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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银海生花[3]


他问也没问就朝学校的方向开去,贺仪直截了当就道:“你调查过我吗?”他不仅能找到她家,还知道她学校的地址,其中缘由贺仪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向南风却觉得她很好笑,不可一世地说:“昨天不是有人用过我们公司的电脑吗。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聪明。”他嘴角上扬,像是得到了什么意外收获。

        贺仪说:“我确实有问题想不清楚。你为什么今天要来找我?”

        向南风却不假思索就回道:“昨天带你认识我,今天换我来认识你,有问题吗?”

        “有,”贺仪侧身一直对着他,“昨天我家里人应该和你解释过,以后心仪会和你见面,为什么你还会来找我?”

        姝姨说话做事时有不着调,但爸爸的为人她很清楚。两次三番换来换去,爸爸一定会找对方解释原委,向南风不应该不知情。

        他却不答反问:“你妹妹现在读大三,对不对?”

        贺仪明白他想说心仪年龄太小,本该含糊过去,只是她素来诚实不太会打太极,脑袋顺势就点了下去。向南风说:“我跟她怕是不合适结婚。”贺仪扬眉就问:“那我跟你合适吗?”

        话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如此大意一点不像她的作风,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尴尬地低下头去。

        向南风却嘴角带笑地看了过来,怪笑着说:“那你说我们哪里不合适?”他语气轻飘飘,全然没正经。

        贺仪对待感情的态度素来十分严肃,扭过头去认真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双臂一震,似乎被震惊到了。但须臾之后,就抬了抬眼皮恢复了常态。

        她说:“我觉得两个人结婚的前提至少要互相喜欢,是多是少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要跟不喜欢的人相处一辈子,光是这样设想,我都觉得很难熬。”

        车窗外建筑物的行驶速度明显放缓下来,贺仪侧身对着他,等着听他的回答。

        向南风平视着道路,依然是戏谑口吻,漫不经心地说:“我喜不喜欢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里的人喜不喜欢,他们喜欢谁我就会和谁结婚。”

        贺仪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为什么你自己的喜好会不重要?”

        到这个时候,向南风才慢悠悠地转过脸来看着她。他目如明星,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犹豫,“因为在我看来婚姻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事,那我根本不需要结婚。”

        “你觉得结婚是给别人看的?”

        他赞赏地说:“跟你说话很省事。”

        他的话让贺仪面前的迷雾渐渐消散开来,不过疑问尚未全部解决,她又问道:“既然对象是谁对你来说都无所谓,那你不是应该听从家里安排去跟心仪见面吗,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向南风说:“因为我对你妹妹第一印象很差。”他的话自相矛盾,但贺仪不着急质疑,等着他慢慢说道:“但是我却一点也不想要讨厌你。”

        这不是一句应该叫人高兴的话,但她的心跳却莫名其妙地漏了一拍。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应,她慢慢移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从左侧传了过来,“尽管我从来没有设想过以后的老婆会是我喜欢的人,但如果是个我不会讨厌的人,那确实会少些烦恼,所以我们不如将错就错,好好相处。”

        贺仪再度转回头来看着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用自己以后的幸福来配合你?”

        向南风说:“那你讨厌我吗?应该不讨厌吧。至少,你不应该讨厌我的长相。”

        贺仪撇嘴说:“我没有这么肤浅。”

        他笑得惬意,“那我们就再肤浅一点。你连代人相亲这种事情都肯干,一定是家里的乖乖女。凡事有一就有二,如果他们再给你安排几次相亲任务,你敢保证次次都能全身而退吗?你不怕遇到个秃子?”

        贺仪说:“我爸爸妈妈很开明,不会做强迫我的事情。”

        他说:“那昨天为什么会是你来见我?难不成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吗?”

        看她一时语塞,他得逞地说:“那我们互帮互助就是利人利己的事,好好相处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贺仪听他胡诌半天,终于想明白了,醒悟道:“乍听之下确实对我也有零星好处,但如果我选择不配合你其实也不会有半点损失。明明是你占了便宜,却还说成是互帮互助,你这个人真是狡猾。”

        向南风摇头笑起来,可能是不习惯在她面前这样笑,还抬手捂了几次嘴巴,缓了缓才说:“好了好了。那就算我求你,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竟然会卖乖?贺仪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她光对待恋爱就已经十分谨慎,更别谈婚姻。不可能一时心软就胡乱作答,思忖了一会儿才说:“今天不行,今天我要工作,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向南风却也不着急,平和地说:“没问题,只要你让我今天跟着你,让我认识一下方贺仪也行。”

        贺仪到这时才完全弄明白,他昨天那句“今天先让你认识我”里的“先”,还有这层意思。看来昨天的办公室“约会”,也是向南风的精心安排,目的就是要让她“先”了解他。

        贺仪忽然说:“你在前面掉头,然后左转。”他疑惑问:“有捷径吗?据我所知那条路到不了你们学校。”贺仪抿嘴笑道:“我临时想起来,我今天要去学生家里拜访,先不去学校了。”

        向南风见她默认让他跟着,便欣然接受她的导航指示,将贺仪带到了一家社区商铺。

        这是一家两间门面开间的小卖部,经营粮油副食。收银台前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多半就是学生家长。

        向南风很懂分寸,关于工作内容一句也没过问,只在近侧旁观,时不时拿起货架上的商品看一眼。

        商铺老板一见到贺仪脸色就沉了下去,她忙着整理货物,口中不爽地说:“方老师,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忙得很,真的没空招呼你,你还是请回去吧,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做吗?”

