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来吧
傅礼柔发现都入秋了，仍旧热得不正常，原来是贺可樂身上散发的腾腾热气。大学霸下了课忽然不学习了，改为去打球，这事当真稀奇。
“抱歉。”
贺可樂的皮肤，在连续四天的日光浴下，到底是黑了点，却衬得他人壮些，没有吃软饭的感觉。
傅礼柔打眼瞧了瞧。
物理老师刚说完下课，贺可樂第一个冲出座位，还以为这孩子是遇到什么疑难杂题，心急冒火赶到讲台来询问解题之法，老师都准备好答疑解惑了，没成想身前一道疾风而过，老师只看清圆圆的球，这才明白，孩子是着急去打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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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贺可樂？”
“别揉你那豆豆大的眼睛了，真是他，去年男生一块跑步，被体育部单独拎出来、跑不完三千米的那个，估计是被陈祈弦收拾过，不服气呗。”
“哈？他们能有什么交集？贺可樂跟那谁，拿什么争啊，靠他头铁，靠他菜市场里排骨一样的身板吗？”
“谁知道呢，就是一搞笑的，运球还是死板地有样学样，跟老师教的那些没差别，这种水平怎么敢打球赛的…”
正如明星跨界一个道理，从一个熟悉领域到陌生之地，总有人说你这里不行，那里奇怪，众口难调，满不满意很难说得清。
贺可樂从傅礼柔身上学会一样：忽略目光，随便别人说什么，垃圾，废物，小丑，什么都行，他就要死心眼地做自己了。
累么，怎么不累，别人打球是为了热爱，为了不管过程如何，会越过几个人，目标始终如一的使命必达；为了发泄种种不如意，为了写不完的作业，为了追不到的女孩。
贺可樂打完球，想学习，疯了都想学习。相比之下，考学这条路，是对他来说，最为轻松的。他的目标也愈加清晰，他的发力点，不在球场，而在笔下，注定的。
这一球，撞上篮筐，滚了半边，又没进。
贺可樂手指僵硬，活动都不灵活了。他的身边有看热闹的人，却没有替他加油的人。
傅礼柔出现了，近来天气阴晴不定，一会热，一会冷的。正好到体育课，在户外操场上课，太阳掐着点出门。
傅礼柔身边还没遇到过喜欢大太阳的女生。此刻，骄阳似火，把傅礼柔晒得折叠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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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祈弦的手机消息提醒震动，上面有几个对话框显示未读红点。其中有一个联系人，连着三天给他发消息，陈祈弦懒得看，就搁在一边。
周嘉清拿了冰水，小爷似的晃到陈祈弦身边，朝他脸上贴，“又是哪位小学妹，陈哥魅力四射，秋天了，还是架不住桃花朵朵开。”
“你认识他吗，贺可樂。”陈祈弦拿过带冰的矿泉水，仰头喝下。
周嘉清光是听到这名字，心脏就扑腾乱动，他先偷瞟一眼对话框，陈祈弦就一脸认真打量他，啥也没看着。
“贺可樂啊，他，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颁奖典礼上有他。”周嘉清疯狂回忆哪里出问题了，陈祈弦应该不认得贺可樂才对，这个名字和人还没有合并出现在陈祈弦面前过。
周嘉清不想给兄弟找不痛快，赶紧避开话题，转而看向球场上的情况，“这篮球赛，我看咱们班直接宣布第一得了，白费那功夫，整得我们欺负别的班一样。”
陈祈弦不买账，周嘉清不想说什么，他就拗性子，打破沙锅问到底，“贺可樂就是拿叶琪钱包的男生。”
周嘉清愣了一下，随即回，“是。”
说到贺可樂，就绕不开另一个人，傅礼柔。所以周嘉清不想提，怎么陈祈弦又要走老路的节奏。
“想别人干嘛，你不会介意贺可樂跟某人的事儿吧”周嘉清不想陈祈弦再被旁人影响，虽然他总开男女之间那档子事的玩笑，可傅礼柔对陈祈弦来说，没有益处，而且她太能左右别人的心绪，拿来欣赏没问题，放在身边无异于埋个深水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阿弦，不近女色”，周嘉清用陈祈弦的话来堵他。
陈祈弦闭上眼，笑了笑，居然连那个男生的名字都没过问。
那天下午后来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
“叶琪的钱包，到底怎么丢的？”
周嘉清：“黄毛发现的，叶琪问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帮她找，最后黄毛从一个外套里掏出来钱包了。”
“你看这个。”周嘉清快速看了一眼贺可樂发的消息。
“真有意思，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种。”
周嘉清手往前方一指，定到瘦瘦的人，贺可樂。
“知道是他，还想接管这破事吗？”周嘉清说话坦率，又道，“阿弦，这是黄毛想在叶琪跟前逞英雄罢了，手段是低级些，但跟咱无关，别把自己弄一身脏。”
