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临风堡（一）
洛拉尔特意换上了新铸的铠甲，那是一套罗格尼·凯恩斯打造的精钢铠甲，用的材料和淬火方式和铸造“誓心”一样，穿在身上并不如普通的板甲那般厚重，相反重量和一套梭子甲差不多，头盔精心雕琢成一只狮面，罩面呈狮牙状。铠甲表面雕琢了涡形花纹，胸甲上是兰伯特家族的徽章，两只站立的雄狮，“誓心”挂在他的腰间。
而当洛拉尔出城时，全城的女性都为之尖叫，他是帅气的王子，骑着白马，但他不是王位的继承人，而当格雷亚·兰伯特继承王位时，他将变成洛拉尔亲王。远处已能望见建造在山丘之上的雄伟的临风堡。但马车中不停地传来父亲的咳嗽声，母亲不在身边，大医师则随行照料，即便索耶大人是全王国医术最高明的智者，却仍旧无法止住国王的咳嗽。
“马背上的国王无法骑马了”威廉·兰伯特自嘲道，随后钻进了马车。
马车两侧国王之盾安东尼爵士和托马斯爵士手牵缰绳缓步跟随，表情冷酷，警觉地看着四周。而格雷亚则在队伍的最前面骑行，他穿着丝绒外衣配褐色马裤黑色马靴。
当看到道路两旁随风拍打的双弓旗帜时，临风堡便已能看到全貌了，雄伟壮观的圆形城堡，甚至洛拉尔都能看到城墙上的一个一个射箭孔。临风堡的士兵以“逐风射手团”最为之名，而兰斯洛尔家族乃是北地人后裔，不仅身形修长，并且射术精准，就好似融入血液中的技能一般，加雷斯·兰斯洛尔八岁不到，便可在百尺之外，射中红心，拉开紫衫木长弓不仅需要强大的臂力，更需要稳定的心态。
“弓箭是兰斯洛尔家族的第三只手”这句话流传很久。
梅戈曾希望和他们来一场射箭比赛，洛拉尔心想，虽然她是自己见过最准的射手，但若有机会，梅戈对垒加雷斯的比赛，应该还是很有看头。她现在在哪儿……似乎已很久没见到她了，还有赫克托和罗格尼的铁匠徒弟法尔森，“铁手”说他们去西部大陆赚取佣金了。在离开凯尔瑞达前，御前议会收到消息，艾斯洛大陆的卡尔斯城遭到围城。
队伍的前面停了下来，安东尼·卡斯提尔爵士伸出右手，示意停下。迎面而来的是一队骑兵，洛拉尔看到旗手带着旗帜的图案，两把对射的长弓和两头褐色的麋鹿。临风堡的徽章和恩尼斯堡的，他的祖母正是来自恩尼斯家族的派亚妮夫人，老仆人赛尔玛曾服侍过他。为首的是两名年轻的骑士，没有戴头盔，身上却穿着一身精制的铠甲，暗紫色长发的是兰斯洛尔家族的人，而另一个眼里充满傲慢的则是恩尼斯家族的人。
“格雷亚王子殿下，洛拉尔王子殿下”兰斯洛尔骑到面前行礼问候，他的年龄和格雷亚相仿“公爵大人让我和卢克爵士来此迎接。国王陛下是否也一起前来了？”
“是的，杰佛利爵士，父亲身体比较疲惫，在马车中休息，母亲和费尔斯没有前来，让我带来问候。”格雷亚说道。
“那我们先不打扰国王陛下休息，很可惜王后陛下没有来，我父亲对她甚是想念啊。”傲慢的卢克爵士说道。
“是哦，我差点忘了，卢克爵士，算起来，你父亲雷蒙爵士，算是我们外婆的了。”格雷亚笑着说道。
杰佛利·兰斯洛尔把话接了过去“卢克爵士现任临风堡的骑兵统帅。”
“我以为临风堡都是弓箭手呢”洛拉尔笑着说道。
“临风堡的骑兵一对一绝不输任何人！”卢克宣布道。
两队人并作一队，向城堡行进，越靠近时，发现越多的来自各地的骑士向着那里行进。但临风堡的士兵早就将通往城堡的要道隔出来提供王室专用，隔开几步便能看到一柄临风堡的旗帜和身着铠甲的步兵。而其他人只能从旁边的小道走，但洛拉尔仍能分辨一些家族的旗帜，白色羽毛旗、红色公牛旗、盘旋的长蛇等等……他还看到了塔林湾拜恩家族的白色贝壳旗，小时候父亲便和他说过塔林湾奇袭的故事，拜恩家族的城堡一夜之间即被占领，城楼上挂着的正是白色贝壳旗。
