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头顶的紫色风铃被风吹得丁零当啷，旁边几桌人在说着什么，于佳清晃晃头，总觉得眼前有重影。
酒量不好，还特别爱喝，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林舟小酌了几口就一直在看着于佳清喝，酒是自家酿的，度数不高，但于佳清能几口就醉，也是他没想到的。
“你还可以嘛？”他但忧地问。
“还有你？”这话是坐在周媛媛对面的赵南说的，问的人自然也就是周媛媛。
“啊？”周媛媛也晕乎乎的，“我怎么了？”
今天不知道是托谁的福，四个人竟然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聊天喝酒，周媛媛和赵南已经掐过一次，后来累了，白让林舟和于佳清看了笑话。
“别小瞧我，我从小在这片长大，怎么可能会醉，是吧佳清？”周媛媛顶着两团小小的红晕，要于佳清给她作证。
“对，我证明。”于佳清也跟着她胡闹，“媛媛说的没错。”
赵南撇了林舟一眼，意思是说你自己看着办。
林舟在吧台要了两杯柠檬水，把酒从她俩手里夺过来，勒令要求不能再喝了。
于佳清眼里雾蒙蒙，皱着眉看林舟，嘴唇也红着，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尖，对他这种霸道的做法很不满。
“你别管我。”她嘟囔着就要去够酒瓶。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再喝老板要赶人了。”林舟趔着身子躲她的手。
“你给我，听到了没。”她像小孩子要不到心爱的糖果一样撒娇。
两个人你追我躲，周媛媛靠在一边墙上看着这俩人呵呵呵地傻笑，赵南推了下眼镜轻轻喝了一口，他挺意外周媛媛喝醉了还挺安静的，不吵不闹。
不错，真给他长脸。
“听话，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回不了家。”林舟还在试图劝于佳清放弃这种行为，但渐渐变红的脸颊暴露出他招架不住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给我。”于佳清平时习惯了压抑自己，这下被完全释放，两个目前还算清醒的人面面相觑。
要怎么办？
赵南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他站起身迅速走到收银台结账，然后拉起还在傻笑的周媛媛丢给林舟一个眼神。
我先走一步。
林舟扶额，很好，真不愧是好兄弟。
下午的太阳懒懒地照着大地，林舟扶着于佳清走到就近的公园里，长椅上三三两两都坐着人，老年人占多数。
林舟选了一个没人的空位坐下，拧开瓶盖对准于佳清的嘴唇轻轻灌进去一点水。
“好点了吗？”
于佳清闭着眼靠在他身上，摇着头不说话，林舟也拿不准她究竟是不是清醒的。
“佳清？于佳清？”林舟小心地试探着叫她。
女孩没有回答，看起来是动累了睡着了。
右臂缓缓抬起，林舟鼓足勇气张开手揽住于佳清的胳膊，她穿着白色短袖，皮肤相触的那个瞬间林舟的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他居然真的抱住了她。
于佳清的头迷迷糊糊地缩在林舟锁骨那个位置，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动作僵硬到变形，特别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清醒过来。
毕竟他现在是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
公园周围种着很多柳树，有风吹过，枝条柔软跟风飞扬，林舟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于佳清的那个下午。
那是开学不久，作为初一的新生他们还不敢太放得开，不像那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那样在大课间随意地玩闹，好多人都在自己班门前围着，林舟受不了这种拘谨的气氛，赵南也不知道去哪了，他插着兜走到操场那边看了一圈正在进行的篮球比赛，在心里打量着哪个打的好哪个打的烂。
看着看着也觉得没意思，新的环境让他在各方面都不那么适应。
二楼也趴着好多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各种声音都混杂到了一起，反倒哪种都听不见，林舟在走回班级的路上不经意间往上一看，有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在最边缘的位置低着头往下看。
那一瞬间林舟的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女生脸上是和他一样的稚嫩，但又觉得多了几分忧愁，比起身边整天把头发高高扎起然后扬起马尾会扫到别人脸颊的有些女生，那个女孩子低垂的马尾别有风韵。
那也是林舟第一次认真地审视一个女生的长相。不过距离太远，他只能看到白皙的脸颊和乌黑柔顺的头发，黑白分明的模样格外动人。
后来林舟在很多个地方都见过她，也知道她叫于佳清，在十四班，经常跟另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孩子走在一起。
他观察了于佳清三年，真正在一个空间里的片段却屈指可数，他觉得早恋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所以才会在每一次可能会碰见的场合里很巧妙地避过她。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每次进校门看到她在光荣榜前抬头看的时候他心里有多骄傲。
