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格德兰岛

即使格德兰岛地处南部海域，但进入尖啸山谷向着巨人湾挺进时，格文·柏特拉仍旧感觉到了寒风。这座山谷的命名来自于风声从山谷间穿梭时发出的声响。而巨人湾就在山谷的尽头，整座格德兰岛的东北方。

        阿尔文尼人的骑兵基本都是轻骑军，穿着皮甲，拿着橡木盾，手上的武器多为长矛，巨斧，链锤等，他们很少使用长剑，格文是为数不多手持长剑的人，他右手紧握着“蔷薇之心”，左手的圆盾尽可能得保护胸口和颈喉，小时候他听母亲说过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样子，他穿着银色铠甲，有着金色的头发，颈喉处有着护喉铠甲。格文不知道有一天阿尔文尼人和希尔洛斯的王国开战，他们有多少胜算。

        “这里有些让我不适”胖子波利浑身发抖地说道“我在一本古书上读过关于巨人族的记载，他们是可怕的……物种”

        “拿起你的武器！即便他们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都不能退缩！”格文鼓励道，但他自己也极度恐惧。

        “我宁可去做海盗，至少面对的是人类”波利说道。

        斯托克伍德岛的贝里西奥说道“海盗？格德兰岛的迦奥们从未统一过，历史上唯一一次集结了多个迦奥的一次掠夺，死尸堆满了岩石湾的海滩和港口，沉船几乎填满了整个海湾，海盗湾的河流被染红，很多老人都津津乐道那次战役，差点就攻破了岩石湾的防线，但最后，国王之盾泰里昂·奥瑟里斯如战神一般降临，击退了进攻，他死在了岩石湾城堡前，他用长剑在地上划了一道长线，而最终格德兰的军队从未跨过那条线。盎格斯-拉克鲁人在他们的都城中建立了泰里昂·奥瑟里斯的雕像，伫立在他们的国王雕像对面。他们的荣耀，我们的耻辱！”

        贝尔摩·拜奇柯奥带领着骑兵方阵，而来自灰风岛的塔克利特·史托克迦奥则率领步兵及射手方阵。格文看到贝尔摩柯奥向着塔克利特行礼，从地位上，贝尔摩不过相当于一方贵族，而塔克利特则是灰风岛的领主，地位等同于朗格拿·加尔维斯，灰风岛地处北方贫瘠之岛，资源困乏，地处山区，又时常受到巨人族的侵袭或是不经意地踩过地界进入巨人的领地，到处流传着巨人的故事，四肢被扯碎，头颅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脑浆到处都是，甚至传说巨人还会食人。他们除了渡船去海外抢劫外，别无他法，而塔克利特只得与朗格拿谈妥条件，待攻下了巨人湾后，整个北部岛屿都将赐封给他，而他则会放弃迦奥头衔，成为朗格拿的柯奥，这样他的人民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和补给，消灭巨人族以后，或许他们的地界会变得更加广阔。但无论如何，格文看到他的确是一名勇士，手持利刃双斧，眼球突出，颧骨很高，下巴却又很尖，他和他的战斧都时刻渴望着战斗。

        “步兵停止前进”前方传令官大喊，格文听到了马叫声，虽然隔着人群他看不到前方，但他知道他们可能遭遇敌人了，有多少谁都不清楚，或许只有几个，或许是一整队。他和波利还有贝里西奥将盾牌举过头顶，手上紧握长剑。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就落在他们面前的方阵中，是他们这一列的兄弟，一个矮子被砸到，顿时血肉模糊。塔克利特大喊道“巨人出现了，弓箭手准备！”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亲眼看到一个人被砸成肉泥，很多民兵慌了神，或许他们早忘记了出征前自诩是英勇的瑟罗奥。

        随后便是一波箭雨，越过格文的步兵方阵头顶，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落在了骑兵方阵的前方。然后又有巨石落下，瞬间，方阵被击溃，步兵不顾本来安排好的序列，四散逃开，这个时候保住性命才最要紧，然后石头如雨般坠落，格文看到有个骑兵从前方跑回头，正巧被一块石头砸中头甲，倒地时，骑兵的头甲被砸出凹陷，那名骑兵口吐鲜血，马儿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他们并没有看到前方的战事，但他们除了躲避漫天的石头，没有别的办法，保住命再行动。射手则在后方不断地搭箭射击。

        这样的战况持续了没多久，直到不再有石头坠落，塔克利特·史托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额头有伤口，他说道“勇士们，刚才不过是几个巨人的斥候，他们击溃了他们，俘虏了几个！我们决定在此安营商讨对策，步兵队，调整你们的阵型，在前方汇合！”