周嘉清的意思很明白，陈祈弦在临溪一中有说话的份量，但这也是他自己闯出来的结果，让他自尊自强地立足这片天地，这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头破血流都是陈祈弦的，没道理，需要人出头的时候，也得陈祈弦来做。
陈祈弦看着那颗始终投不进的篮球，随后移开视线，答应了一句“好”。
我们平等地来到世上，没有谁，天生亏欠谁。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混得好坏是各自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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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顾应西，七班的同学也带过来，你们老师临时有点事，今天跟十班一块上课。”
两个班站到一块，傅礼柔本来在队伍的尾巴处，现在到了中心位置。旁边是十班个子娇小的女同学，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陈祈弦，他个子高，人又出挑，周嘉清一直在他耳边说话，笑得很贱。
因为要准备篮球赛，体育老师让两个班做完热身运动，留了半节课的时间给大家，自行安排。
男生无一例外全挤在球场里，旁边的看台女生成片扎堆坐着，时不时评论几句，或是给一记漂亮的进球欢呼。
吵闹，又忍不住去看他们。
傅礼柔在阴凉处看女孩们排练加油操，安荣和李颖颖都在队伍里，她就替人看管随身小物件。
本来打算让傅礼柔也加入，增加看点，但是又怕她抢风头，只好就此作罢。
八个女孩组成两个横排，从视频里学动作，现在还不整齐，有个雏形而已。
十班有叶琪领舞，中场休息也热闹非凡，看得出她是有舞蹈功底，下腰，扭胯，表情管理都有练习生水准了，配上手机里放出来的靡靡之音，控场能力也相当稳。
“叶琪跳得好棒呀！”
“别看啦，我们也练习起来吧。”
“跟上音乐节奏，听我来喊八拍，大家在做动作。”
“一二三四，五六……”
球场突然安静下来，看台上有女生站起来巴望。雄性的争执撕打声响彻。
“手脚不干净，还不让人说，你算什么男人，呸。”黄毛被几个男生拉着，嘴里一直骂不停，两边阵营分化，贺可樂形单影只，顾应西在帮他说话，好像再没别人了。
这句话太伤人，贺可樂垂下的双拳紧握。
当初说好，事情过了就算了，谁知黄毛是这种德行，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就是做不到。
炼狱不过如此，不是么，毁灭吧。
贺可樂抡起拳头，扑到黄毛身上，脱缰野马，拉不住了，他用自己的重量压垮了黄毛。
“贺可樂！停手！”
傅礼柔的声音穿越了密林似的人体组织，精准地打到贺可樂的穴脉。
这一下，动作强制地停在了空中。体育老师风风火火赶过来，严肃地批评两位闹事的学生，他们只道是因为球场使用，两人起了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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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门口，立着两个男生，高矮，瘦壮，黄黑，他们显然不该是一个画风里的人物。李鹤背手，试图调和矛盾，面子上能说得过去，在李鹤的注视下，他们言归于好，没有冲动。
李鹤心软，没有请学生家长，他也不爱用这种方法教育学生。问题解决了，事情就过去了。黄毛溜得快，或许是不愿跟贺可樂待一块。
贺可樂嘴角有擦伤，馒头白的皮肤像蘸了层蜜，心情低沉，倔强地一声不吭，只管低头走路。
贺可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白鞋，跟这双鞋对比，他那双泛白的鞋当真是暗沉。
“这下，你知道了吧，我偷东西了，钱。”贺可樂干脆破罐子破摔。
傅礼柔神色冷了几分，“贺可樂，别把气撒到无关的人身上，就事论事，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你。”
失了理智，情绪完全主导人的判断，贺可樂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贺可樂难堪极了，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傅礼柔重复了一遍，以及后续，贺可樂找到陈祈弦和叶琪，有证据可以证明钱包不是他偷的，却没有得到回应，所以还是不相信的吧。贺可樂方才想当面找陈祈弦说清楚，结果黄毛第一个跳出来，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叫骂。
傅礼柔直言，“我不懂，这一切跟陈祈弦有什么关系？”
“因为牵扯叶琪，陈祈弦当天来后台解决问题。”贺可樂自嘲，“他说的话，大家认。”
傅礼柔沉默了。
是啊，风向标，他往东，风都不会往西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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