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妙手回春
赵宝儿莫不是死了?
顾知微不是说,这暗器取不了人的性命么?
她……她肯定只是晕过去了!
我颤颤巍巍伸手触到她鲜血横流的鼻息处……
赵宝儿……没有呼吸!
我,杀人了!
“啊……”一声尖叫,将我从恐惧惊醒过来。
我木讷的抬起头,只见赵宝儿的贴身婢女玉书站在门口,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满脸鲜血的赵宝儿,跌跌撞撞的冲过来,颤颤伸手抚到赵宝儿鼻息处。
下一刻,她剧烈一颤,顿时惊叫出声,“快来人啊!姑娘被世子夫人害死了!来人啊……”
随着玉书的哭喊,其他几个武婢也跟着进来。
见了这么一幕,她们都傻眼,一个个又哭又喊的,冲上来就把我捆住,如同拖死狗一般把我拖出房门。
外面的下人们看到惨死的赵宝儿,也都吓坏了,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就被拖到了张氏的院子里。
赵宝儿的尸体,也被一并抬了回去。
张氏被一个老妈子扶着从屋内出来,看着已然没有呼吸的赵宝儿,一张脸面如死灰。
“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噗通一声,她扑到在地上,抱住赵宝儿便是一阵哀嚎。
“你这个毒妇!为何要毒害我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下一刻,她蓦的向我扑过来,拽住我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扯。
啪啪啪……
几声脆响,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然而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更多的是恐惧……
我想要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此时此刻,我根本都不知从何辩解。
我也无法辩解……
我想,顾知微果然是想除掉我的。
他怕我将他的秘密说出去,却又碍于如今的身份不好杀了我,所以故意给这么一个手钏,表面说是防身用,实则就是让我借着这手钏杀人……
“来人啊!将这个贱人送到官府去!让那衙内将她五马分尸!”我失神之间,张氏一脚又踹到我脸上,咬牙切齿的吩咐武丁们将我送去官府……
被他们架起来的时候,我脚下软得都站不稳,我眼泪大颗大颗的的往外滚,心里头绝望极了……
我想这回是真的要死了,我杀了赵宝儿,张氏不会放过我,宁国公不会放过我,大周的律法更不会放过我……
我木然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张氏,浑身都在发抖……
“放开她……”我颤抖着唇,正想求张氏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她莫要累计我娘亲。
院外却突然传来男人森冷的声音……
我抬起头,只见春雨领着顾知微匆匆走来。
看到张氏,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冲上来就将几个我武丁踹开,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然后冷冷看着张氏道,“母亲,我娘子不曾害妹!那暗器是我给她的,那东西扎了人只会让人昏迷,浑身发痒,根本不可能要人命。”
话说着,顾知微又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轻声在我耳边道,“不怕,没事的……”
顾知微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故意害我的么?怎么这厢却又袒护我了?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抬眸迎上他温柔的目光,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安稳,完全不受控制的便对着他哭出了声,“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那个暗器会要了人命!是赵宝儿,是她想要挑断我的脚筋,我警告过她的,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越说越恐慌,说到最后完全是语无伦次……
顾知微紧紧将我搂在怀里,温声又安慰我道,“娇娇你别怕,人肯定不是你杀的,那暗器绝对不可能要人命……”
“赵询!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张氏见状,立刻冲着他破口大骂,“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妹妹都让这个毒妇给害死了,你还要护着她!”
“你给我滚开!”她嚷嚷着,失了理智的要上来拽我,看着的眼神简直像是千万支利箭。
我想,若不是想彻彻底底的当着众人给赵宝儿讨个公道,张氏恐怕连去官府的机会也不给我,她会当场杀了我……
此刻,她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叫嚷着要将我拉走,眼见顾知微死死护着我。
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蓦然的抽起武丁的佩刀,直直的朝我砍过来……
哐当……
她的佩刀还未落到我身上,顾知微猛然一抬手,硬生生给打飞了出去,顺手一掌直拍张氏肩头,张氏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躺到了地上。
她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知微,当下就要命令武丁将他这个忤逆的不孝子一并抓了去。
几个武丁得令,张牙舞爪的就朝着顾知微扑过来。
可他们哪里是顾知微的对手,顾知微随意那么几招,武丁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更是直接被他打得吐了血。
霎时间,院内的人都吓傻眼了,张氏更是懵了,看着被顾知微揍得鼻青脸肿的武丁们,她惊诧又恼恨。
顾知微则是满目不耐,冷硬的扫视张氏道,“母亲,儿子已经说了,此事与我娘子没有关系,您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你……你……”张氏红着眼睛,似乎又想与他动手。
顾知微当即一记刀眼过去,看得张氏瞳孔一缩,厉声哭喊道,“好啊老大!你长本事了,竟合着个贱人谋害你亲妹妹性命!还敢殴打嫡母!我这就告诉你爹去!”
