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预感
紫薇花凋零的暮夏时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某五星级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厅，一场财富讲座正在举行中。
简丹坐在会议厅中间一排的座位上，她穿着一件款式简约的纯白连体裤，长鬈发盘成优雅的低髻，周身散发着高雅的香气。
虽然素淡着一张脸，神色清冷，却自有一份“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吸引力，惯例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人物。
这场财富讲座是xx银行特别为高端客户举办的，唐泽安特意为简丹留了一个名额，邀请她前来参加，她没有拒绝。
舟舟去世后，简丹的工作安排多了一倍都不止，因为她想借助忙碌的工作来冲淡自己的丧子之痛。
就算工作全部忙完了，也还是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个只剩下她孑然一人的家。
毛阿姨前不久辞职回了老家。她丈夫突然中风偏瘫了，她需要回家照料他。虽然舍不得，简丹还是用一笔丰厚的退休金送走了她。
临走前，毛阿姨还握着简丹的手对她说：“如果有合适的男人就再找一个，然后再生一个孩子。你毕竟还年轻，以后还有二三十年的日子要活呢，一个人未免太孤单了。”
经历过命运的巨变、人生的痛苦、以及爱情的创伤后，简丹早已经关上了自己的心门，也完全放弃了生命的热情与希望。
因为一切美好于她，仿佛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终究化作一场空，唯余藏在心底的挥之不去的隐痛。
而听着毛阿姨说这番话时，隐痛化作她唇角的一抹浅笑，轻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此时此刻，会议厅里一身白衣暗香萦绕的简丹，宛如一朵清香四溢的白茉莉，成为众人眼中的一道□□。
没有人知道，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承受了生活中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与伤痛。她将所有的惨淡毁灭都深深隐藏在心底，不愿倾诉也无法倾诉。
唐泽安就坐在简丹身旁，讲座进行的过程中，他时不时靠近她的耳畔，低声向她解释一些相关内容。
当然不会靠得很近，他一向很擅长掌握这种微妙的分寸感。唇齿间清新的薄荷气息，显示他提前为这种近距离谈话做足了准备工作。
无论是台上的讲座还是身旁唐泽安的讲解，简丹都只是漫不经心地聆听着。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两道尖锐的目光频频刺过来。下意识地抬起长睫迎视了一下，正好对上一个女人暗藏嫉妒与不安的眼睛。
那个女人目测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蜂蜜色的肌肤，巴掌大的脸蛋，眼窝深、颧骨高，嘴唇软厚外翘，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美。
她穿着xx银行的职业装，修身白衬衫搭配深蓝色一步裙，颈部系着一块蓝白相间的小方巾。
从着装来看，她应该也是xx银行的理财经理。因为这场财富讲座，主要由理财经理邀请高端客户前来参加并陪同出席。
简丹心念微微一动：这个女人看来很不满意唐泽安和我接近，显然是喜欢他的。这种喜欢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那她就没有资格不满。除非他是她的男人，她拥有对他的全部主权。难道她就是唐泽安背着封露在外面找的那个女人吗？
许多人搞外遇基本上都是和自己经常见面的人，只有双方比较熟悉才能产生感情，例如办公室同事。
如果这个女人就是唐泽安的婚外情对象，逻辑方面是说得通的。
简丹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设想，她假装有一点内容没听明白，身体微倾地凑向唐泽安耳畔低声提问。
意料之中地引来了那个女人更加尖锐的目光，活像两根楔子般钉在她身上。
美人在侧，吐气如兰。
当简丹温热的鼻息轻扑在唐泽安的脖颈上，他心底一阵又痒又酥，唇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愉悦的笑容。浑然未觉不远处的那位女同事脸色已经阴沉得乌云密布。
财富讲座的时间一共两小时，分为上下两场，中场休息了一刻钟。
简丹起身去洗手间时，刻意经过那个女人面前，眼角余光瞥向她胸口的工作卡，看到了她的名字——柯娜，xx支行的理财经理。
她和唐泽安并不是同一家支行的同事。
简丹从洗手间回到会议厅时，看见柯娜和唐泽安并肩站在一起交谈。
在不知就里的旁人看来，或许就是两名理财经理在聊工作，但她能细心地看出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脸上一些不自觉的微表情流露，可以显示他们的谈话内容要更深入。
下半场讲座开始后，唐泽安回到简丹身边落座。
他表现得比之前要拘谨几分，与她谈话时不再靠近她的耳畔，保持着一份中规中矩的距离感。
基于他刚才与柯娜的谈话，简丹猜测这应该是她对他提出的要求。他居然会听从于她，令她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从常理上来说，像唐泽安这种极度自我、像漠视他人感受的男人，应该是毫不在乎柯娜的想法，照样我行我素地对简丹献殷勤。
