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餐阴谋

　　早上7点，姜磊就到了学校。他放了书包，到1班找欧辰，发现欧辰还没到，有些气恼。
　　昨晚欧辰电话他，让他7点务必到学校。他是到了，欧辰却迟到。姜磊打了个大哈欠，他6点不到就起来了，好困。
　　他回自己教室，准备趴课桌上补个觉。趴了会，他听到有人喊他。
　　“姜磊，这么早呢。”季田靠走廊窗台上，看着姜磊。
　　“困死我了。欧辰让我这么早来，他自己还没到。”姜磊抬起脸趴胳膊上，有气无力地抱怨着。
　　“起来吧，他来了。”季田指了指后头。
　　姜磊立即起身。他跑到教室外的走廊喊道：“好你个欧辰，这都几点了？昨晚电话你怎么说的，让我七点务必到校，你自己怎么迟到啊？”
　　姜磊说着，又打了个大哈欠。
　　“你昨晚几点睡的？”欧辰看了看姜磊没睡醒的样子问。
　　“11点半。”姜磊有点焉。
　　“自己晚睡，现在来怪我？”
　　“……要写作业啊。”
　　“自己写得慢怪谁？”欧辰鄙视。
　　“我哪写得慢了？季田你几点睡的？”
　　“我嘛，10点半的样子。”
　　“你们班作业是不是很少？不然怎么能那么早睡觉？”
　　“还好。你们班作业很多吗？”季田疑问。
　　“多。多得很。”一想到每天放学回家，除了吃饭就是做作业，姜磊觉得心好累。“你们看我干嘛，不信我？哈，陌菀同学来了，你们可以问她。”
　　听言，欧辰马上转身看去。只见留着齐耳短发的陌菀正横穿广场，朝教学楼走来。
　　她上身穿着白色略宽松的短袖白衬衫，领口处系着一条蓝格子的领结。
　　下身是墨蓝色及膝短裤，露出半个小巧膝盖和瘦长小腿。脚踩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正走着的陌菀，看到教学楼通道台阶上，站着几个人。她仔细看，发现是欧辰他们，顿时莫名紧张。
　　她两手抓上胸前的书包带，脚步加快。她低头想从侧边直接经过，假装没看到他们。
　　但姜磊热情的招呼声，阻止了她：“陌菀同学，早啊。”
　　“早……”陌菀停下脚步，抬起头脸色微红。想到自己昨天绞皱了欧辰的衣服，她感到很尴尬。她想快点进教室躲避。
　　“陌菀同学，你快告诉他们，你昨晚几点睡的？”
　　“啊？”陌菀有点懵。姜磊干嘛问这个？她昨晚想着欧辰的衣服，有点失眠。具体几点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见姜磊傻里傻气地问，季田有点无语：“姜磊，有你这样问的吗？小心欧辰揍你。”
　　“呃，不是。陌菀同学，你几点做完作业的？”像突然发现自己问得不妥，姜磊改口道。
　　“好像是6点。”那时妈妈刚到家，接她去南江酒楼吃饭。
　　“啥？6点？也太早了吧。”
　　“那个，我已经在学校做了一些，回家就没剩下多少。”
　　姜磊听得一楞。作业还能在学校先做的？他从没这么做过。
　　见姜磊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陌菀有些莫名。而余光里，欧辰一直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令她脸颊发烫。她脚下生风，快步跑进教室。
　　欧辰好笑地摸了摸鼻子。她还在为昨天的事，害羞吗？
　　看了看陌菀跑没影的方向，欧辰准备回教室放书包。但沈黎喊他了。
　　“欧辰……你们来石桌这边，叫上陌菀啊。”沈黎站广场的石桌旁喊道。
　　“知道了，”欧辰应道，转头对姜磊和季田说，“你们先过去，早餐在沈黎那。”
　　“不是你帮我们带吗？怎么到我们副班长那了？”姜磊疑惑。
　　欧辰不回答，进教室放书包。
　　见姜磊还想问，季田勾上姜磊的肩，朝对面广场走去。“有早餐吃不就好了，你那么好奇做什么？”
　　“难道你不好奇，他们两个不是那啥……对头吗？”怕被人听到似的，姜磊轻声说。
　　“哈，就算是对头，在有些时候也可以是同伙的嘛。”
　　“还能成同伙的吗？”姜磊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季田。这一看，他发现他们的脸离得好近，近到可以闻到季田身上的薄荷味。
　　姜磊赶紧推开季田的脸，嚷嚷道：“你离我远点，我都闻到你嘴里的牙膏味了。”
　　“什么牙膏味？”季田故意凑近他。
　　“你、你凑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离我远点嘛。”
　　季田每次一靠近，姜磊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然后他就会想起比武输给季田，被他压住的尴尬情景。
　　见姜磊在意，季田故意靠得更近：“哈，你的是柑橘味。”
　　“什么柑橘味？”姜磊用力推季田的脸，“我用的也是薄荷的。”
　　“是吗？那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柑橘味呢。”季田说着又凑近姜磊的颈部，轻嗅了嗅。