“定要你们这对黑心夫妻为我儿偿命!”
张氏眼看动不了顾知微,领着她的几个随从哭哭啼啼的便跑出了门。
看着张氏跌跌撞撞的背影,我浑身都颤抖,仰头望着顾知微,颤声问他,“相公,你方才所言属实?那……那暗器当真不会伤及人的性命?我当着没有杀人?”
“是,你没有杀人。”顾知微重重点了点头,寒冷的目光直扫已然呆住的几个武婢,冷声道,“你们家姑娘的尸身在何处?我去瞧瞧……”
“方才……方才被抬进了闺房内……”站在前头的玉书剧烈一抖,结结巴巴的回应顾知微。
“引我前去……”他满目冷意,低声命令了一句,然后便在玉书和几个武婢的指引下,一路到了赵宝儿的闺房。
此刻,赵宝儿静静的躺在床上,她脸上的血已经擦开了,方才瞪大的眼睛也合上了。
张氏身边的王妈妈正抹着泪坐在床畔,一边为她清洗脖子上的血污,一边哭哭啼啼,说是赵宝儿命苦,才十四岁就被我害了性命……
她双目通红,抽抽搭搭,见到我和顾知微,顿时一诧,马上就挡到了赵宝儿身前,厉声对着我和顾知微大吼,“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夫人呢?夫人哪里去了?”她满目怒色,左顾右盼,就是不肯让开。
顾知微平日里看起来颇是温润,事实上脾气却不大好。
王妈妈的举动惹得他当时就不耐烦了,冷飕飕瞟了她一眼,目无表情道,“滚开!”
王妈妈咬着牙,没有动弹。
顾知微脸色顿时更加阴沉了,冷声吩咐陈石,“陈石,把她拉开!”
陈石得令,上前就拽开王妈妈,因着嫌她吵,还随手寻了块儿替赵宝儿擦过血的抹布塞到她嘴里。
王妈妈被塞得一阵恶心,又是惊恐,呜呜呜的叫个不停,陈石干脆把她带了出去。
彼时,顾知微已经走到了床前。
他不紧不慢的抬起赵宝儿的手,又掰了掰赵宝儿的眼睛,又取出银针往赵宝儿身上扎了好几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看向玉书道,“你家姑娘还有救,我开个方子,你马上去药房抓药。”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死的透心凉的赵宝儿忽然咳嗽了一声,紧闭的眼皮也微微动了动……
赵宝儿没死?赵宝儿活过来了?我没有杀人?我不必偿命了?
“相公,妹妹没死!我没有杀人!”我红了眼,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顾知微的手臂,眼泪吧唧吧唧的便掉了下来。
旁边的玉书见赵宝儿活了过来,也激动得哭出了声,看着顾知微的眼神也一下子就从方才的憎恨变成了感激,连连冲他点头道,“是,奴婢这就给您拿纸笔,领了您的方子便去药房。”
“对了,顺便请个大夫。”她话刚回完,顾知微又添了一句。
然后又朝着几个武婢吩咐,“你们几个去烧水,一会儿伺候你家姑娘药浴,你们姑娘乃是叫人给下了毒,若不及时解毒,便是醒了,也容易变成个痴儿……”
他的意思是,如若解毒不及时,赵宝儿就要变成个白痴?
几个武婢听他这般一说,可给吓坏了,匆匆忙忙的就踏出了房门。
“走吧,没事了……”见她们出了门,顾知微也拉着我走了出去。
走进院子里,看到战战兢兢的王妈妈,他又冷冷吩咐了她一句,“进去看着你家姑娘,我一个时辰后过来拔针。”
王妈妈许是被陈石给收拾了的缘故,此刻即便晓得顾知微救醒了赵宝儿,依旧诚惶诚恐的,重重点了点头,逃命一般窜进屋内。
没有一会儿,里头就传来王妈妈鬼哭狼嚎的声音,说是赵宝儿吉人天相,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了。
可我却丝毫没有松懈,一路跟着顾知微回到屋内,我的心都是绷紧的。
我不知道赵宝儿究竟是被什么给毒得假死过去的,更不知道赵宝儿醒来会不会变成痴儿,倘若她变成了痴儿,我又该如何?
