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凯尔瑞达
罗瑟琳·尤斯塔斯起了个大早，身边的丈夫仍旧在熟睡中。洛拉尔昨天很晚才回到宫中，满身的酒气，雷杰·斯温伯恩不停地向着她道歉，一定意义上，罗瑟琳是雷杰的表姐。
“他又和他的‘洛拉尔之剑’喝酒了？”罗瑟琳问道。
雷杰和诺里斯架着洛拉尔，喝醉酒的人变得异常地沉重，即便用尽了两个人的力气，从石街将他拖回也足够艰难，赛丽斯特王后总是很介意儿子喝醉酒，梅丽尔告诉她，做王子的妻子不比做城堡中的贵族小姐，罗瑟琳深信她说的，因为格雷亚王子未来是王位的继承人，而梅丽尔王妃的一言一行都以未来的王后要求自己。而自己未来则是亲王夫人，洛拉尔亲王的夫人。
洗漱后，赛尔玛为罗瑟琳准备了甜面包、烤培根和两条炸鳕鱼，她在餐桌上享受着照进房间的阳光，洛拉尔在床上转了个身，将羽毛被夹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散乱的金发落在枕头上，他很英俊，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五官，典型的兰伯特家族的容貌，布兰顿也如此评价他，相比格雷亚，他才更有国王的气质。兰伯特家族曾是古老的日暮城的领主，他们有着极强的尚武精神，每一任兰伯特的族长都是最强的战士，英雄谷伫立的两座国王雕像瓦里克·兰伯特和雷顿·兰伯特则是家族的最佳典范。
但今早罗瑟琳的胃口不怎么好，胃里是一阵阵的酸，感觉像是吃下了一片极酸的柠檬。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这是刚从芦苇港靠岸的商船上卸下的美酒，里耶的红葡萄酒。洛拉尔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你又喝酒了！”罗瑟琳说道。
“是啊，很久没见到罗格尼了，可惜梅戈和赫克托不在。”丈夫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问道“你刚质问我喝酒，夫人，你手里拿的红色液体可是昨天刚送来葡萄酒？”
“我胃里难受，面包吃不下去，只是抿了一口而已。你呢？昨天雷杰和诺里斯都扛不动你”罗瑟琳抱怨道。
洛拉尔从床上下来，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刀刻般肌肉线条，健壮的双臂生来就注定了他会是一名优秀的剑士“亲爱的夫人，王位不是我的，我不用担心如何统治国家，这个是父亲担心的事情，即便他需要帮助，格雷亚是内阁首相，智慧是智者的长剑，他经常这么说。我能做的除了准备临风堡的比武大会不给王室丢脸，恐怕只有喝酒了。”
“和你的‘洛拉尔之剑’吗，亲爱的，你是王子，未来是洛拉尔亲王，而你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不过只是铁匠、一只眼的弓箭手和一个壮的跟牛一样的雇佣兵。他们只是平民，你知道整个都城都在传关于你的各种言论，平民王子，佣兵的朋友，醉酒巷的常客。你以为穿着普通的衣服和马裤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你那头兰伯特的金发早就出卖了你！”罗瑟琳有些激动。
本来走向她的丈夫突然停住了脚步“那是民众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城的物价一天比一天高，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都城，你在街上走随便都能看到一个艾斯洛的人，黑皮肤，白皮肤，棕色皮肤，什么颜色的都有。你不该听他们说的。”
“我是不该，但你是我的丈夫，洛拉尔”罗瑟琳也站起身来，又是一阵胃酸“我不在乎关于你的言论，我应该在乎谁的”胃酸越发严重，她感到一阵晕眩，房间的方向颠倒了过来，她只看到洛拉尔一个健步跨了过来，然后伸手，她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等她醒来后，已经过了一个钟头左右，睁开眼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边围着一堆的人，她感到透不过气来，丈夫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表情中透露了一丝的喜悦，是喜悦，不是担心，罗瑟琳环视四周，他看到了雷杰·斯温伯恩，看到了诺里斯·格雷，看到了梅丽尔王妃带着奥利安娜公主，也看到了赛丽斯特王后，索耶·鲁伯特医师咳嗽着拨开了人群，手中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管药剂“恭喜罗瑟琳王妃，这是给你专门调制的安胎药剂，您的身体比较弱，所以早孕的时候会有恶心想吐头晕的迹象，这些都很正常。”