毕竟柯娜只是一个跟他玩地下情的小三，如果有更好更理想的对象出现，他随时可以像甩掉一双破鞋般甩了她。
要知道连正式领过结婚证的老婆封露他都毫不care，何况一个露水姻缘的第三者。
然而，唐泽安却因为柯娜的吃醋而收敛了自己对其他女人并不露骨的亲近行为。
为什么？如果在纯爱戏码中，可能是男人深爱女人一切以她为重的缘故。
但是简丹绝对不相信唐泽安是那一类情圣，因为他这种人绝不具备成为情圣的资格。
要知道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一大病态表现就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感情，情感淡漠，高度自恋，所以又称为无情型人格障碍。
一个自私无情的男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吃醋与抱怨而收敛自己对另一个美女的兴致？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控制他的行动？
简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点：唐泽安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柯娜抓住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偷情对象，他完全没理由这么听她的话。
财富讲座结束后，简丹第三次雇佣了调查公司。
这一次，她委托调查的对象是柯娜。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应该不只是唐泽安的婚外情人那么简单。
几天后，调查公司尽职尽责地为简丹送来了柯娜的个人资料。
柯娜，二十八岁，来自f省的一座海滨小城。
她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于羊水栓塞；十六岁那年父亲又死于心肌梗塞；目前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在世。
柯娜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省体校的跳水教练来学校选拔运动员。
因为她表现出了远超同龄孩子的力量和协调性，教练一眼就相中了她，想把她带去省里试训。柯父同意了，此后她正式开始练习跳水。
训练只八个月，柯娜就在全省青少年跳水锦标赛中获得了铜牌。
第二年，又在全国少儿跳水冠军赛中获得银牌两枚，被输送到省跳水队集训。
第三年，她再次参加省青年少跳水锦标赛，一共六项比赛，她斩获了五枚金牌和一枚银牌，成为省队重点培养的对象。
十二岁那年，柯娜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并荣获了“运动健将”的称号。接下来，她的目标是进入国家跳水队，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奥运赛场上为国争光。
然而，柯娜的后续发展却不那么顺利。
一次训练过程中她不慎受伤，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停训了很长时间，后来成绩就有了明显的下滑。
这让她觉得很懊恼，情绪陷入低谷，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这种心态导致她的训练成绩无法提高，而训练成绩的不佳又导致她的心态更糟，出现了恶性循环。
因为无法战胜自己的心魔，柯娜的跳水成绩一直没有起色。
教练也开始对她失去信心，她在省队逐渐被边缘化，最终不得不遗憾地告别了跳水的舞台。
省跳水队的运动员生涯结束后，十五岁的柯娜回到海滨小城的家，开始了一个普通女生的生活。
她努力恶补文化课，高考时以刚刚过线的成绩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学了金融专业。
大学毕业那年，柯娜参加一次校园招聘时被xx银行录取。
她从最底层的柜员做起，几年后转岗为大堂经理，目前在某支行担任理财经理。
感情生活方面，柯娜似乎已经空窗很久了。近几年都是单身模式，没有来往密切的异性朋友。
仔细看了一遍柯娜的个人资料，简丹的视线重新回到她曾经的跳水运动员生涯那一段，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
然后，她再次联系调查公司，提出了新的调查要求。
按照简丹的要求，调查公司出动两个三人以上的工作团队，两周内二十四小时日夜不休地跟踪监视柯娜与唐泽安，最终发现了他们俩的确在暗中来往。
虽然这一委托的劳务费十分不菲，但看到调查公司送来的资料后，简丹觉得这笔花费物超所值。
夜幕掩映下的大都市，无数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宛如万千星辰闪烁。
夜已深，人已静，柯娜却还没有入睡。
她刚刚洗完澡，披着一头湿润的长发，裹着一件猩红的绸缎睡袍，站在公寓的窗口翘首张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十一点的钟声敲响时，公寓楼下终于出现了柯娜熟悉的身影。
唐泽安像往常那样准时抵达，每周六晚上十一点，他会悄悄来到柯娜独居的公寓偷欢。
