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临风堡（二）

看到临风堡的烽火台的光亮时，布兰顿终于舒了口气，奔马城的子嗣从小便被训练成娴熟的骑手，即使没有马鞍在光滑的马背上骑马疾跑时，他们都如同平地行走一般稳健，即便这样，在长达近二十天的行走，在马背上颠簸了二十天，也让他们有点受不了。但他望向父亲时，他仍然保持着稳健的身姿，似乎可以就这样一路走下去。从奔马城出发时正值酷暑，布兰顿还记得自己被汗水浸透的衬衣，父亲要求他们铠甲着身，短短一月不到，已是初秋。

        “听说北方已经下雪了”布兰顿说道，弟弟泰伦斯依旧一个人在前方骑行，一路上他说的话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最北方的城堡冬狱城应该已经积了厚厚的雪了吧！”马洛说道。

        “没错，冬狱城和囚犯和狱卒一旦入冬，将是他们最难熬的几个月，而白塔的海面也会结冰。船只将无法停靠港口。”罗恩公爵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为了渡船方便，他们寄放了马车，所有人都改成了步行和骑马，因此母亲也在身旁骑行，她不断地提醒道“比武场上，长枪对决虽然都穿着铠甲，但木屑飞溅也时常有受伤甚至死亡，布兰顿，到时候小心为好，别忘了你的身份，马洛你也是。”

        “放心吧，姑妈”马洛向着她伸伸舌头，然后对着布兰顿说“如果决赛我们两个相遇，你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达利尔骑马到身边说道“马洛大人，您到时候受到我妹妹蕾拉的祝福，相信一定会力助你成功的！”

        马洛并没有回复他，在他眼里，卡德维尔家族不过是永夜堡的封臣罢了，布兰顿打破了尴尬“那自然是这样的，蕾拉的祝福，马洛的动力。”

        前方出现星星点点的火把，然后一个颗颗红点，随后变成了一个个带着光晕的火光，那是一队迎宾的骑兵，带头的骑士布兰顿认识，他的紫发显示了他是一个兰斯洛尔。

        “杰佛利爵士”罗恩公爵称呼道。

        “罗恩大人，大人们”北地人回应道“晚宴已开始，国王陛下业已抵达，公爵大人叫我出城迎接”

        “赫尔嘉呢？”马洛直白地问道，达利尔的脸上挂上了不悦。

        “她在晚宴上，马洛大人，所有人都在宴会上。”杰佛利说。

        “我们行程耽误了，让泰瑞尔大人久等了”卡伦夫人表示歉意。

        “哪里的话，奔马城和永夜堡同时莅临，也是临风堡的荣幸，再说，也算准时赶到了，不像长枪厅的人，封臣到了，但是拜沃特的人却一个没到。”杰佛利边走边抱怨，他的迎宾队分散开来，用火把照亮前方。

        “他们还没来？”布兰顿问。

        “是的，早些时候看到一些南方人，但不过都只是拜沃特封臣的骑士。或许他们正在城外的某个妓院中享乐呢！”杰佛利显然对南方人很不满意。

        临风堡的塔楼已慢慢接近，城墙塔楼上的火光映照在逐风射手的脸上。上一次来这里，布兰顿不过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子弟，他并没有大放异彩，而他最好的朋友，洛拉尔·兰伯特王子才是那个赢得全场欢呼的骑士。他们的剑术都来自于同一个师傅，加上马洛·斯温伯恩，他们三个共同在凯尔瑞达学习了所有一个合格骑士该掌握的技能。甚至为此他矫正了自己骑马的姿势和他习以为常的步伐。“杰佛利爵士，你会上场吗？”他问道。

        “恐怕不会，加雷斯会代表家族参战，有他就足够了，大家都说他有可能夺得冠军，我的剑术上场恐怕会为大家所耻笑了”杰佛利摆摆手说道“我有自知之明。”

        “言之甚早，这一次参赛的贵族、骑士据说是史上最多的一次，除了坠日之城没有参加外，其他的贵族大部分都报名了。他能不能进到决赛，也得看之前会不会碰到我和布兰顿。”马洛自信地说道。

        泰伦斯听到他们的对话，回过头看着他们。

        “当然，还有泰伦斯”马洛补充道。

        “兰斯洛尔家族不仅善于射术，他们的武艺是全能的，马洛，你最好虚心地学习”罗恩公爵严肃地说道。

        马洛自然不敢顶撞他，罗恩·尤斯塔斯的脾气是全王国出了名的，谁要在当面敢顶撞他两句，他必定会反击。加上他的武艺足够让所有人信服，又是威廉国王最信赖的人之一，就如同凯文·尤斯塔斯之于雷顿国王一样。