“安胎？怀孕？”罗瑟琳惊讶地看着丈夫。
“是的，亲爱的”赛丽斯特王后上前握住她和洛拉尔的手，叠在一起“你怀孕了！是你和洛拉尔的孩子！你和我怀格雷亚的时候一样大。”
孩子，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呢，这是罗瑟琳心里第一个念头，她想到了布兰顿惊讶的表情，更想到了泰伦斯不屑的表情，也想到了父亲和母亲惊喜的表情，他们正在赶往临风堡的路上。
“刚刚巴尔摩大学士告诉我，先锋岗哨的信件刚到都城，你父亲他们已从那里启程了。经过湖畔镇、永夜堡，他们沿着大路很快便可以抵达临风堡，他们会为我们感到高兴和自豪的。”洛拉尔端过了医师手中的药剂，伸向罗瑟琳的嘴边，药剂的味道并不好闻，她伸手推开。
“罗瑟琳，这是安胎的药剂，我怀孕的时候也喝过，所以在几年间我很幸福地拥有了三个孩子，这也一定不是你和洛拉尔的第一个孩子。”梅丽尔王妃关心地说道。
“是啊，夫人，这帖药剂是在下精心熬制，它不仅有安胎的作用，更可以让您的身体抵御外部的伤寒。”索耶医师伸手捻着长长的发白的胡须。
罗瑟琳看了一眼丈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她喝下了这剂药，味道像极了发臭的羊奶，洛拉尔一定很喜欢喝，他最喜欢喝羊奶酒！罗瑟琳心中仍旧带着责备。
赛尔玛在床尾处看着罗瑟琳，她照顾赛丽斯特王后，而后她服侍着洛拉尔和罗瑟琳，她把洛拉尔看作自己半个儿子，也将罗瑟琳当成自己女儿，她一生没有嫁人，也没有子嗣，她来自北地五国之一的奥索尔诺。
“洛拉尔曾说，如果我们有孩子，男孩儿会给他起名瓦里克·兰伯特，而女孩儿则会给她起名为艾娅”罗瑟琳说道。
“瓦里克是兰伯特帝国的缔造者，他的形象在英雄谷受到数十万民众的敬仰，而艾娅则是主神克拉苏恩的女儿，传说她有着异常的美貌，掌控着人间的情感。这两个都是好名字”赛丽斯特王后说道。
洛拉尔再次将罗瑟琳拥入怀中“你是我的最爱，亲爱的，我爱你，临风堡的比武大会，我一定为你带回荣耀，而我会尝试少喝酒，众神见证，雷杰和诺里斯监督。”
罗瑟琳在丈夫的怀里感到异常温暖，虽然洛拉尔是一个沉醉在剑与酒里的王子，但身穿铠甲的他，足以让所有的少女为了倾心。
待妻子再度熟睡后，洛拉尔带走了房间里的人，梅丽尔王妃向他表示祝贺，母亲欣喜地拥抱了他，告诉他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奥利安娜公主则冲着他眨眼睛，她已经十二岁了，大人们说的话她都能听懂。而房间里则留下了赛尔玛照顾妻子。
洛拉尔被索耶医师叫到一边，待所有人离开后，他开口了“大人，罗瑟琳夫人需要静养，她的身体很弱，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以再度发生，不然你们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并且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那她需要什么？”洛拉尔抓住医师的前臂急切地需求答案。
“需要静养，需要阳光，需要我的药剂，更需要丈夫的陪伴，但她不能惊恐，不能害怕，不能担心。”索耶·鲁伯特交代道。
“所以，她不能随同一起去临风堡了？”
“是的，恐怕是这样的”医师又捻起了自己的胡须“比武大会即将召开，而届时您也会上场比试，无论是骑马比武还是团体赛，都是惊心动魄的。而罗瑟琳夫人现在的情况经受不了这么多。”
“好的，我会说服她留在凯尔瑞达，赛尔玛会陪伴她，虽然我知道她一定很想跟我一起去临风堡，也一定很想看到她的父母和兄弟，但多等几天吧，就在都城等我们回来。”
洛拉尔送走索耶医师后，回到了房间，赛尔玛正坐在床边注视着妻子，看到王子进入房间后，老人起立后行了屈膝礼“王子殿下”她轻声说道。
洛拉尔示意走到窗台边“赛尔玛，我们离开都城后，你要好好照顾罗瑟琳。”
“我明白，洛拉尔殿下，虽然我没有过孩子，但我会尽力照顾罗瑟琳王妃的，还是要恭喜您，殿下”赛尔玛微笑地说道。
“你叫我洛拉尔就可以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没有其他人，赛尔玛”他亲切地说道，随后端起一旁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后，问道“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来的希尔洛斯吗”