这种夜半幽会的流程，他们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她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喜欢等在窗口张望。
唐泽安配有门禁卡，动作麻利地刷开一楼的防盗门闪身入内。他不知道，街道对面一处光线幽暗的停车位上，静静泊着一辆白色奔驰车。
简丹独自坐在车里，用一台小型望远镜远远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柯娜租住的单身公寓在三楼，唐泽安每次都走楼梯上去，因为电梯里有监控。
她总是提前开启一线房门，让他可以用最快速度进入房间，从而最大限度降低遇见邻居的可能性。
唐泽安一来，柯娜就像雨后的花草般变得凌乱而湿润，那是身体内部的原始骚动。
激情过后，柯娜软绵绵在伏在唐泽安□□的胸膛上，犹自喘息不已，红粉绯绯的俏脸上是一派满足的神色。
“泽安，你老婆死了也好几个月了，或许咱们可以公开交往了吧？老是这样躲躲藏藏地玩地下情也挺累的。”
“不行，咱们还是多等一等。至少等她死亡半年以上才公开交往，交往半年后再正式结婚。”
“有必要这么小心吗？反正她的死都已经被警方定性为意外了，不是吗？”
“目前虽然是这样，但是如果我们太快在一起终究影响不太好，没准引来某些人的猜疑呢？你别太心急，反正我们还有半辈子要在一起过呢，也不急于这一年半载了。”
唐泽安最后那句话让柯娜听得很开心，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容妩媚之极，声音也娇嗲之极，是女人在爱人面前撒娇的独有表现。
“那你快发誓，下半辈子永远只爱我一个。”
唐泽安满脸真诚地举手发誓：“我发誓，下半辈子永远只爱柯娜一个人，其他女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你说得出可要做得到哦！譬如那个简丹以后就不准你再多看她哪怕一眼。”
“是，遵命，我的女王。以后跟她打交道时，我保证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鹜，行了吧？”
柯娜满意地奖励了唐泽安一个吻，热烈火辣的法式深吻。两个人又重新在床上缠成一团，宛如一对连体婴……
午夜十二点后，唐泽安离开了柯娜的公寓。从小型望远镜中看见他的身影后，简丹发动车子缓缓驰离了泊车点。
唐泽安步行去了邻街，他那辆别克君威就停在邻街一个停车位。他不想停在柯娜公寓的楼下，万一被熟人看见担心引起猜疑。
午夜时分的街头，人流稀少，车流也不多。
唐泽安驾驶着汽车开出两个街区后，看见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奔驰车，车旁站着一个窈窕动人的白色身影，仿佛是月光下的一片云。
虽然刚刚才对柯娜发过誓不会再看其他女人一眼，但这类誓言对唐泽安而言不过是用来哄女人的伎俩，才不会果真上心地当一回事。
他不但要看，还要睁大眼睛看得更清楚一点。
——这个背影堪称满分，不知道长相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差吧？咦，这不是简丹吗？
唐泽安不假思索地立即踩下刹车。
下车前，他先对着后视镜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再跳下车，走到简丹身边满脸关切地发声询问。
“简丹，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啊，是车子出了问题吗？”
简丹亭亭一转身，柔软的身子在幽暗夜色下，像是一株生长在碧波中的水生植物，说不出的轻盈与柔美。
唐泽安不自觉地心生遐想：如果能用双手感受一下这身婉约的曲线该多好啊！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突然熄火了，怎么都发动不了。”
“打电话给4s店了吗？”
“刚才打了，说救援人员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后才能赶来，只能等了。”
“那我陪你等吧，这么晚了一个女人单独呆在外面不安全，更别说你还这么漂亮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怕耽误你休息。”
“没关系，我很高兴能有一个给美女当护花使者的机会。天气热，咱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要不去马路对面那家咖啡店里坐下吹着空调等吧。”
唐泽安很有分寸地没有邀请简丹坐在他的车里等。
因为这是深夜，车厢空间狭小，一男一女单独坐在一起，在一些谨慎的女人看来不是一件安全系数高的事。
万一男人居心不良，在这种相对隔离的空间中，女人很难反抗与求救。
简丹同意地点了点头：“好，我原本也打算去咖啡店坐下等的。”
走进咖啡屋挑了一张临窗的座位坐下后，在比较明亮的灯光下，唐泽安才发现简丹和以往有些不同。
她神色有些悒悒的，唇色是淡紫罗兰的颜色，带几分病容，但依然美得楚楚动人。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看上去很没精神。”
简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一丝明显的苦涩，声音疲倦无力如飞不起的小鸟。
“身体并没有不舒服，不过……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这时间，咖啡店的服务生走过来点单，唐泽安征求简丹的意见。