        贺仪这是第三次来,听她厌烦的口气多少也已经习惯。她依旧是轻柔的语气,耐心说道:“徐东妈妈,你觉得再烦我也要说下去,不过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打扰你,以后你就能耳根清净了。”

        徐东妈妈狐疑地抬头看她一眼。贺仪注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抓准时机,郑重其事地说:“表彰会就在今天。你真的不打算去看他吗?这次不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徐东是高一的学生,之前大大小小闹出过不少麻烦,但这次市中学生运动会上,他跳高、跳远连拿两枚金牌,还破了跳高的赛会纪录。这次比赛学校成绩创新高,所以学校邀请了在此次比赛中获得名次的学生家长到校,今天要举行表彰大会。

        “方老师,”她语气里都是烦躁,“我跟你说过八百回了,我现在再婚有自己的老公孩子,我还去干什么?他也不会高兴见到我的。”目光在向南风身上扫过,她渐渐语气放缓说,“我们开门做生意是不可能赶客,但方老师你不是客人,如果不是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我真的会把你赶出去。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吧,我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招惹麻烦。”

        贺仪是铁了心要劝服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来,也不管她爱不爱听,“之前的话你可以当作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但这封信不同,你看看,看了就能明白。”

        贺仪把纸盖在订货单上,不让她做事。徐东妈妈觉得她实在难缠,白眼一翻,才不情不愿地朝纸上看去。看之前还不忘说一句:“听人说他在学校是个问题学生,竟然也会听话写信?见鬼了。”她眼神才刚接触到第一行字,整张脸就都僵住了。

        向南风将信拍下来,在手机上放大来看。

        纸上只有几段节选:我这一世最厌恶的人就是我的妈妈。她是个□□,专做有妇之夫的撩家。这话是邻居们说的,但我知道他们形容得没错。好在我身上只流着一半她的血,所以我才能做问题少年,而不是劳改少年。爸爸在临死之前都还在苦口婆心地叫我好好做人,可惜我做不到。天注定,我一生一世都要辜负他。因为我的血天生就是肮脏的,怎么有资格做一个好人?除非我能把属于□□的血液流干净。

        向南风看不出她是何用意,看着像是来劝说人,行为却是在火上浇油。果然,徐东妈妈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他这么恨我,你还怂恿我去见他,你居心何在?”

        贺仪说:“我跟他谈过几次,每次都是我在自说自话,但上周谈话结束后他给我写了这封信。照理说我不应该私自拿给你看,可是昨天晚上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徐东这封信其实不是写给我的,他是写给你的。”她说,“他想要让你知道他恨你,一直都在埋怨你,即便你们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面,他也根本不想原谅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徐东妈妈听不下去了,她态度极度不悦,羞愧与愤怒双重叠加,整个人都红透了,“你做这么多事就是为的羞辱我吗?”见贺仪摇头,她柳眉倒竖问道,“那你为的什么?他不想见我,我就不去见他,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不是都好过,你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事?”

        贺仪说:“因为他给我写信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来劝你去见他。”

        向南风放下手上所有的东西,觉得贺仪这番结论颇为有趣。斜眼去看徐东妈妈,她自然难以置信,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方老师你识字的吧?他说我肮脏,骂我□□,就这样,你还说他是想见我?”

        “他确实是想见你。”贺仪说得无比笃定,“如果他不是想见你,就不会时时刻刻都在心里恨你,而是应该把你忘得一干二净。陈太太,如果你还想着和这个儿子修复关系,就应该庆幸他到现在还在恨你。”

        贺仪神色坚定地说道:“不要去奢求时间的力量,幻想等某天他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谅解你。这些都是空想,真到那个时候,他可能确实原谅你了,也放下了,但是你是谁,对他来说也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不要等到别人主动原谅后我们再去道歉,迎着怒火去讨好,才能彰显出诚意。”

        她听贺仪口口声声“徐东妈妈”的叫,一直很反感,此刻听她突然学着周围的人叫她“陈太太”,却又觉得尤为刺耳。难道自己永远都只能是别人的附属品,终其一生都不能为自己做一次决定吗?心里的委屈、自责、愧疚、难过……翻江倒海,她哽咽着说:“我现在去见他的话,又能做什么?”

        贺仪走到她身侧,在她背上抚了抚,语气柔软又坚定地说:“你可以恭喜他,鼓励他,开导他……做任何你可以为他做的事。”

        她显得十分迟疑,“可是,我现在……”

        贺仪宽慰着说:“奶奶和小姨一直在负责照顾他,他现在不缺物质生活,他缺的是自爱和自我肯定。只有你能帮他填上心里的漏洞,消除他给自我强加上的孤独感和罪恶感。只要他肯原谅你,他就能学会爱护自己,以后就算是一个人,他也不会再害怕了。”

        徐东妈妈变成了一只收起棱角的刺猬,细声说:“要是适得其反怎么办?”

        确实什么后果都可能发生。

        贺仪沉思了一会儿,无奈地说:“如果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那我们就只能做眼下看来一定是对的事。不然我们终究会一事无成,你说对不对?”

        “方老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有些不真实感?”她已然完全被说服了,“好在是我并不讨厌你这一点。”

        从里间整理完面容出来,她却焦急问道:“那今天谁来帮我看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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