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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心难测


因为怕自己是眼花,又只是一条虫子,我便没放在心上。

        这天晚上,舅公没让我回去,而是让我偏屋里守着,他操劳一天,先去歇下了。

        来帮衬的同村人都已经回去,守灵的除了曾叔曾婶,还有小墩,就只剩下我这个外人了。

        我想着之前的怪事,还是有些不心安,大墩的死,肯定是和那个“小鬼”有关系。

        但是舅公一向恪守原则,在等小墩坦白呢。

        除非真的是引出了幕后之人,否则,舅公是不会过多插手的。

        怕就怕幕后之人没引出来,小墩最后也像大墩那样,鬼迷心窍去做了什么事,可就太晚了。

        我除了李胖子,也没其他的朋友,不想再失去一个。

        这么一想,我拉着小墩到了灵堂的一角,先摊牌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阿川,你早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

        小墩见状,也没瞒着了,他说他们兄弟俩,可能是被人害了。

        那一天,他们兄弟俩如往常一般,去工地上帮忙做着小工,那天下工早,他们就去了一趟镇子,遇到了一个人。

        那男人自称是半仙,穿着朴素,却出手大方,引得兄弟二人起了心,男人才说生财有道,全是因为他家里,养了一个娃娃。

        半仙还说,他们兄弟俩若想心想事成,那人还能免费送一个娃娃给他们,只要他们按照方法,进行供奉就行。

        起初,兄弟二人也不太信这些,但还是按照方法供奉,心想,什么事有路边捡到钱来的爽。

        想不到,第二天出工回来的大墩,在路上捡到了大钞。

        这就激起了兄弟二人的兴奋,每天开始拿各种各样的东西去供奉,到最后,大墩想起那个人说,可用一些畜牲的血来供奉,便立即去弄了鸡血,涂抹在那干尸的额头,竟然能被迅速吸收,就连其余的贡品,好似也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不见,或是少了一些。

        直到那天,两兄弟同时做了个梦,梦到了小娃娃告诉他们,在洛水村有一笔大财捡。

        其后的事情,便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我问:“你们那天见的男人,是一张麻子脸吗?”

        小墩摇摇头。

        我觉得白问了,舅公说,那麻子三是九门中的奇人,不单擅长养尸,更精通易容,善以假乱真。

        那半仙即便是麻子三易容的,大小墩兄弟二人是无法看穿的。

        “后悔。”小墩的脸上,除了悔意,还有恐惧。

        他也是有份的,他哥死了,谁知道会不会轮到他。

        “你别怕,既然你愿意坦白,那等我舅公醒了之后,你跟他说明,只要你坦荡,他会帮你的。”我说。

        小墩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下半夜,曾婶子哭的早没了力气,倒在曾叔怀里,我也跟着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在打架,又生怕有什么事,万幸的是,棺材里的大墩老实,没有弄出什么吓人的动静。

        强撑了一夜,舅公伸着懒腰过来,推了推半睡半醒的我。

        “人呢?”舅公问。

        我才反应过来,灵堂少了一个人。

        小墩不见了。

        好好的活人不见了。

        一村的人又出去帮忙找了,干活的江西老表们也放下了活,一起去找人。

        到了晚上,就是没找到人,所有人都回来歇着了。

        深夜里,灵堂里点着灯,烛火摇曳,过了今晚,明天大墩就该出殡了。

        曾婶又哭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曾婶子的哭有些……假,好似有点不在乎小墩,毕竟村子里的人都发动出去找了,身为父母的曾婶只是坐在这里假哭。

        这个时候,小墩回来了,一声不吭,坐在棺木前,眼睛死死的瞪着大墩的尸体。

        曾叔夫妻俩又惊又喜,连忙上去抱住小儿子,一家人哭成一团。

        大儿子死了,这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了。

        小墩却没有哭,而是在他们的怀中,露出了一抹笑,莫名的笑。

        舅公问,“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小墩的眉目间,已经有了黑气,天人五衰,死气弥漫。

        舅公摇头,“不是让你看黑气,是让你看,他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个时候,小墩为什么笑?

        我甚至觉得,他的笑,有点得意。

        我看着舅公,“从始至终,您就没想过要救小墩,对吗?”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舅公脸沉了下来,“你以为,你跟他说明了情况,让他来向我坦白,他就真的会来吗?就算他来了,他就会诚心认错吗?”

        “早在你之前,我已经先跟他说了,问他愿不愿意坦白,他不愿。”

        我懵了。

        他明明已经坦白,难道还有隐瞒?

        “你被他骗了,他所谓的坦白,都只是表面的坦白罢了。”舅公摇摇头,“人心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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