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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东江河神(六)


强箭近距离直奔眼前,聂凡飞快掀起道道水屏幕掩在两人面前,水面登时起了巨大变化,水流急涌直推前方小舟疾行。

        水幕压不过雷弩强袭,一时闪避不及,聂凡一把揽过江小曲身躯便往自己怀里压紧,顺势钻入河面朝水底潜去。

        雷弩在竹筏上方爆开电流与火花,强劲震荡直压河底泥泞飞扬,江小曲一没入水里便稀里胡涂吞了好几口泥水。

        水门能护主子、江河却半分不给龙种一点面子。

        聂凡得水灵护佑,在水里待上一个时辰没有问题,小祖宗就没那么幸运,呛过几口后,几乎要在混浊一片的泥水里淹死。

        正当江小曲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的剎那,一对熟悉又温暖的唇贴上他的、压紧唇际,一点一滴送入氧气。

        聂凡是千百个不愿意,实在是水面上那把威力强大的雷弩还对着他们、怀里的人又因为缺氧的关系,几乎都要扯烂他的衣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俯首贴唇,渡送氧气。

        他还很君子的不碰到对方嘴里任何构造,偏偏那头歪龙种心眼小得很,一点都没自觉自己才是被施救的对象,嫌弃的很!

        该死的……你又亲我!

        江小曲在心中咆啸,挣扎着要脱离这个三度吻上自己的死叛徒,不料脑后被聂凡紧紧压死,腰部又被他紧紧扣住,不管怎么挣扎,他都觉得自己与对方愈是贴合得更加紧密。

        你个混帐老实人根本就是假正经,老想着要占我便宜!

        江小曲早想好了再遇一次这种状况该怎么反击,猛一张嘴便狠狠反咬对方一口。

        聂凡微微一怔,对方挣扎扭动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胸口被硬物不停撞击,骤然想起方才拖江小曲上船之时,那突然增加的重量……

        这龙种当真歪得不行!

        他瞬间想通怎么一回事,重重揉过江小曲胸前一把,再也顾不得水面上雷弩是不是还对准他俩,二话不说便将手里的人拽出水面。

        江小曲呼了口新鲜空气,先声夺人:“你又亲我!”

        “你偷东西!”聂凡扬手晃了晃,从他胸口摸出的几条直型银铤在阳光与水面的反射下,发出耀眼光芒。

        “呃……我……”抓贼先抓赃,眼见自己的赃落了一些在对方手里,江小曲顿时语塞。

        “身为龙种,你怎么可以强占他人财物!”

        “慢着!我可没承认我是龙种。”

        聂凡蹙起眉:“你说过要当一天龙种的!”

        ……这老实人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

        自觉理亏的时候就要耍赖!──是龙种的铁则。

        江小曲恼羞成怒:“就是这样你也不能亲我!”

        见他偷钱还有脸比自己更火,聂凡气忿从牙缝挤了几个字:“你感觉不出来自己就快淹死了吗?”

        “我脸上只剩嘴吗?”歪龙种强词夺理,仰天将自己鼻下两孔翻个朝天:“人是用鼻子呼吸,你怎么不往这头渡气?”

        “鼻……!”聂凡实在不知道这人还能无理取闹到什么程度,心中忿然,刚刚怎么不直接淹死你这头不讲道理的歪龙种!

        “呀──不要!不要杀我!”

        被雷响轰醒的阿彩刚让南宫青与西门千郡一同拖上小舟,尖锐的惊慌喊叫频频传来。

        一声喊叫止住了争执中的江小曲和聂凡,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先追上他们!”

        聂凡粗鲁揪起江小曲后领窜出水面,踩着被雷弩炸开半边的竹筏、催动水流赶上前方三人。

        面对阿彩惊慌嘶吼,西门千郡搂紧她不停颤抖的身躯安抚:“阿彩,没事了,我是阿郡,没事了!”

        “阿郡……好可怕、他们好可怕……”认出了那张带着稚气的英挺,阿彩颤抖一身狼狈趴在他胸口泣不成声。

        西门千郡轻拍她的背柔声:“我们是来带你回家的,婆婆还在村里等你,没事了。”

        “他们追上来了!”身后两人气势汹汹朝他们急起直追,南宫青自错愕里回了神,将方才似乎听见的一声细弱抛诸脑后:“郡郡,退后。”

        “青!”

        阿彩还在船上呢!

        西门千郡朝他使了个眼色,忍着痛偷偷捏起衣袖里的彩石、闭上一对黑眸。顷刻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水面再度涌起不知名的浪潮急速推着小船前行、夹杂着些许阿彩惊呼。

        江小曲见前头三人又被阵阵浪涌推得更远,放声大喊:“郡郡、青!”

        熟悉的叫唤可真是喊得亲昵又顺口,两人闻声一怔、相视一眼,面上皆是讶然:“潜潜!?”

        为什么龙种会跟水门的叛徒在一起!?

        还是说……其实他身边那个人不是水门的叛徒!?

        怎么可能!丑天就这样没遮没蔽地晾在眼前,这还能冤枉的?

        况且普天之下,司水之能如此登峰造极,除了叛徒水门还能有谁?

        江小曲浑然未觉故人面上异色,朝两人拚命摇着手,再一声亲腻直喊:“郡郡、青!”

        几人一路直奔水面,早已将东江河道几乎走到尽头,小舟与竹筏顿时慢了下来,又过了段时间,缓缓泊入一处靠近柘林的隐密河口。

        南宫青不止瞪着聂凡手上的丑天、还瞪着被他揽上岸的江小曲,他们的龙种那么自然地让叛徒捞上岸是什么意思?

        “郡郡、青!”

        “潜潜!”

