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没看中

　　离开邢姨和那长髮青年，王光辉终于明白了妈带她逛“华联”的真实目的，当然了，她也明白了妈的最终目的，是想让另一个人取代郝振山。当她想到妈今天的做法时，禁不住笑问道：“妈，爸是您的老师吗？”
　　“什么他是我的老师？”董艳伶没明白。
　　“就刚才，我看，您好像是跟爸学的吧？”
　　董艳伶恍然省悟：“我跟他学？嗤！我原来就会，我就是不稀得用吧。唉，你倒说呀，你看那小伙子怎么样啊？你可别再说你没看清啊。”
　　“就站在对面，我一眼就看清了，不过呢，我看实在不怎么样。”
　　“啊？那还不怎么样？”董艳伶有些吃惊，不知道女儿到底用哪种眼光看人，用什么心理评价人。“起码人家大高个，多有风度哇，你再看那个······”她没说下去，她不想提小郝。
　　“我看也挺有风度的，”王光辉像是一本正经地说，“大高个，长头髮，帅，酷。”
　　“那，你怎么还说不怎么样呢？噢，我明白了，你是看他长头髮不顺眼吧？”
　　“您看着就顺眼呐？您不说我爸给我起的名字不男不女的吗？我看他梳的那个头，才真叫不男不女呢。”
　　“人家梳那个头，是人家爱好文艺。”
　　王光辉没加反驳。在她的认识中，男人和女人，首先在外观上就应该有区别，男人梳着女人的头型，至少说明那人喜欢标新立异，爱出风头，更严重些，那种人都心理变态。她拿定主意，自己这辈子就是终身孤老，也不和那种人为伍，更何况在同一屋檐下过日子呢。
　　“光辉，”妈劝道，“咱遇见一个合适的不容易，你满大街看看，能长到一米八的有几个？”
　　王光辉仍然不反驳，她认定，和一个留着披肩髮的男人并肩出入，实在不怎么光彩。
　　董艳伶有些无奈，不过，她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气馁的人，她又说：“光辉呀，你知道妈托了多少人才给你找着这么一个人吗？起码你也该处处再说嘛。”
　　“妈，咱不说这事了，咱逛‘华联’，买衣服，啊。”
　　眼看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董艳伶哪还有心情买什么衣服？进了“华联”瞎逛一气，就和女儿打道回府了。
　　王旺正在家里看着电视，王光辉先进的屋，一眼看见爸，就笑嘻嘻地走过去，坐到爸身边，扒着爸的耳朵小声说：“爸，我今天可知道什么叫不男不女了。”
　　“嗯？”爸扭头看着女儿，“怎么回事？说说看。”
　　“我跟妈上街，看见一个男的，那叫个长髮飘飘哇。”
　　“啊？男的长髮飘飘？你没看走眼？”
　　“没有，我们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呢。”
　　这下王旺可就不理解了，自己的女儿能和一个长髮飘飘的男人面对面站了好一会。他不能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明白呀。”
　　董艳伶进屋，斜着眼睛看那父女俩。
　　王光辉又扒着爸的耳朵小声说：“是妈给我介绍个对象，那男的长髮飘飘。”
　　董艳伶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了那父女俩的“秘谋”，但还没等她如何应对，就听王旺冲她说：“啊？那不胡来呢嘛！”
　　董艳伶接道：“这怎么就是胡来了？人家本来就不错嘛。”
　　“啊，大小伙子，长髮飘飘，还不错？”
　　“咱不能只看其一，不看其二其三了吧？”
　　“好，那你就再说说他的其二和其三吧。请问，他多大了？”
　　“才二十九，比咱光辉没大多少。”
　　王光辉对爸伸了下舌头。
　　王旺接着问：“他是干什么工作的呀？”
　　“嗯，算是自由择业者吧。”
　　“你就直接说，他没工作得了。”
　　“那是两个概念，咱不要混淆好不？”
　　王旺苦笑了一下，对王光辉说：“看见没？你妈的脑子真的短路了。”
　　“你才脑子短路了呢。”董艳伶回敬。
　　王光辉笑着，起身回自己屋了。
　　董艳伶那个憋气呀，自己挖空心思为女儿谋幸福谋快乐，却好心当了个驴肝肺，现在还被人家说“脑子短路了”，人要是脑子短路，那不就是傻子吗？可是现在，她也没心思和谁论战，追究谁是傻子了，归根到底，女儿这个当事人不同意，你再费心思不也白搭？
　　王光辉进屋坐到窗边的小沙发上，拿出手机，联系那几家水果超市，询问那些山楂卖得怎样了，得到的回答令人满意，有的说已经卖完了，让她明天去结账，有的说就要卖完了，明天也可以结账。
　　放下电话，王光辉开始筹划起来，为今后该干什么作着打算。
　　“嗡——”手机震动。王光辉一看：郝振山。
　　自从认识郝振山以来，王光辉这是第三次接到郝振山主动打来的电话。上一次，郝振山问她收购山楂的事，并道歉说，他实在是因为工作脱不开身，没能跟她去收山楂，说今后再有这类事，他宁可丢了工作丢了饭碗也要一同去。王光辉虽然认为郝振山那只是发发誓而已，但她还是略有欣喜，觉得郝振山这人还算通人情，也算懂事故。第二次，是郝振山遵从许处长的旨意，主动打电话，和王光辉闲聊了几句，假装表现一下他对王光辉的诚意。
　　这次，郝振山对王光辉说，天气挺好的，邀她晚上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王光辉欣然应允了。
　　晩饭后，王光辉对爸妈说：“爸，妈，同学找我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董艳伶立刻问：“啊？什么同学呀？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
　　王旺代女儿答道：“哎呀，我说老董啊，你也太操心了吧？可别把心操碎了呀，孩子早就是成年人啦，就不兴有点什么事啦。”
　　王光辉接道：“就是么妈，您唱歌跳舞有您的事，我也有我圈子里的人呐。”
　　董艳伶看出来了，那父女俩完全拧成了一股绳，还把她的父母也拉拢过去，共同来对付自己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其实即使成了孤家寡人，她也并没太在意，因为她觉得，就凭自己兜里那些钱，迟早，女儿和老公，还是要众星捧月般围着自己转的。但目前关键是······于是她说：“光辉呀，我可再和你说，你和那个小郝赶快断了吧，不然······”不然什么她没说，但那威胁的成分有多大，她相信女儿和老公都能体验出。
　　“哎呀妈，又什么小郝哇，我就是出去和同学玩一玩嘛。”
　　“嗤！你当我不明白呀。可是我真也就不明白了，咱今天看的那个小伙子，论身材，论长相，哪一点不比小郝强？你却硬是没看中，真是不可理喻。”
　　王旺接道：“是呀，这世上可太有不可理喻的人啦。”
　　董艳伶转向王旺：“你别和我含沙射影啊。”
　　王旺面无表情，好像老董没对他说话。趁这时机，王光辉几步走到门囗，穿上鞋就开门出去了。但是此时，她并没因为达到了目的而兴奋，反倒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又一次违背了妈的意志，惹得妈不高兴，自己这“贴心小棉袄”当得实在不那么称职。
　　王光辉这女儿当的呀，和董艳伶这当妈的一样，都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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