“这帮南方人！”卢克爵士啐了一口说道“周边的妓院都是他们的人！听说拜沃特家族的人都至少娶两个老婆！”
“他们也信仰主神，但‘甜嘴’瓦伦德·拜沃特娶了六个老婆，主教觉得这是亵渎神灵和主神的做法，瓦伦德便驱逐了主教，重新任命了一名，虽然沙漠王国也信仰主神克拉苏恩，但他们的教会相对独立，希尔洛斯的人称他们的教会为新主神教。”杰佛利爵士叹了口气“他们在这里就如同异类。”
“但不可否认，他们已是王国的一部分”格雷亚强调“教会法律不同罢了。”
临风堡是兰斯洛尔家族的家堡，他们先是修葺了城堡，随后向着东部海岸线延展，修葺了临风港，和其他几座港口并称东部海岸线的五大港口，其他四座分别是：芦苇港、海潮城、潮汐城和麦芽城，基本承担了东部海岸的所有的贸易和船只停靠。
整条大路盘旋而上，通往的是修建城堡的山丘，“传说，临风堡第一任领主克亚尔带领部下从此处登陆，远在光辉帝国佛索达家族统治这片土地时。他发现了这片山丘，带领部下建造了初期的临风堡。”洛拉尔望向城堡顶端的双弓旗帜说道。
“是的，王子殿下，上次您莅临这里，获得了全场的掌声”杰佛利对他说道。
“那当然，洛拉尔的这次也会代替王室参赛。”格雷亚补充道。
“真可惜，看不到安东尼爵士的表现了。”卢克爵士叹了口气说“此次会有近百名骑士参赛，前两天城堡周围的酒馆已经满房了，各大家族的人也陆续赶到，尤斯塔斯家族和斯温伯恩家族应该明日就会抵达，当然随行的还有湖畔镇的卡德维尔家族。另外爱莲娜夫人协同贝尔托德家族的继承人，年轻的达纳斯公爵业已抵达入住，格林家族会从海上乘船抵达，今日晚些时候便会靠岸，刚才已能看到南方的一些家族，拜沃特家族的人应该也快了，老凯尔罗迪如果还走得动的话”然后他发出阵阵笑声，显然，这位临风堡的统帅不怎么喜欢沙漠与岩石王国的家族。
王室在临风堡获得了最佳的优待，红色镶金边的天鹅绒长地毯足有百尺长，两边是端着金色号角的乐手和竖琴手，排列整齐的长矛兵在两边排列开来，分成两行，挡住了两边的人群，而洛拉尔抬头看到城楼上背着长弓的弓手，端正地排列着，这是临风堡的王牌部队，他们的逐风射手，梅戈曾在洛拉尔面前表演过百尺之外射中悬挂的铜币，但三年前洛拉尔在临风堡亲眼看见随便找一个逐风射手都能射中红心，也许真应该找他们比试一下。北地人就好像血液中流淌着射箭的本能一般。
威廉国王在赛丽斯特王后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在最前方，他虚弱的身体依靠在支撑的右手拐上，上等的木材，一头镶着金色狮头，尽管外表显得非常吃力。却仍然带着应对自如的微笑。国王身披黄金色的金缕披风，披风上绣着两只雄狮，带着黄金镶钻宝冠，往常穿着这袭夹衣衬着他宽阔的臂膀活脱脱像个英勇的战士，而此时，他的头发变得暗淡发白，时不时地举起另一只手掩住口鼻，不断咳嗽。洛拉尔和格雷亚跟随在后侧，再身后是手牵手的亚塞尔王子和奥利安娜公主，这队双胞胎还有两年才到成年礼，亚塞尔王子长着一张雀斑脸，而公主的皮肤则白皙透亮。
两侧是英雄威武的国王之盾安东尼·卡斯特尔爵士和托马斯·佛雷泽爵士，不同的是安东尼爵士手持代表无上荣誉的荣耀壁垒盾牌。巴尔摩大学士和索耶医师在王子和公主后面，分别身穿着一身代表智者身份的灰色长袍。队伍的最后则是王族麾下的各个领主和骑士，在洛拉尔看来，参加比武大会只有拉德霍恩家族的人或许能晋级几个回合。