　　姜磊只感脖子处的皮肤一阵发僵，他一把推开季田，跳开1米远。“你……谁让你凑这么近的？！”
　　季田看着红起耳朵的姜磊，轻笑了声。他对姜磊招了招手。“过来啦，我不凑近。”
　　“谁要过去，就这样走……”姜磊有些愤愤走在前头。他边走，边埋怨妈妈为什么要买柑橘味的沐浴露。
　　这边姜磊和季田打闹着。
　　而教室里，刚放好书包的陌菀，因尴尬而加速的心跳刚缓下来时，她余光瞟到了右边窗台上出现的人影。她转头看去，心跳又加速了。
　　只见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校服的欧辰站窗台外，微笑地看着她。
　　与昨晚不同，他的刘海没有向后梳，很自然地垂在两侧。被刘海半遮的额头，添了几分文雅之气，少了些迫人的冷峻。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却不说话，陌菀先打破沉默。她结巴道：“欧、欧辰……”但只唤了他的名，然后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欧辰应了一声。见她有些局促，他笑道，“陌菀，我们到广场吃早饭。”
　　“哦……好。”她想说他先去，她等会去。但话到嘴边，自动拐了弯。
　　两人齐步走向广场。
　　“陌菀，昨晚没睡好吗？”欧辰看着她眼底点点黑眼圈，问道。
　　“啊？没，没有啊……”感觉到他在看自己，陌菀慌忙将脸转向一边。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脸色很差？她摸了摸脸。
　　“那你早上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
　　“因为有点尴尬。”说完，陌菀呆了呆。她怎么脱口而出了？怎么能这样说啊？他要问为什么，可怎么办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怎可能讨厌……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讨厌。”又一次脱口而出，令陌菀羞红了脸。
　　她感到难为情。为什么只要和欧辰在一起，她就会语无伦次，大脑好像就不能思考了？
　　见她脸色红红的，欧辰心情很舒畅。他笑弯了眼。她很诚实呢。
　　欧辰笑得开心，沈黎可不开心。欧辰这笑，在他眼里，就是登徒子的行径。他怒瞪笑得露白牙的欧辰，恨不能敲掉他几颗牙。
　　“副班长，早餐怎么是你在带？”姜磊看着石桌上米色的保温袋问道。
　　“呃，刚好顺路。”沈黎收回目光，微笑道。浅浅的酒窝，很温柔。
　　“沈黎，你人可真好。这家早餐可是要排队的，你顺路就帮欧辰带啦？”
　　“我家近，排队方便。”沈黎温和地笑着。
　　等陌菀和欧辰走过来，都落座后，沈黎开始发早餐。
　　五人围着圆形石桌开吃。陌菀坐中间，欧辰和沈黎在她两边，姜磊和季田在她对面。
　　陌菀看了看面前的同学，感觉好新奇。这与同学一起吃早饭的充实感，她第一次体会。
　　在这种新奇的氛围中，她专注地吃着咸香发糕。这家店的发糕和乌佬果，她很喜欢吃。爸爸有空在家时，也会大早去给她买。
　　陌菀边吃，边满足地眯了眯眼。
　　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声响起，大家都抬起头看去。发现是欧辰在咳。
　　“欧辰，你怎么了？”姜磊问。欧辰怎么这幅狼狈的样子？他好像被什么卡住了，眼睛和耳朵都发了红。
　　欧辰捂着嘴缓了口气后，怒瞪沈黎：“你……这早餐……”他无法说完整。他每说一个字，就要咳几声，十分难受。
　　“你这是怎么了？早餐有什么问题吗？”沈黎一脸疑惑。
　　姜磊立即站起来，他看了看欧辰盒子里晶莹剔透的乌佬果，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是一样的啊，我看着老板娘从同一个大笼屉里拿出来装的。”沈黎认真地说，脸上挂着点点无辜。
　　“那怎么回事？唔……”姜磊还想说什么，但被季田塞过来的乌佬果堵住了话头。“咳，咳……”姜磊噎到了，他瞪向季田。“你在做什么啊？”
　　季田笑看了看姜磊，对他耳语道：“认真吃早饭。现在是对头了。”
　　听了季田的话，姜磊不再问这问那，低头吃早饭。只是耳朵有些异常，红红的。
　　姜磊安静了。但欧辰仍时不时咳两声。
　　见欧辰一直瞪着自己，沈黎转头问陌菀：“陌菀，你早饭有问题吗？”
　　陌菀摇了摇头：“没有。”她看着欧辰难受的样子，有点担心。
　　“你看都没问题。”沈黎无辜地摊了摊手，忽似想到了什么。“欧辰，你不会是不喜欢吃这家店的早餐吧。听说有些人会吃不习惯呢。”
　　闻言，欧辰立即看向陌菀。就见她也正看向他，眼里露出“你不爱吃吗”的神情。
　　“怎可能，我一直都喜欢吃。刚只是吃得急，呛着了。”欧辰赶紧否认。他忍着咳，顺溜地说。
　　看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欧辰知道陌菀爱吃。而且，她还很在意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喜不喜欢。看她听姜磊没说喜欢喝就拒绝和他换椰汁，就知道了。