她在看我，一定是的，林舟用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让自己一直盘踞在光荣榜的第一位，为了她，也为了自己，他要有个最好的未来去承接自己想要的一切。
“于佳清，我可以试一下吗？一下就好。”林舟对一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说着。
肯定不会有回答，他也不担心她会听到，他对即将到来的高中充满了期待。
他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用青春的幌子去谈恋爱的人，觉得他们又浪漫又傻逼，现在才多大啊，就整天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也不嫌丢人。
对一个人说出爱这个字眼是要负责的，他们也未免太过随便，可换个角度，他们还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会在老师发现不了的角落里偷偷牵手甚至接吻，他们的青春比起林舟这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憋屈模样要豪爽许多。
“我也想谈一次恋爱，对象是你。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三”，林舟呼吸不自然起来，他盯住于佳清的眼睛。
“二”，风又拂过叶子，在空中沙沙地响。
只有一声了，于佳清可能觉得有点不舒服，脑袋开始慢慢挪动。
林舟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不要，千万不要。
“一”，话音落地，于佳清也在同一时刻调整好了姿势。
林舟在这种诡异又惊慌的氛围里完成了一场仓促的告白，嘴唇一点点挨到于佳清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极其珍贵地落下一个吻。
“你答应我了，风和树都能做证。”
后来于佳清跟周媛媛闲聊，说自己那天隐约听到林舟说他要恋爱之类的。
周媛媛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你没听错吧？他，要恋爱？”
于佳清也挠头，“我不知道，就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这么说，但后面我又睡过去了”
周媛媛抽了一张纸擦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你看像他那么恐怖的人，被家里人压抑地太严重，又找不到地方发泄，肯定偷偷想过。”
“媛媛，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啊？”于佳清一副求知的样子。
“啊，嗯，这个，这个吗？”周媛媛神秘兮兮地结结巴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听说谈恋爱的人都会变得很笨，还会变坏。”
她就在那胡诌，她的感情经历白的像纸一样，但是哄哄于佳清也够了。
“不会吧。”于佳清也见过别人谈恋爱的样子，“我怎么看着他们还挺幸福的。”
“哎呀，你不懂，咱们女孩子呢，还是不要动感情的好，划不来的，自己一个人过多好。”她拿起一颗葡萄塞进于佳清嘴里。
大概也许是吧，于佳清嘴被堵住也张不了口，她也没想过要跟某个人谈个恋爱之类的事情。
学习都忙不完，哪来的时间想这些，于佳清想想自己要命的成绩单和那种累死累活的学习方法，谈恋爱可真的是太奢侈了。
她还是乖乖做个平凡人吧。
开学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于佳清最近跟着周媛媛几乎串遍了榆西的大小商店和超市，各种要买的东西还有军训要用的防晒，每天都转得腿疼。
晚上躺在床上泡脚，于佳清把手臂横在眼睛上，惬意地享受安静，耳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眯着眼划开屏幕。
“报道那天可以一起去吗？”
发送人是林舟。
电话号码是那天林舟送她回去之后跟妈妈问的，他说她和她是同学，以后上了高中也是，留个电话彼此会方便一点。
“你不和赵南一起走吗？”于佳清举着手机打字，“我和媛媛约好了，如果只有你一个男生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啊？”
倒不是她传统，只是周媛媛和林舟不是很熟，她怕他尴尬。
“是周媛媛让你这么说的吗？她看起来像是会尴尬的人吗？”林舟回道。
好像不是，于佳清在心里想，“不是，我怕她和赵南再吵起来。”
“你放心吧。”林舟靠在自家沙发上伸直了腿，“赵南变了。”
“什么意思？”于佳清被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勾起了兴趣，“他怎么变了？”
外貌变了？性格变了？还是什么变了？这个变了包含的意思有很多啊。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记得叫上周媛媛等我们。”
“好吧。”
林舟不欲多言，于佳清也没再继续追问，她把手机调回主界面，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半。
然后闭上眼睛继续泡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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