        他们没有做任何的停歇，在杰佛利·兰斯洛尔的带领下，直接走向了宴会厅，而早些时候他已让卢克·恩尼斯前去汇报了。布兰顿看到父亲下马后整理了自己的铠甲着装，他从未如此仔细过，还让母亲查看了他的头发和披风。

        “我们非得这样进去吗？”布兰顿问道。

        “难道还想找个暖床，换一身干净的天鹅绒夹衣配一双新的软皮马靴吗！”罗恩瞪着眼睛看着儿子。

        那我们可能是全场的笑话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把它咽了回去。而当推开宴会厅的大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在场至少坐着一百名贵族，等他们跨进大厅时，中间的舞女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宾客们穿的都是赴宴的高档礼服，全场只有国王之盾安东尼爵士和托马斯爵士穿着铠甲。布兰顿感觉自己像小丑一样被人盯着看。

        座位尽头站起一人，推开餐桌和酒杯，摇摇晃晃走到过道上，舞女们见状给他让了一条道。

        “罗恩！很久不见了！”国王大笑着走了过来，到了面前时，他张开双手拥抱了父亲，他手上拿着一根拐杖。威廉国王在布兰顿心里是个十足的战士，父亲曾说五十岁的威廉依然是比武大会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但眼前的他，虽然身材仍旧魁梧，拥抱时的双臂依旧有力，但他说两句咳一下以及他没有血色的脸颊，显示他最近至少是不太舒服。

        “你消瘦了，陛下，国事一定让你变得操劳”父亲说道。

        “哪有，有格雷亚统领的国王内阁议会帮我决策国事，我舒服的很！你知道费尔斯也长了个聪明的脑袋瓜子，曼恩岛的事他都解决了!”国王拽着父亲的手往里走，丝毫没有和达利尔·卡德维尔说上两句，倒是拉尔默·格林起身来到达利尔身边。

        “舅舅”达利尔说道。

        “你母亲怎么样”拉尔默伯爵问道。

        “很不错，她等你去看她呢”

        “好好，这次比武，大会结束，我便跟你去湖畔镇看看我的妹妹，还有邓恩，顺便再参观下湖畔镇的金矿！”拉尔默笑着说道。

        达利尔带着湖畔镇的人在格林家族身边坐下，而布兰顿则跟着父亲走向最里面的餐桌。

        “布兰顿”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马洛”洛拉尔继续喊道。

        “洛拉尔”他和马洛不约而同激动地喊道。

        王子推开桌子，走到他们面前，相视而笑后，将他们涌入怀中“很高兴看到你们！”

        “罗瑟琳呢？”布兰顿问道“她没来吗？”

        “你们还不知道，她怀孕了！罗瑟琳怀孕了！”洛拉尔激动地说道。

        “真的吗！”母亲听到挤过来握住洛拉尔的手“那她人呢？”

        “她孕期身体虚弱，所以医师建议不让她前来，而是在凯尔瑞达休养，放心吧，她有赛尔玛照顾，梅丽尔王妃也会照顾她的”洛拉尔给卡伦夫人让了一个座“您坐吧。”

        罗恩公爵也加入进来“恭喜你，洛拉尔”他伸出酒杯，王子回应敬酒。

        “等比武大会结束，我们想去看看罗瑟琳”卡伦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随同我们一起回城，放心吧，卡伦，留下了安德鲁，别忘了他也是智者，穿灰色长袍的。”威廉试图让卡伦安心。

        “有陛下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母亲致谢。

        “那是当然”赛丽斯特王后起身说道“我们把罗瑟琳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格雷亚年长洛拉斯十多岁，他最大的儿子费尔斯也已经十四岁了，相信我，卡伦，在这方面我们的经验很丰富”她开着玩笑说道。

        马洛·斯温伯恩端着酒杯，走到了赫尔嘉·兰斯洛尔的面前，和三年前相比，赫尔嘉已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凹凸有致的身材绝非蕾拉·卡德维尔能比的，她继承了兰斯洛尔家族的紫发紫瞳，加上北地人的修长四肢和白皙皮肤，一袭淡蓝色的丝质长裙，胸前装饰着点点蕾丝，她已经是个女人了。但当马洛和她碰杯时，洛拉尔突然想到学者费拉尔警告他的话，他上前拉开了马洛“你该多和蕾拉·卡德维尔聊天，而不是赫尔嘉·兰斯洛尔！”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男人都会选赫尔嘉！”马洛说道。