        波利紧跟着格文和贝里西奥身旁“为什么要扎营？如果他们偷袭我们怎么办？”

        “不过只是一队斥候，你看到这一路死了多少人了吗！”贝里西奥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我们连敌人的样子都没见到，有多少人吓尿了！”

        “塔克利特迦奥说的对，对巨人湾的情形我们并不知道，就这样贸贸然进入，搞不好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格文赞同。

        赶上骑兵阵营后，他们看到路边休整的伤员，大多都被落石击中，不幸者被击碎了头颅，幸运的可能被击中骨折或是流血。贝尔摩柯奥在指挥士兵整顿并搭建营帐，认出了格文“你是格文吧，我没记错，在酒馆你向我宣誓效忠的”

        “是的，贝尔摩柯奥，格文·柏特拉”他回答道。

        “本以为是场大战，没想到是一队斥候，也足以让我们看到他们的战斗力了。骑兵四散逃窜，步兵顶着盾到处躲，毫无章法，我们甚至在一个骑兵的尸体上看到了自己人射出的箭。所以我们决定在此整顿，我们必须对大家有所要求。”贝尔摩轻夹马肚跑进了人群。

        “你们好奇巨人长什么样吗！”格文问道。

        “不”波利答道“最好不要看见”

        “那你自己在这里等着我们”贝里西奥说道。

        这时瘸腿马格拉找到了他们“他们说抓到了几个巨人，石头坠落时，我们只是没有目标地往空中射箭。”

        他们穿过毫无规则的队伍，两旁已有简易的帐篷开始搭建，在大路的两边，中间留出弯弯曲曲的长道。有伤者被运往医师的营地救助，但伤势严重的马匹则被下令屠宰。武器被堆放在营地的门口。“如果去岩石湾的是这样的队伍，我父亲的死我反而觉得是情理之中了”胖子波利说道。

        “灰风岛没有贡献太多的军队，而贝尔摩的军队更多的是像我们这样的，瘸腿的我，胖的尿尿的时候多看不到小弟弟的波利，来自妓女和酒的城邦贝里西奥，以及拿着一把长剑冒充骑士，跟着女人姓的格文！”瘸腿马格拉说道。

        “看”贝里西奥指着前方的牢笼“他们好强壮！”

        顺着他指的方向，格文看到了牢笼中的“巨人”，他们有两只巨大的眼睛，裸着上身，身上涂着颜色的彩釉，却穿着皮草制成的裤衩，肚子很大，但四肢很粗壮，手臂远比一个成年男人的大腿还粗，他们有着突出的颧骨和嘴唇，黝黑的皮肤上有着长长的毛发，有些巨人是光头，有些梳着辫子头发里挂着骨头挂饰，有一个巨人的头发遮住的眼睛，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牙齿，格文觉得那甚至和豺狼的獠牙差不多锋利，怪不得传说巨人有时候会食人，吃生肉。他们被关在铁笼里，背靠着笼子有气无力，显然应该被注射了药剂才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他们长得好吓人！”波利问道。

        “是的，古书上记载他们可能是野人和野**合产物，他们有着粗壮的四肢和至少十尺高的身高，他们说着听不懂的古语，偶尔会使用文字，他们没有城堡，居住在石头搭建的地方，最强壮的巨人是他们的首领，在当选首领的仪式中，他会挖出自己的一只眼睛。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贝里西奥说道。

        贝尔摩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身边，身边跟着一队阿尔文尼士兵，都梳着赫尔克头“你说的没错，这是古书上对于巨人的所有记载。假使你仔细阅读，你会发现，阿尔文尼人把他们形容成猛兽，但你仔细看他们，他们更像人类！只不过他们更高大，更强壮，更原始而已”

        一个巨人突然牢笼中发怒，双手击打着牢笼的护栏，口中不停地喊道“格雷托！格雷托！”但由于药剂的作用，他很快便又精疲力尽倒了下来。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格文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说的应该是粗话”贝尔摩身边的一位秃头老者说道，他穿着一袭亚麻长袍，他是学者奥克赫。

        “我当然也知道他说的是粗话，你看他的表情和吐出的唾沫”贝里西奥说道。

        “好了，勇士们，你们参观了这群俘虏的野人，你们该回到你们的军队中，步兵和弓箭手是由塔克利特迦奥统帅。等营地驻扎后，他将宣布对于不守军规的人的处罚，这几个不过只是巨人的斥候罢了，却将我们的部队冲散了。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恐怕，我们需要一支队伍深入巨人湾获取情报后再进行战斗。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荣誉属于夜晚抽到签的勇士！”贝尔摩说道。