她没有要咖啡，而是询问是否有调和酒出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长岛冰茶并非茶，而是色泽很像红茶的一款鸡尾酒。
由四种不同的烈酒作为基酒调制而成，酒精度相当高，按照原始配方调制的长岛冰茶酒精度可达40以上。
虽然味道尝起来很柔和，甜中带酸，但酒量不好的人喝完一杯后很难不醉倒。不胜酒力者只适合浅尝辄止。
简丹的酒量似乎也不是很好，啜了几口长岛冰茶后，玉白的脸颊上就添了两痕酡红的酒晕。
一双眼睛也变得朦胧起来，像春天的湖泊，波光潋滟，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忧郁又神秘。
虽然认识简丹的时候不长，但唐泽安还是比较了解她的。
这个三十六岁的女人身上有着一份历久而弥香的成熟美，待人处世永远优雅从容，脸上也总是挂着浅浅的笑，似乎任何事都不能让她激动失常，任何危机都能泰然处之。
然而，今晚简丹的表现有一些失常。她不再惯常地含着笑，眉宇间是一份郁郁寡欢的神色。
唐泽安看得心里一动：女人脆弱的时候特别需要男人的肩膀来依靠，今晚也许是我接近她的大好机会。
和简丹认识已经几个月了，但唐泽安和她依然只是银行客户与理财经理的关系，并没能进一步变成朋友。
虽然他做过这方面的努力，但看似亲和力十足的她其实并不容易接近，骨子里暗藏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唐泽安自己其实也很清楚简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高攀上的对象。像她这类成熟美丽有风韵的奢品级美女，身边的护花使者不要太多。
而在讲究实力的现实世界中，他的身份地位无足轻重，根本就不具备竞争的资格。他的个人软硬件，也就只能哄哄封露那类求爱若渴的普通大龄未婚女。
意识到自己的机会终于降临了，唐泽安决定今晚要竭尽全力好好表现，争取攻下这座久攻不下的碉堡。
“怎么了？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如果你愿意倾诉，我可以整晚都陪在你身边倾听。”
唐泽安的声音里蕴满真挚的关怀。
平时他就很擅长这类表演，而面对一个让他产生了浓厚兴趣的美人时，外在的表演与内心的真实需求相结合，达到了表演的最高境界——真我与假我融为一体。
简丹沉默着，芳唇微启却欲言又止，化作一声悠长而伤感的叹息。
唐泽安不想错过时机，满脸关切地将身体前倾靠近她，声音温柔得春风化雨，能滋润任何一颗受伤的心灵。
“说吧，说出来你心里应该会舒服一些。”
如同琴弦在月下崩断，简丹的声音无限凄伤与苍凉。
“我儿子……前不久意外去世了。”
唐泽安曾经技巧地跟简丹打听过她的个人情况，得知她目前是离异模式，独自带着两岁的独生子生活。
有孩子的女人想要再婚一向不太容易，毕竟男人都不愿意帮别人养娃。
但是他相信只要简丹点头，愿意给她儿子当继父的男人大有人在。他本人就很愿意，只是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唐泽安虽然缺乏同理心，共情能力差，对于别人遭遇的不幸很难有切身感受或体会。
但是理论上，他不难明白任何一位母亲都难以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也很擅长伪装成自己了解这种痛苦。
“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意外？”
简丹郁郁然地叹口气没有说话，一双莹白晶黑的眼睛中泛起了若隐若现的泪光，湿润的亮。
唐泽安身体前倾凑向她，眉宇间浮起一抹无比感伤的神色。
“其实，我老婆几个月前也意外去世了，所以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生命中至亲至爱的人，突然就因为天灾人祸离开了自己，那种打击和痛苦真是无法形容。”
简丹深深地看了唐泽安一眼，叹息般的目光，丁香般的哀怨，声音凄清如秋雨。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那我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唐泽安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是啊，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的痛苦。我想你现在很需要一个可以靠上去痛哭一场的肩膀，来吧，我的肩膀无条件借给你，哭出来你会舒服很多。”
简丹迟疑着又啜了一口长岛冰茶，烈酒入喉，让她脸上的酡红酒晕更深一层，自制力也随之减去几分。
放下酒杯后，她疲倦无力地一侧头靠上了唐泽安的肩膀，静静落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一个永远优雅从容的成功女性，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卸下自己的盔甲伤心落泪，流露出女人最脆弱的一面，那么这个男人以后对她而言必然将不同于其他人了。
唐泽安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隐秘又得意的微笑：今晚运气真好，居然遇上简丹的车子抛锚，让我有了接近她的机会。这一夜过后，我和她的关系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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