        “你除了是个男人，你更是永夜堡的男人，别忘了你姓斯温伯恩！”布兰顿提醒道。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马洛无奈地说道，于是端起酒杯，走向蕾拉。

        “布兰顿、泰伦斯！”父亲喊着他们的名字。

        他转身走向高台，父亲正和国王对饮，泰瑞尔公爵也加入了他们，国王的宝冠闪闪发亮，他的金色胡须上沾着红酒，他伸手擦拭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国王形象。“哦，你两个儿子长这么大了？”他说道。

        “是啊，您这是忘了他们只比洛拉尔小了两岁啊！”罗恩说道。

        “前些年布兰顿在宫中习剑，我经常能看到洛拉尔和他，哦还有瓦伦的儿子马洛。他们三个一起比试，倒不觉得他长得很快，这一回奔马城，几年间我都快不认识了啊”国王随后转向泰伦斯“你就是泰伦斯！布兰顿的双胞胎兄弟吧。”

        “是的，陛下”泰伦斯回道。

        “好一副猩红铠甲！听说你一直驻守渔人渡口和岩石湾，抵御格德兰岛的海盗，期待你这次的比武表现啊。罗恩，过两天再喝酒时，我可不想看到你们都穿着铠甲了！”国王突然咳了起来，随后将身体陷进了座位“年纪大了，罗恩，想当年出征沼泽地，黑沙滩抵御恐怖岛，我威廉·兰伯特甚至可以当先锋，而如今不过几年光景，我确是一个需要服药，咳嗽不断的中年人了。倒不如像洛林那样，四处环游，看遍这个世界来得潇洒”

        “陛下，您的英勇绝不输当年！”泰瑞尔公爵说道。

        “但，我的成就绝比不上我的父亲，智慧之剑，甚至比不上勤勉王奥瑞恩，我甚至没有赢得一次重要的战争。”国王显然有些喝多，红晕爬上了脸颊，赛丽斯特王后上前拿下他的酒杯“你喝多了，陛下，再下去又要胡言乱语了！”

        国王抢回了酒杯“布兰顿！给我倒酒”

        在得到了父亲肯定的表情后，布兰顿给国王倒上了一杯葡萄酒。

        “我甚至不如卡尔国王，虽然他被称为独裁者卡尔，但他赢得了双狮之战！是我害死了凯文……你的父亲野马凯文·尤斯塔斯”国王抓住了罗恩的手臂“他曾是我父亲的挚友，而同年莫拉斯·格林，我父亲的另一位挚友也染疾去世。随后便是我父亲本人，悲痛欲绝的他也随后离世了”

        “陛下，您取得了黑沙滩战役的胜利，纵然恐怖岛的邪火武器，也无法攻破城楼！”罗恩公爵扶住东倒西歪的国王“这已是极大的成就了。”

        “恐怖岛……那是奔马城的功劳……是……霍勒斯·贝恩，是你罗恩·尤斯塔斯的功劳……”国王手一松，酒杯滑落掉在了地上，他醉得不行。

        “不好意思，两位大人，恐怕威廉需要休息，索耶医师，赶紧调整醒酒茶，安东尼爵士，洛拉尔，你们来扶下威廉。”赛丽斯特王后吩咐道，于是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酒醉的国王在儿子和国王之盾的搀扶下离场，而格雷亚王子此时则与达利尔·卡德维尔还有拉尔默伯爵畅聊。

        “看来，格雷亚王子比国王更善于交际”泰伦斯评价道。

        “我认识威廉时，他便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在他眼里，王冠其次，情义第一，让他在朋友和王位面前做选择，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朋友。”父亲说道。

        正好国王被搀扶走向门口时，宴会大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亲爱的国王陛下，我还没来，您就喝多不行了？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一个银发老人，棕色皮肤，看他的年纪足有七十多岁，他拄着拐杖在前，身后是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年轻人，他们的皮肤都是浅棕色，微卷的头发，满脸的胡子，眉毛很浓像把剑一样横在眉头，眼眸深邃。中年人的左右两边跟着两个身着丝裙的女人，一个绿衣一个蓝衣，在腰间都束着金色的腰带，而在手腕上都带着金色的腕带。

        “凯尔罗迪！”父亲认出了他。

        “南方人？”布兰顿问。

        “是的，拜沃特家族的凯尔罗迪，那个中年人是长枪厅统治者雷纳德·拜沃特，他的儿子，身边的是他的两个妻子。”父亲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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