　　“欧辰，你吃慢点……”陌菀关心道。
　　“嗯……”欧辰捂着嘴点头，忍着咳嗽。
　　“陌菀说的对，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黎微弯起桃花眼笑道。
　　听得沈黎好似关切的语气，欧辰肺都要气炸了。他忍下怒气，盯着面前的早餐。
　　他深吸一口气，夹起第二个乌佬果放进嘴里。
　　鲜香的肉馅与红薯粉皮混合的美味，被芥子油的辛辣完全掩盖。刺鼻的辣味直冲脑门，令整个口腔和喉咙瞬间火辣辣地烧疼。
　　欧辰不敢多嚼，整个吞地往下咽。他没有停下，一口接一口，将这些均匀刷了芥子油的果子全都吞进了肚里。
　　当吃完最后一个时，他刚想舒口气，但想起还有两袋发糕，心中抓狂。他希望沈黎是个人。是人就会有一丝善心。
　　他打开袋子往里面看。
　　那一块块被切成菱形的小块发糕，散发着浓浓的芥末香，还泛着绿光。
　　好你个沈黎。这是不光刷了芥子油，还刷了厚厚的一层芥末酱啊！
　　怪不得沈黎要先给他乌佬果，原来果子只刷了芥末油，看不出异样。
　　欧辰克制着想爆揍沈黎的冲动。他闭了闭眼，然后像上前线赴死的士兵般开袋猛吃。
　　他边吃边疑惑。发糕店只有辣椒酱和辣椒油，这芥子油和芥末酱哪来的？
　　季田也疑惑。他看了看欧辰发红的脸和脖子，心下了然。这应是被辣着了吧。一般的辣，不至于。欧辰挺能吃辣的。
　　那是放了什么？芥末吗？很有可能。他好像闻到一点芥末酱的味道。
　　季田转过脸看了看沈黎。见他正边吃，边微笑地欣赏欧辰的脸红脖子粗，季田感慨：看来沈黎也不好惹呀。不过这样才有趣。他喜欢看戏，哈哈。
　　看到欧辰那辣得发红的眼睛，还有那似能喷出火来的嘴巴，季田在心里偷笑。欧辰还真能忍呢。
　　欧辰不仅能忍，他还很会激励自己。他每吃一块，就暗示自己又少了一块，鼓励自己再加把油就能全部吃完了。
　　而五人中，吃得最认真的，属陌菀和姜磊了。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吃得很专注。
　　姜磊是有心事。陌菀是认真做一件事时很容易专注，不易受外界干扰。
　　对此，欧辰感到欣慰。他不希望自己的囧样，被陌菀看去。她没发现异样最好。只要咋呼的姜磊也没反应，就更好。
　　吃完最后一块发糕，欧辰感觉鼻子喷出的二氧化碳都可以烧着了。他想喝点豆浆缓缓，发现就他的袋子里没有豆浆。该死的沈黎，真是好算计啊。
　　而这时，姜磊恰巧抬头，看到了欧辰爆红的脸。他吃惊地嚷嚷道：“欧辰，你怎成这样了？”
　　一听姜磊的大嗓门，欧辰心道不好，陌菀肯定会被吵着。果然，陌菀抬起头看向了他。
　　见欧辰满头大汗，脸红，脖子也红，眼睛也是红的，陌菀惊道：“欧辰，你怎么了？是，是身体不舒服吗？”
　　“呃……没有。”欧辰挡着嘴，怕芥末的气味熏着旁边的陌菀。“昨晚喝了点酒，可能有点过敏……我去洗把脸缓缓。陌菀，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哈……”
　　说完，欧辰起身匆匆收拾垃圾，快步离开。
　　他丢了垃圾后，飞快跑到食堂旁的小卖部。他买了两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
　　喝了水，肚子的火烧感缓解了少许。沈黎，你给我等着。欧辰恼怒地用力捏弯了空瓶子。
　　见欧辰走了，陌菀有些心不在焉。她加快速度，想快点吃完去看看欧辰有没有事。他那个样子，怎么看都是身体不舒服吧。
　　见陌菀着急，沈黎微暗眼波：“陌菀，你慢些。时间还来得及。”她这是在担心欧辰？她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却担心别人。真是好得很。
　　“嗯。”陌菀应着，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
　　大家吃完，各自收拾着垃圾。
　　不是，是沈黎抢着收拾陌菀的垃圾。姜磊被季田逼着收拾垃圾，理由是他吃了他一个乌佬果。
　　姜磊十分不同意。他不满地叫道：“那是你硬塞给我吃的。害我噎着了，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收垃圾？不收。”
　　“你确定不收？”季田微笑着，樱花眼闪着点点戏谑的光。
　　“我不收你能咋地？”姜磊双手环胸，很傲气的样子。
　　“咋地？那你不收试试看嘛。”季田略低下头，靠近姜磊秀气的脸，定定地看着他。
　　“我，我收。你不要靠过来……”姜磊慌忙退开一步，避开季田那迫人的视线。他再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季田比武。他都有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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