到底她是了我的暗器才变成了那般模样……
走到案前,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我小心朝着顾知微走过去,低声问他,“相爷,赵宝儿毒,当真与我无关?”
我欠身坐下,暗暗朝着坐在榻上的顾知微靠近了些,满腹的忐忑。
顾知微手里正端着一本医书,听见我说话,他缓缓放下,回过头看着我道,“你放心,她毒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你不过是碰巧在她毒发的时候放暗器扎了她一针罢了,倘若没你那一针,她还真就没命了!你不仅没害她,你还救了她。”
什么玩意儿?我还救了赵宝儿?
我放暗器扎她,我还救了她?
迎上顾知微认真的目光,我的心情瞬间从忐忑变成了茫然,不解道,“相爷此话什么意思?我放暗器伤她,怎还成了救她了?”
闻言,顾知微浅笑,轻轻向我凑近了,“你可不知道,你那暗器扎得很是巧合,恰逢就在她毒发的瞬间封住了脉搏,叫那剧毒没能入侵她的心脾,否则那赵宝儿此刻便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竟是这样?”我诧异极了,与此同时也真正松了口气。
一是因着我确没有害赵宝儿而松懈,二是因着顾知微给我的暗器不会取人命而轻松。
这说明,他没有哄骗我,自然……也就没有要设计我了。
这也说明,他给我那手钏,的确是为了让我防身所用……
他方才还竭力的护着我……
抬眸迎上顾知微温和的目光,我心头不觉一颤,心里竟有些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误会了他。
也许正如他所言,他不是什么人杀人魔头,他只是自卫……
也许他要我做他的妾,真的是怕旁人抓了他的软肋……
可我若是没记错,顾知微可是死在一个通房肚皮上的……
“相爷,我想问你件事。”定定的望着他片刻,我结结巴巴的开了口,“那个……我听外头说,你当日是……是……死在了一个通房肚皮上……”
“胡说道什么?”顾知微打断了我,眼底的温柔瞬间变成了恼怒,脸都黑了,白了我一眼,又没好气的解释,“那都是外头胡言乱语,某些心怀叵测之徒,恶意毁坏我名声罢了。”
“那……那你到底是……是怎么死的?”我惶恐的望了他一眼,低声又问了一句。
我害怕问他,可我又想知道。
眼下看来,他是彻底代替了赵询,往后与我过日子的便是他顾知微了,我想逃又逃不了,现在就是逃得了,我也不敢逃了,我怕我一旦失去了顾知微的庇护,张氏和赵宝儿就会要了我的命。
所以眼下,我唯有与顾知微过下去。
既要过下去,自也要把有些事问明白。
话说完,我不由攥紧了手心,抬头看着顾知微忽然不太好看的脸色,我心头一寒,赶紧又笑道,“相爷若不想说……就算了……”
我忐忑的握住他的手,满眼讨好的望着他,正以为他要不高兴时,他却忽然抚上了我脑顶,叹息道,“此事我也尚在调查,不过大致可以确认,乃是皇室人所为……”
说这话的时候,顾知微眼底才熄灭的烈火又燃了起来,手下的拳头骤然捏紧了,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杀气。
轻轻望了眼窗外,不温不火的又添了一句,“总有一日,要叫那人血债血偿……”
“世子,夫人,国公爷请你们去姑娘屋里走一遭。”我抿唇,正纠结如何回应顾知微,门外忽然传来春雨的声音。
闻言,顾知微眼底的杀戮瞬间收敛,浅声应她,“知道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递给我一个眼神,叹息道,“走吧,此事怕还没完呢。”
没完?什么叫没完?
难不成赵宝儿傻了?还是说,即使赵宝儿无碍了,宁国公夫妇也要找我麻烦?