出来迎接的是临风堡公爵泰瑞尔·兰斯洛尔，左右两侧是他的一双儿女，紫发紫眸被称为未来三大公爵之一的加雷斯和有着足以媲美粉红玫瑰罗瑟琳美貌的赫尔嘉，北地人有着纤细的四肢和白皙的肤色，高挑的鼻梁，深陷的眼瞳就如同星空般神秘，无论他们和谁联姻，古老北地人的外貌特征总是会显现在后代的身上。而身后则是临风堡的一众封臣。
两侧同来迎接的已经抵达的各地领主爵爷和夫人，几大公爵都还未到，唯有光啸城达纳斯公爵已在队伍中恭迎，洛拉尔注意到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妇人，虽然皮肤已褶皱地如同巴尔摩大学士的长袍，但她穿着高级的丝质长裙，银白的长发梳理地清爽干净，双目仍旧炯炯有神。“她就是光啸城公爵的祖母爱莲娜夫人。”格雷亚认出了她。
“恭迎国王陛下！”泰瑞尔公爵单膝下跪，所有人同样迎合，全场下跪。
“很热闹啊，泰瑞尔”威廉国王示意他们起立。
“城堡中已经准备了佳肴美酒，陛下一路颠簸，一定很累了。”加雷斯·兰斯洛尔长着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孔。
“加雷斯！比三年前更英俊了！关键是，强壮了！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了！”威廉伸手轻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着另一侧的赫尔嘉说道“小妮子也变得更加漂亮了！”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身边说话的是光啸城爱莲娜夫人。
“爱莲娜夫人”赛丽斯特王后称呼道“你还是这么得精神”
“王后陛下过奖了。您才是光鲜亮人！”爱莲娜夫人称赞道。
“好了，你们不用互相夸奖了，我有些累，我们先休息一下！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我得提起精神来观看比赛呢。”威廉国王疲态尽显。
“是的，陛下，你们一直赶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晚宴时我会让人来叫你们的。”泰瑞尔赶紧示意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引导王室通过进入城堡。
号角和竖琴的音乐重新响起，在他们的身后被慢慢拉远。罗瑟琳没有跟来，这里也没有罗格尼等人的陪伴，洛拉尔务必得养精蓄锐，准备比武大会，而胜负排名都将决定王室的荣誉，他怠慢不起。
晚宴开始前，他让雷杰和诺里斯陪伴他走向了临风港，这片港口比芦苇港要小一倍，但也足以停靠大船。熙熙攘攘的人群经过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是王子。太阳已落向沉默之海的尽头，海平面泛着金光，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上停靠着几艘大船，洛拉尔看到船桅上挂着巨大的鲜红色旗帜“盐岛的船”雷杰·斯温伯恩说道。
“他们的封君贝尔托德家族反而先到”洛拉尔望向海岸线，几艘小船驶向港口。他们中间身穿黑褐色天鹅绒外套，右手扶在插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的正是盐岛的统治者拉尔默·格林伯爵，他身后快步跟着的是三名铠甲骑士，高大威猛，阵势就如同国王之盾。
