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警察上门
门被从外面推开，石征领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石征问妻子：“小磊呢？”
美芝说：“他刚刚出去。”
一个男人问：“去哪里了？”
美芝望了一眼丈夫，回答：“不知道呀，你们是……”
男人说：“我们是警察，有一点事情要问问你们的孩子。”
美芝一下子紧张地小声喊了一声丈夫：“老公……”
男人连忙说：“别紧张，没什么事，只是了解一点情况。”男人继续说：“你们的孩子叫石磊是吧，听说他很喜欢去园区的桃仙湖游泳？”
“应该是吧。”美芝低声应道。
“那他昨天也去了吧？”
夫妻俩对望了一下，又一起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呀。”
另一个警察说：“据我们了解，他是去了，而且待到很晚。”
石征与美芝不置可否地再次摇头。
“你看，这湖不让私自下水。这事大家都知道，但还是有许多人冒险下水。这不昨天不就死了一个。我们正在调查，看看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
“噢。”夫妻俩轻声应和。
“我们目前很有把握认为你们的孩子，也就是石磊，看见了当时的情况。”
“没听孩子说起呀？”美芝说。
“孩子没说，并不表示不知道。”另一个警察再次肯定。
“这……”美芝一脸地担心。
男人向身后的同事望了一眼，又说：“这样吧，等孩子回来后你们带着他来警局来一趟。”
石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警察走好久，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突然，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美芝被吓了捂起心口。
“以后不许他去湖里游泳。”他几乎是在喊。
“他要知道了这事，估计以后都不会去了。”美芝说。
“谁知道他呢，这孩子整天奇奇怪怪的。”
正说着，石磊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爸爸正气呼呼地坐着，立马绷紧了脸。。
“怎么了？看见我就吓成这样。你又跑哪去了？”
“没去哪，只是骑车转转。”
“整天骑车满街跑。”
“也没有整天了。”
“不是骑车就是游野泳。”石征扯住话题。
“没有游野泳。”石磊边说边用眼角看着石征。
石征再度被他的眼神激怒：“能不能正眼看人，跟我说话就看着我。”
石磊索性低头看地，哪也不看。
石征重重地叹着气，又问：“你昨天是去游了吧？”
儿子脸上刚显露一丝抵赖的表情，他立马喝住：“别想说谎，警察都知道了。”
接着三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石征拉起儿子出了门。
美芝没有阻止，就这样看着他们父子俩出去了。她明白石征的为人，没有不带儿子去警局的道理。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很认真的，别说沾上边，就是不清不楚的给旁人留下话柄子都不行。如果他或者他的儿子被人指指点点，非气得发疯不可。所以美芝想，该去还是去吧，说清楚最好，不然必成了一家子的心病。
天渐渐的暗下来，电力还是没有恢复。白天看见电力维修的人一直在电线杆上爬上爬下，直到傍晚才走。他们走后，电依旧没来。大家虽有些报怨，但公示上说要维修两天的，也就认了。于是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掉，早早的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
石征父子回来时院子里尽是乘凉的人，狭窄的小路被凉床和躺椅吞掉了。他们在一道又一道的关卡间绕行，不得不面含微笑，频频向“关卡”点头问好。进了门，两人的脸差点笑僵掉了。
“美芝，我得回去了，妈还一人在我们家呢。这孩子说今晚还在这住，所以我把他又送回来。别让他再往外跑了，整天往外跑，非学坏了不可。明天如果电来了，你就直接回家。”石征吃了两口美芝做的晚饭，交待了一阵，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石磊穿着一条肥大的沙滩裤，光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凉席上。他表情阴沉，眼睛闭着，但并没睡着，只是闭着，很累似的。
“睡着了？”美芝故意问。
“嗯。”石磊答。
“睡着了还说话。”
“不说话行吗？”他说着翻了一下身，背对着美芝。
“没睡着就跟妈妈说说话吧。”
过了几秒，石磊坐起靠在旁边的大衣柜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弯起靠向自己的肚子。
美芝也坐在了席子上。席子放在地上特别的凉，她有点不习惯，用手不自觉地来回摸了摸，像是可以摸热似的。
她问：“去了，都跟警察说了？”
“嗯。”
“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呗。”
“就不能再说给妈妈听听。”
石磊将伸直的那条腿也弯了起来，双手环抱膝头，像是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慢慢地开口：“妈，你相信水鬼吗？”
“嗯？水鬼？”
“那个淹死的人叫刘生，是园区看湖老头的儿子。警察好像知道我是几点离开园区的，听说园区不少地方都有监控，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们知道我是几点走的。”
“然后呢？”
“警察说知道我是几个老来游泳的人之一，而且已问过其它游泳的人，他们好像都认识我。”
“应该是面熟吧，经常碰见，自然就有印象了。”
“应该是吧，其实我对他们也有印象。可是他们都说我是最后一个人在湖里游泳的人。他们跟警察说他们上岸后还看见我在水里。”
“真的吗？你是最后一个吗？”
“可能吧？”
美芝皱了一下眉头。
石磊说：“警察还问我认不认识刘生。”
“你怎么说？”美芝紧张地问。
“我当然不认识了，可是面熟算不算认识呢？就像刚才说的，经常来游泳的人相互都知道谁是谁，这算认识吗？”
美芝回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儿子与刘生算不算认识，还是儿子只知道他是看湖老头的儿子。想到这美芝不由心里一阵慌张，她想刘生不会认识石磊吧，还是他知道石磊是谁家的孩子。所以……美芝不敢再想下去。她越想越怕，如果刘生知道石磊是美芝的儿子，必会心生报复。刘生出狱后时不时会突然出现在路上截住她，好在青天白日的，他不敢做什么，最多是不怀好意的用恶眼瞪着她。美芝好想报警，可是她不能，因为十几年前自己被刘生□□的事她从没跟人说过。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但是她始终觉得是自己的污点。她没有举报过刘生，尽管后来刘生被人告了□□罪，她还是不敢去举报他。
“妈，你说警察不会认为那人淹死跟我有关系吧？”
“为什么这么想，是不是警察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警察问了好多。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你刚才说‘水鬼’什么意思？”
“妈，你没听说过‘水鬼’吗？不是说一到晚上，湖里的‘水鬼’就会出来了。所以天一黑，大家都不在湖里游泳了。”
“不知道呀，晚上湖水可能很凉吧。”美芝回答不上来，只能尽可能地找些理由。
“所以我想，那个刘生可能是被‘水鬼’弄死的。”
美芝当然不会相信刘生的死跟儿子有什么关系，但是儿子一副担心被牵连的样子让她很心疼。她在心里咒骂这个混蛋活着时害她，现在死了还在祸害人。
“小磊别想了，睡吧，警察会调查清楚的，不用担心。”美芝宽慰道。
石磊点点头，在美芝的身边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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