        “抽签？”波利问道。

        “是的，我们需要掌握巨人湾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被一群斥候和飞来的石头冲散队伍，我们有几千人，但一大半都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贝尔摩回答道。

        “如果抽到我了，你会陪我去吗”波利拉住马格拉的衣袖说道。

        “我只是个瘸子！”马格拉甩开了他。

        格文说道“波利，如果是注定的死亡，没人会愿意陪你去，那是从未有人勘察过的地区，光牢笼中叫着古语的巨人就足以让胆小的士兵尿裤子了，你别指望有谁陪你去看更多的巨人了。”

        “你会吗，格文”波利继续问道。

        “如果抽到签的话”格文淡淡地回答道“我一定带着荣耀上路”

        搭建帐篷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打桩或许靠蛮力就可以，但是支开帐篷却并不容易，尤其在这群山中，风吹着帐篷乱舞，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格文看到对面的整个帐篷被吹走了，然后一群士兵追着跑。这不过只是一块轻薄的帘布，只能起到抵御沙土的效果。

        集合四人的力量，他们总算将帐篷固定住，里面的空间，不过只能躺下四个人而已。夜色逐渐降临，尖啸山谷变得像座幽灵山谷，四处的山峰就如同鬼影一般出现，波利蹲在地上，抱着双膝，肚子上的肥肉紧紧地贴着他的大腿。格文的长剑从未离开自己的右手，盾牌则放在了地上“等传令官召唤时，我们便要抽签了，刚才我问了规则，袋子中抽到白色鹅卵石的，便作为先锋部队，无论骑兵步兵还是弓箭手，都会配上一匹好马。为了不引起注意，只会抽到其中的十人而已。”格文说道。

        “那几率很低，也许，抽到我们这片营地的时候，早就已经抽出了十个人了。”波利说道“前面有好些步兵和一整队骑兵呢”

        “也或许前面一个都没抽到，十个人都在我们这一片也不一定”马格拉开玩笑地说道。

        “没错，波利，或许你现在该向海神祈祷。”贝里西奥说道。

        “我父亲去岩石湾前，也曾向希瑞尔祈福”波利担心地说道“但他没有回来。”

        “因为海盗湾对面的大陆，信仰的不是海神，你父亲应该向他们的神灵祈祷”贝里西奥提醒道。

        当传令官、贝尔摩、塔克利特和学者奥克赫来到他们面前时，已有五人摸到了签，有几个面如土色，也有面色镇定的。他们心里清楚，深入巨人湾的结果会是什么。棕色皮囊里放着一堆石头，排着队伸手探进皮囊，前几人都摸到了黑色的鹅卵石。但格文伸手抓到一枚石头，摊开掌心时，他发现是黑色的。而波利却摊倒在了地上，白色，他用力地将鹅卵石扔在地上“我不想去！”

        奥克赫使了个眼神，传令官即令士兵扛起波利拉到之前的五人队伍中，六个了，还有四人。随后的贝里西奥、马格拉均抽到了黑色。波利是四人中唯一抽中的，连同他一起还有一个弓箭手和一个高个的步兵。

        “还有两个人”传令官说道。

        “我们去下一个营地”贝尔摩对着剩下的人说道“很遗憾，勇士们，你们错过了获得荣誉的时刻”

        波利肥硕的下巴不停地颤抖着“让我重新抽一次，就一次！”

        “机会只有一次，胖子”高个步兵说道。

        “可是，贝尔摩柯奥，我曾向你下跪宣誓效忠，而此时，我再次请求您赐予我这个荣耀的时刻”格文走出人群，单膝跪在地上。

        “你是贝尔摩的人？”塔克利特问道。

        “是的，我叫格文，迦奥”

        “很好，贝尔摩会很乐于满足你的要求”塔克利特笑笑。

        “是的，格文，你站到波利身边。”贝尔摩说道“很好，我们已经有九名勇士了！”

        格文起立，站进了队伍中对着波利说道“收起你的眼泪，巨人们可不会怜悯你。”

        “既然如此，我也加入”贝里西奥说道。

        “我是个瘸子，但我的射术精明，我也加入”瘸腿马格拉说。

        “很好，我们超编了一人，传令官，告诉后面的勇士，我们将赐予这十一名勇士最好的葡萄酒。而我们必定记住他们的名字：格文、贝里西奥、马格拉、波利、威克斯、盖瑞、雷克斯、亚格兰、博尔德、格雷特和卡努特！”贝尔摩大声地宣布，掌声雷动，格文不知他们是因为庆幸自己逃过一劫，还是真心祝福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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