“盐岛伯爵的三叉戟护卫，就如同国王之盾一般，是盐岛战士的最高荣誉，他们失去继承权，放弃结婚生子的权力，完全侍奉和听命于盐岛统治者。”洛拉尔对着两名侍从说道“看来，我们得代表王室，欢迎我们的拉尔默伯爵大人了！”他笑着说道。
盐岛伯爵长了一张黝黑皮肤的脸，紧缩的眉头，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镶嵌巨大红宝石的鹿皮腰带，挂着长剑。那是湖畔镇邓恩侯爵送他的礼物，而他的妹妹正是嫁给了邓恩·卡德维尔。
“啊哈哈，这不是洛拉尔王子殿下吗”拉尔默十步远的地方便认出了他们。
“拉尔默伯爵大人，你可来的真是时候，泰瑞尔公爵的晚宴马上开始了。”洛拉尔寒暄道。
“海上风浪太大，延迟了行程，但也正巧赶上。要知道我们可是要绕开大半个希尔洛斯呢。”盐岛伯爵眉头展露一丝微笑，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严肃的就如同罗恩·尤斯塔斯一般。他身后站的是他的三叉戟护卫，每一个人都比洛拉斯高出一头，瘦长黑脸的是三叉戟护卫的队长莱斯特·拉姆希斯爵士，来自盐岛的拉姆希斯家族，他有个弟弟威尔斯爵士，在冬狱城属地白塔担任守卫队长。长着一头披肩长发，留着浓密胡须快把嘴唇都要遮住的是弥尔顿·加尔斯爵士，而另一位年轻战士则是戴伦·拉文爵士来自盐岛的一个有产骑士家族。
“盐岛看来这次参赛的实力很强啊！”洛拉尔夸赞道，但他内心觉得虚伪至极，他不善于交际，却又不得不说一些虚伪的寒暄。
“没错，这次是盐岛证明实力的时候，愿父亲在天之灵庇佑我们！”他肩上扣住披风的两个镰刀黄金制成徽章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闪着光芒。
而当走近宴会厅时，洛拉尔很明显看到了光啸城爱莲娜夫人尴尬的表情，盐岛是光啸城的属地，却并没有和光啸城的封臣坐在一起，拉尔默伯爵带着他的侍卫和部下坐到了另一端。而洛拉尔坐进了王室的用餐区，他们被安排在宴会厅最重要的位置。而父亲和母亲以及格雷亚则坐在了宴会厅最中间的位置。两名国王之盾也入座，但他们推开了面前的酒杯。
泰瑞尔公爵用金色刀叉轻轻敲打着杯底宣布晚宴开始，舞女和乐师开始了表演，一时间，觥筹交错。这里有超过一百人，大多是骑士和贵族。这甚至是父亲执政期间经历过的最大规模的比武大会，而拜沃特家族和尤斯塔斯家族还没抵达。
“洛拉尔殿下，很高兴，又见到你了，比上一次，您更加强壮，更像一个战士了”智者法席恩拖着厚重的长袍出现在身边，他是个中年人，发间已有了一些银丝。
“法席恩大人”洛拉尔恭敬地说道“过奖了，三年间，王国人才辈出。即便是民间，相信像矮脚骑士这般的也有很多。”
“他们不过习得一些三脚猫功夫罢了。一名英勇的战士从侍从成长到骑士，并要宣读骑士宣言，才能被册封，绝非这样的市井之徒能及的，很可惜，上次泰瑞尔公爵派人去找那个冒充骑士没找到。”法席恩举起酒杯“智者如主教般虔诚，不可饮酒过度，但这一杯还是要敬您！”
洛拉尔起立后手扶酒杯迎上。
宴会厅大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临风堡骑兵统帅，负责此次盛会贵宾接待的卢克·恩尼斯，他首先清了清嗓子，现场的音乐和舞女听了下来，随后他报告道“国王陛下，公爵大人，奔马城罗恩公爵和永夜堡马洛爵士已接近城堡，杰佛利爵士前去迎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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