“二十几岁，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女，和我父亲从奥索尔诺来到了卡尔斯，然后坐船到了潮汐城，我还记得奥索尔诺城的高耸的城墙和无数的箭塔，抵御着东边凯斯利尔湖附近的安克塔氏族。父亲是一个商人，但在通过沉默之海的时候，父亲乘坐的船只遭到了船员的抢劫，他们为了得到箱子中的翡翠和黄金，杀害了我的父亲，然后……强奸了我”赛尔玛一阵冷笑后继续说道“然后将我扔下了海里，当我再次醒来后，我在潮汐城的岸边，等我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派亚妮夫人”
“我的外婆？”洛拉尔问道。
“是的，那时候派亚妮夫人比我还小了两岁，她才十八岁，就如同你母亲一样美丽！而她的丈夫威尔顿·卡斯提尔则是潮汐岛的继承人，夫人收留了我，并且请智者治疗了我的伤，那群该死的船员，至今我似乎仍然能记得他们的样子。我侍奉着派亚妮夫人直至……赛丽斯特王后的出世，而那几年却是整个王国最混乱的时代”赛尔玛叹了口气回忆道。
“我很小的时候，你便给我讲过永生者威廉和双狮之战的故事，那不过只是五十年前的事情，我听到父亲也和我们说过，他的父亲，我的爷爷智慧之剑雷顿国王，也正是在双狮之战中一战成名，他不仅帮助父亲获得了本应属于他的王位，更是成就了自己的名声。”洛拉尔放下了酒杯“罗瑟琳晕倒前我们还在为了喝酒的事情争吵。”
“亲爱的王子殿下，我从派亚妮夫人侍奉至赛丽斯特王后，直至您，很荣幸，我还可以继续侍奉您的后代。这是我的荣幸。”赛尔玛颔首称道。
“说说你来到潮汐城时王国是什么样的吧”洛拉尔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您应该知道，永生者威廉这个国王的外号大概是在两年前出现的，国王取得了一本来自遥远大陆的书籍《静默之语》，他割掉了自己的舌头，宣称自己放弃了对于主神克拉苏恩的信仰而笃信其他的神祇，他认为那是引领王国走向光明的唯一通道。于是该死的邪教徒，出现了很多自称为静默使徒的教会，他们企图以永生者国王的旗号推翻王国的信仰。而这个时候加文·拜伦斯特爵士站了出来，他的妹妹布莱妮王后从塔楼纵身一跃让他充满了对静默使徒的仇恨，他率领军队到处剿灭，直至石爪山脉的深处，据说他血染战袍站立而死，但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而永生者威廉也在睡梦中死去，有人说他的死亡并非自然，但终究他的死让静默使徒覆灭了。拜伦斯特家族也随之覆灭。人们以为随即而来的是安定，却没想到……”赛尔玛长长地舒了口气。
“……却没想到爆发了双狮之战，卡尔·兰伯特和卡德尔·兰伯特的战役，是吗！”洛拉尔紧接着说道。
“没错，我记得战争爆发的第二年赛丽斯特王后出世了，威尔顿大人也参战了，但他活了下来，他至今还统领着潮汐城，这场战役持续了五年之久，整个王国都参战了，大部分贵族选择支持正统的卡尔·兰伯特，而部分领主选择了紧闭城门袖手旁观，卡德尔从海外带来了军队，最后……沉默之海战役中，他战败沉入海底。五年之久，给这个王国带来了重创，但很荣幸，我们迎来了雷顿国王，智慧之剑！他加冕后的两年发动的塔林湾奇袭，收复了沙漠与岩石王国，这个曾经支持他的叔叔的家族拜沃特终于向兰伯特家族臣服。人们曾以为兰伯特王国可能会毁于一旦，如同波瓦尔王朝那般，突然陨落，但雷顿国王挺住了，他不仅帮助父亲巩固了王位，更将全国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他的功绩可以比拟勤勉王奥瑞恩，英雄谷为他筑造了雕像供世人敬仰。”
“而父亲统治至今，除了抵御了恐怖岛的侵袭外，母亲说他认为自己毫无建树，他喜欢骑马，被人称为马背上的国王，他发动了对于沼泽与森林王国温德米尔家族的进攻，城堡地势很高，他们无法从海上进攻，只得从沼泽地一路前行，罗恩公爵带领军队几乎已经攻破了深沙堡，但黑水病爆发，丧生了超过三成的军队，只得撤军。再过几年父亲就将五十岁了，他很想在自己在位时取得如同雷顿国王那般的荣耀，不只是一个骑术精湛，用弓箭射杀野猪的国王。”洛拉尔伸出手伸向酒壶，想到罗瑟琳又收了回来。
“王子殿下，不管怎么说国王陛下已过中年了，体力和精力都不在，而兰伯特家族的希望在你身上。”赛尔玛行完礼后退着离开。
“不”洛拉尔转身对着赛尔玛说道“我是一名比武场上的骑手，或者一个持剑的剑士，更或是在酒馆的醉鬼，也喜欢和平民同桌饮酒，他们嘲笑‘洛拉尔之剑’的称号。但这都没关系，格雷亚才是王国的希望，才是王国的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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