩中间了。”
　　“沈黎你那啥表情？”姜磊不乐意了，“你是在嫌我吵吗？”
　　“怎么，你这么想和我一起回？”沈黎挑了挑眉。
　　“对啊，一个人回家多没意思。”姜磊很认真地点头。
　　他是真不喜欢孤单一人。他一直与欧辰一起上下学。这突然一个人了，怪孤独的。
　　“那就撇了季田吧，我记得我们俩同的路更长些。”
　　“确实是，那季田你一个人回家吧。”
　　“那可不行，你刚不是邀请我了吗？”
　　“那还是我们仨一起回吧。哈哈，又有伴喽……”
　　夕阳西下，五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
　　陌菀听着姜磊他们的谈话，时不时看一眼骑旁边的欧辰。
　　阳光照在他麦色皮肤上，反着柔和的光泽。微抿的薄唇，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但他柔柔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就莫名安心。
　　她想她是中了他的毒。他就是她的解药。
　　有他在，她的心就安了。
　　在世华大道第一个拐口，欧辰与陌菀拐了弯，往街道公园骑去。
　　欧辰的心情十分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送陌菀回家了。只是她这么一直偷看他，他要一直假装不知情吗？
　　见陌菀又一次看他，车子差点撞上旁边的人行道台阶，欧辰赶忙拉住她的车把手，帮她稳住车。
　　“陌菀，我们停一下。”
　　“哦……”
　　陌菀用脚停住车。见欧辰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她慌忙转过脸，盯着自行车篓里的红色书包看。脸色渐渐与书包一样红。
　　“书包有我好看吗？”欧辰好听的磁性嗓音响起。温润中带了点低沉。
　　“什，什么？”陌菀紧张得没听清。
　　“你刚不是一直在看我吗？”欧辰微笑，“我停下来了，你又不看了？”
　　“不，不是……”
　　陌菀羞得想逃跑了。但欧辰抓住了她的车把手。
　　“那你看着我。”
　　“啊？这，这……”
　　陌菀想弃车逃跑了。
　　“不看吗？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吗？”欧辰故作失望道。
　　听言，陌菀赶紧抬头看向他。“不是的，你长得很好看……”
　　“是吗？”欧辰轻笑，“那你看着我。看够了，我们再走。”
　　陌菀羞得满脸通红：“已，已经看够了……”
　　“那骑车的时候，可不能再看了，不然会摔着的。”
　　“好，好的。”陌菀目不斜视地看着路，眼睛再不敢乱瞟。
　　她不敢再看了，但欧辰却直勾勾地看着她。
　　看着她红透的脸，看着她挺巧的鼻子，看着她在夕阳下泛光的乌发，还看着两人叠一起的影子，他在心中偷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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