        一上岸,江小曲便迫不及待往两人面前一站,俄顷之间,扑前的身影被黑弩拒于眼前,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青!?”

        西门千郡是欣喜的,可是多年后重逢的喜悦也被南宫青一把巨弩给拦在弩后,像条无法跨越的楚河汉界,他想扭头抗议却被黑弩主人的一脸铁青给吓住:“青……”

        南宫青脸色就跟自己的名字一样青,沉沉一声:“别过来!”

        不知这三个字是说给现场哪个人听,久未重逢,三人并没有预料中的欣喜与拥抱。

        南宫青眸里爬满了防备与不能谅解,麦色结实的长臂一寸不移地提着巨大雷弩对准眼前两人,银白箭头漾出凶狠电光:“郡郡,带阿彩先走。”

        西门千郡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南宫青不容半点置喙的肃然神色让他不得不乖乖闭上嘴,无声瞟过江小曲一眼,搀扶着虚弱的阿彩往柘林小径里钻去。

        待西门千郡入林好段时间,南宫青还不打算放下雷弩,人高的铁制巨弩一分不曾偏移的攒在手里,对准了昔日故人、他的主子。

        面对他的恶意,江小曲一脸懵:“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青眼神不客气地瞟向聂凡:“你看不出自己身边站着什么样的人吗?”

        江小曲瞥了聂凡一眼,想起方才才被硬梆梆的教训一顿,耸肩道:“就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实人!”

        “是水门的人!”南宫青冷冷纠正,“又或者说,是叛徒、是出卖十二门跟龙种的畜生!”

        “青……”江小曲踩出一步惊动了铁弩主人,弩头登时对准了自己,让他更为纳闷:“你都认出我,还要用雷弩对着我?”

        南宫青唇角牵动,眸中流泄丝丝恶寒:“这要看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话了。”

        “江小曲……”聂凡提步站到雷弩面前,高大身形稳稳护住江小曲。

        “江小曲?”南宫青瞇了瞇眼,嘲弄冷哼:“你姓江吗?你的父母是让你叫这种不入流的名字吗?”

        江小曲自聂凡身后钻出头,纳闷困惑:“不过就是个名字,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点小事了?”

        南宫青拧眉怒瞪聂凡,“你不看看自己带了什么样的人在身边!”

        “知道他是人便好,别开口闭口老是叛徒畜生的直喊,他有名字的。”江小曲毫不在乎地掠出身影,想也不想就挥开他的雷弩。

        “你替他说话?”南宫青讶然,一时间也忘了要再拎起黑弩释放恶意,“你忘了十二门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落到今天这等地步?”

        江小曲掏了掏耳朵:“我只知道我在这里站好久了,刚刚为了救那位新娘拐伤了腿、还追了你们一路,结果到现在连杯水都还没喝到。”

        “你──”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进村?”江小曲抢着打断他,“我是特地来找你们的。”

        南宫青迟疑片刻,总算是收起手上的黑弩、径自往柘林里走去。

        钻入前还不忘冷冷吩咐一句:“你可以进来,不过海口村并不欢迎叛徒,而且这里也没有他最爱的尸体。”

        尸体!?

        不过就是住了个邙山,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小曲瞟了聂凡一眼,见他似乎不为所动,依样垂了半截眼帘、直盯地面。

        虽然不明白这些人什么心态,不过江小曲还是叹了口气、懒懒应过一声,一拐拐跟上。

        他踩入小径时,发现聂凡还停留原地:“走啊,怎么不走了?”

        “十三年前的龙种,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长子变成了幼子,东方潜……就是龙种。”

        江小曲恻然莞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知道”跟“肯定”是两码事,不过没听江小曲反驳龙种的身份还是头一回,老实人登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东方潜……”聂凡顿了顿,突然发现这个深深刻在心底十三年的名字,竟没有才叫了几天的“江小曲”来得顺口。

        江小曲有别以往的一抹苦笑挂在唇边:“你还是叫我江小曲吧,濂门的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独寻海雷两门,可是为了铃响一事?”

        江小曲摇头:“不……我只是想确定他们一直都平安。”

        “平安”两个字听来没有什么特别,然而听在聂凡耳里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太明白主子所谓的平安跟自己想的是不是同一回事。

        江小曲并未发现老实人的异样,别开脸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借着铃响作乱、假冒濂门在背后操弄的人,我也不能无视……”

        曾经为了凤子一事吃了他一拳的聂凡,自然很明白江小曲究竟有多痛恨别人假冒他的手足、甚至是做出这等破坏名誉之事。

        只是海雷两门如今现况……真能让身为故人的歪龙种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敛起黯然神伤,江小曲露出一抹苦涩微笑:“总之,我们先进村再说。”

        “他说不欢迎──”

        “他让你别跟你就不跟,之前我让你离开百里村你怎么就不听?”江小曲没好气翻过一个白眼,“怎么说我都是一天的主子,日落以前,你还是得听我的。”

        “我入村……也许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聂凡好心提醒。

        江小曲拍拍他的肩头想安抚,这一拍才发现水门真是方便,同样是泡过水,聂凡一身湿衣早已干燥、不带任何水份,一头柔顺乌丝飘然,跟自己活似落汤鸡的狼狈完全两样。

        “没想到身为水门真是方便,离了水还能马上晾干的?”

        老实人没心思跟他拉家常,蹙起眉:“江小曲,你听我──”

        “放心吧,青跟昊天不同,他是可以讲道理的。”

        江小曲说得没错,南宫青是可以讲道理的。

        不过他却忘了,这样的性格是建立在十三年前还未遭逢变故之前,而仇恨在经过十三年的发酵后,已经足够改变一个曾经令你深信不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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