我心头千思万绪,半分也不想前去。
可我也很清楚,这一切都由不得我,我若是不去,宁国公恐怕会绑我上公堂。
而且顾知微让我去,我也不敢不去……
我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跟在顾知微身后。
一路上,我都拽着他的袖子,生怕一个不慎,张氏就跳出来拉我见官。
不过,我终是想多了,去的一路上,我什么危险也没碰上。
到了赵宝儿的屋内,我看到的张氏也不似方才那般凶神恶煞了,她眉心紧蹙,阴着脸站在宁国公身后。
宁国公也阴着脸,见了我和顾知微,他马上焦灼了走了过来,指了指床上的赵宝儿,沉声问他道,“老大,宝儿身上的针是当真是你扎的?”
“正是……”顾知微轻轻点头,从容不迫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睛的赵宝儿,又补了一句道,“算算时辰,也该拔针了……”
“玉书,姑娘的药可熬好了?”
“熬好了……”玉书答。
闻言,顾知微又吩咐道,“端进来……”
话说完,他便走到了床畔。
此刻床畔还站着一名大夫,那大夫满脸花白胡子,瞧着都是可以做顾知微爷爷的年岁了。
他惊诧的望着顾知微,当下又问了与宁国公一样的问题。
“我说世子,这姑娘身上的银针,当真是你扎的?”老大夫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是,老人家有何指教?”顾知微笑,满面的温润如玉。
老大夫摇摇头,严肃的老脸顿时堆满了笑,敬佩的看着顾知微道,“世子医术高明,老夫不敢指教啊!世子针法实在是厉害!若非世子及时施针,这姑娘恐怕性命难保!”
说着他又朝宁国公和张氏道,“我说国公爷,夫人,世子爷医术如此高明,你们又何必请老夫前来呢?”
“这老大一贯顽劣,想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宁国公马上客气了应了一句,看着顾知微的眼神惊诧又怀疑。
然则,他们说话间,顾知微已动手为赵宝儿拔针,没有一会儿的工夫,赵宝儿身上的银针,连带着我插上去那一根都被拔了个干干净净。
“咳咳咳……”下一刻,赵宝儿发出咳嗽,微微睁开眼睛,迷茫的扫过屋内的人,虚弱道,“爹,娘,我这是怎么了?”
见她醒来,张氏激动得当下就哭出了声,冲上去就抱住赵宝儿,“儿啊,你可吓死娘了!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肠的竟下毒谋害你,亏得我儿福大命大!”
她抱住赵宝儿哭得声泪俱下,刻意咬重了黑心肠三个字,还刻意看我。
这意思是……我下毒谋害赵宝儿?
“娘,我想起来了,是杜娇娇!是杜娇娇她害我的!她用暗器伤我!那暗器上有毒!”张氏的暗示让刚醒来的赵宝儿立即就把矛头指向我,她满目愤然,咬牙切齿的怒视我,哭道,“爹娘,你们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啊!杜娇娇就是个蛇蝎毒妇,她想要我的命……”
“你嫂嫂没想要你的命!那暗器上没毒!”赵宝儿哭哭啼啼的,话还没说完,顾知微厉声打断了她,悠然的扫了眼屋内的几个人,从容道,“娇娇手里的暗器是我给的,是否有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顾知微说的是实话,可落到了怨恨我的赵宝儿眼里,就成了偏袒。
她抬高了嗓音,愤愤反驳,“二哥哥你这是故意偏袒!我明明是被她扎了之后才毒的!就是她下毒谋害我的……”
嗤……
“妹妹,暗器如今也扎进了我的手臂,你看我除了浑身发痒以外,可有毒的症状?”顾知微,竟然用我手里的暗器扎了他之后。
扎完之后,他脸上立即就浮现了一堆红包,但人却毫发无损……
赵宝儿本来还想指责我的,见到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没等她说话,顾知微又看向旁边的玉书,沉声问她,“玉书,你家姑娘今日到娇娇屋里以前,可吃过什么东西?”
“你是说,宝儿乃食物毒?”宁国公眉心紧蹙,眼底瞬间怒气滔天,诘问玉书道,“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快说!今日宝儿都吃了些什么?”
玉书本就战战兢兢,被宁国公这般一凶,顿时更加战战兢兢。
她哭丧着脸,左思右想,最后坚决的摇头道,“这……这不可能啊!姑娘不可能是食物毒啊……”
玉书的支支吾吾,让宁国公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当下怒斥她,“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叫你说你就说!姑娘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姑娘……姑娘……”玉书结结巴巴,满面纠结不可置信,话说着,目光缓缓落到了张氏身上,低声道,“姑娘今日就只在夫人屋里吃了一些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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